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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到南枝

第三十七章 笑談

影到南枝 加倍使君 2155 2020-03-02 11:00:00

  蕭如鈺慌張地搖頭否認(rèn)。

  她將眼神掃過每個人,除了皇后端莊的容顏上略有尷尬之外,其余都笑著看她。

  那種權(quán)宜的托詞,她們竟然都信了!

  這也不對,母后的那頓鞭子讓她現(xiàn)在還疼著,她不是一直反對把自己的寶貝女兒下嫁給那個庶子嗎?

  “母后!”蕭如鈺鼻翼翕動,急急喊著。

  只見太后輕啟朱唇,溫言勸道:“鈺兒,這本就是你定的呀!你是公主,金口玉言,怎么能夠反悔呢?”

  原來母后已經(jīng)把她出賣了。

  她抽回被他人握著的手,憤恨地瞪住那胥國公府的老虔婆。

  陸同崢心下雖氣惱,但憑她的身份地位也不敢在宮闈之中造次,一雙手紋絲不動地停在半空,笑意也凝滯在臉上。

  “休得胡鬧!”

  太后干脆把話挑明:“蔣越勾結(jié)塔扎犯我國土,這事你是知道的。自太祖皇帝平定四方,太平盛世才過了二十年?,F(xiàn)在的兵力幾乎都集中在邊塞的十個節(jié)度使身上,如果沒有你父皇仁明一朝的苦心經(jīng)營、勵精圖治,在中原另外布了十幾支精銳,我們早就被他們里應(yīng)外合吃得骨頭都不剩了,哪里還有閑情逸致在此賞菊飲酒!

  “你可知塔扎國的可汗前日遣來使臣,極盡挑釁,猖狂無度,說若我們不肯讓他隴西五城,他就要求娶我大周的公主,換取邊疆安定??!”

  蕭如鈺大驚失色,腦中能夠想到的,就只是那條刻在石碑上的祖訓(xùn)。

  大周開國時,太祖皇帝就曾經(jīng)立下過規(guī)矩,蕭氏子孫永不割地、永不和親。塔扎此舉令朝廷進退兩難,真是直接欺到太祖皇帝頭上了。

  因此,在目前中原兵力大大不足的情況下,籠絡(luò)開國舊臣、從而穩(wěn)定邊疆實乃最上之策。

  可是無論如何,柔佳長公主不過太后手中一顆最有用的棋子,她在何處,何處就會安定。這是身為大周公主所逃不過的命運。

  太后口中的中原精銳,其中就有雍州軍,那是懷庸侯陸氏的舊部。

  話音鏗鏘落下,連那邊水榭里也悄然無聲。孩子們停下追逐打鬧,放下了手上的新奇玩意,保和王帶他們站在岸邊,望著慷慨陳詞的太后。蕭弈之獨自坐在水榭里的紅木榻上,一言不發(fā),任龍涎香霧朦朦朧朧地繚繞周身。

  齊皇后見太后眼眶通紅、沁出淚水,便輕撫著太后的心口,對蕭如鈺徐徐說道:“公主,你別怪我們!不是我和母后故意要瞞你,實在是社稷安危要緊,我們也不舍得你去塔扎那等蠻荒苦寒之地受苦。相較之下,懷庸侯陸家已是最好的抉擇,咱們以后還是能夠互相照應(yīng)著的!”

  “既然你們都要讓我嫁到他家,我也不好拂了你們的意思?!笔捜玮暲湫σ宦?,嘴角抽動,“只是我堂堂大周公主,絕不下嫁一介匹夫草莽,只有有爵位者才當(dāng)?shù)闷瘃€馬都尉!”

  柔佳長公主不可一世之名早已傳遍四海,今日她更不會介意再使自己的狂言天下皆知——

  她要嫁的人就是懷庸侯陸同耑,那個年近花甲的老叟!

  太后雙眼緊閉,渾身都在顫抖,因為緊緊扶住了皇后的手臂,才沒有倒下去。

  陸同崢伸手指著蕭如鈺的鼻子,此刻也不管什么恭敬不恭敬了,“你,你……這……”

  “怎么了,夫人?據(jù)我所知,陸侯的亡妻雖出身前朝皇族,卻只占了個國姓,連小小鄉(xiāng)君的名位也沒有呢!本公主如今要做你的弟媳了,那可是給你陸家的門楣添了無上榮光?。‰y道這樣你還是不高興嗎?”

  蕭如鈺看上去直率,卻并不是不會耍心眼。只消幾句溫言軟語,就把劍拔弩張、咬牙切齒的陸同崢給頂了回去。

  整個凌波宮里只有蕭弈之聽了這話放聲大笑,將君王的威嚴(yán)全部扔進池里喂魚了。

  -

  宮中消息一夜過后就傳到了金陵,一時成為人們的笑談。

  謝疏影再因為昨夜的事懊惱,此刻也倒在枕頭上“咯咯”笑個不停,剛挽好的垂環(huán)髻被蹭得亂作一團。安月又氣又笑,與她相互推搡,但實在掌不住肚子岔氣發(fā)疼,直喊著“唉喲”在床邊跪坐下來。

  按說梨落受了傷,是最沒心思玩笑的,可她一大早就看見院門口那兩個小丫頭繪聲繪色地演繹宮中發(fā)生的故事,也不得不捂住嘴,把臉都憋得通紅。疏影問她為何如此,她如實講來,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侯府前頭早就炸了鍋。所有族人半是憂慮,半是嘲笑,一個個上趕著去給老侯爺建言獻策,卻不出意料地統(tǒng)統(tǒng)被轟了出來。

  這倒便宜了疏影行事。侯爺大發(fā)雷霆,見人就打,馮九原在侯爺身邊服侍,現(xiàn)在也不敢進去;梨落趁機把他叫來后院,好叫疏影問話。

  還是在那條鋪滿殘枝落葉的棧道上。

  疏影向馮九問了侯爺安好,馮九顯然有些不自在,眼神飄忽,說話都是藏著掖著。

  梨落有意無意地露了傷手,教馮九一陣關(guān)切心疼。

  “九哥,你在我面前就別這樣扭捏了。我們姑娘人好心善,你也不是不知道啊。姑娘不會為難你的,她便問你什么,你盡管把知道的說了就好?!?p>  疏影沖著馮九,淺笑著點了點頭。

  馮九訕訕回了個笑臉,“姑娘找小的是要問些什么?”

  “小哥服侍侯爺辛苦,那我便不與你兜圈子,直接把話說透了。我剛來侯府不久,不清楚侯爺與先世子之間有什么忌諱隔閡,還請小哥明示,免得我將來做錯事,冒犯了他老人家?!?p>  “唉,這……該從何說起呢……”馮九摸著后腦勺猶豫半晌,方才說道,“先世子是先侯夫人的獨子,又是極和善溫潤的一位公子,侯爺自然是喜愛他極了??珊顮斖映升垼綍r待他甚是嚴(yán)厲,考校功課品行,只要先世子略有些不盡善之處,就動輒打罵。另有一事,我怕侯爺日后知道了我把這事告訴姑娘,要拿我問罪,所以請姑娘千萬只記在心里,切莫傳于他人之耳!”

  “好,小哥大可放心,我自會守口如瓶?!笔栌皵n攏袖口,手心里已經(jīng)出了一層黏膩的熱汗。

  “先世子身邊的一個小廝,名叫丁宥的,自從先世子歿后,侯爺就把他關(guān)在后院一個小屋子里,再沒放出來過。我們……都不知道侯爺對他做什么,只是猜測……侯爺喜歡他……”

  丁宥,“丁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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