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冬狩
“騎裝像極了云妃娘娘？”齊旻問道。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從遠(yuǎn)處看是像的，只是公主這身更精巧些。”劉婕妤低下頭道，眼里閃過嫉恨。當(dāng)時在宮里，他就覺得云妃娘娘身上那件十分精巧了，內(nèi)里還是昂貴的白貂毛，據(jù)說還是皇上因著這狩獵特地命人給云妃做的。如今瞧著謝珩這件，比云妃那件精巧了不少，還是可遇不可求的火狐毛。劉婕妤只覺得妒火中燒。這齊家就是她的克星，齊嫣處處給她顏色瞧，不就是因為有個做國公的父親，有個做宰輔的兄長嗎。如今她的妹妹明明是個前朝公主卻也因著齊家活的如此體面。
劉婕妤在心里腹誹，卻也不敢當(dāng)著齊旻面說什么，只弱弱的告退。
齊旻和謝珩卻把她深藏在眼里的小心思看的透徹。
“你不必在意她，她得罪了齊嫣，如今想攀上云妃，可齊嫣不會輕易放過她?！饼R旻淺淺的笑著說。謝珩挑挑眉，沒說什么，她許多年沒有見過后宮傾軋，卻也知道個中道理，在后宮之中，沒有背景沒有孩子傍身，沒有帝王寵愛，是很難熬的。
“你的及笄禮我已經(jīng)向姑祖母去了信，請她來主持，等我們到了金陵約摸著姑祖母也到了。”齊旻話音剛落，阿盞已經(jīng)泡好茶送上來，隨后又退到謝珩身后。
謝珩淺淺抿了一口，“清水郡雖說離金陵近，可姑祖母已古稀之年了，經(jīng)不起這樣的奔波，不如換一個人主持?！?p> “你放心，姑祖母那邊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丫鬟小廝伺候著，定不會讓姑祖母受奔波之累。況且聽說你要辦笄禮，姑祖母早就與我說要主持了，總不好駁了老人家一番心意?！饼R旻笑得很開心。
齊家的姑祖母嫁進(jìn)了清水伯府，年輕時做過女傅，教導(dǎo)過許多勛爵人家的小姐與宮里的公主。是個有名的女圣賢，德高望重。多少大戶人家請她主持及笄禮。都求而不得。當(dāng)年母親也在她那里受教過，她從前是極疼愛母親的。母親的及笄禮也是她一手操辦。
謝珩與齊旻聊著聊著就看見齊嫣與蕭璟兩人一同走來，齊嫣明顯沉著臉，蕭璟臉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謝珩倒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齊旻看這樣子也知道事情不簡單，卻也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帶著謝珩朝蕭璟走去。眾位妃嬪也急急忙忙起身。
齊嫣看見她明顯臉色又沉了幾分。
“云妃還沒到嗎？”蕭璟問
“大皇子染了風(fēng)寒，云妃娘娘悉心照料，許是在宮里耽擱了些時間。”蕭璟旁邊的太監(jiān)弓身道。
說著獵場外就簇?fù)碇鴣砹艘蝗喝?。緩緩走近便看見來者，不飾珠釵，面色清麗有些疲憊。穿著紅色的騎裝，與謝珩身上那件有些相似。宮里云妃娘娘與皇后娘娘都是病秧子。這次圍獵皇后就不曾跟隨。本來宮里妃嬪會騎射的就不多，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受得住這天寒地凍。云妃本來也說不來，后來不知為什么又變卦了。
“臣妾參見皇上?！痹棋⑽⒏Ｉ?。紅色的騎裝在她身上倒顯得人更加虛弱。
“平身吧。”蕭璟抬起手虛扶了扶?？匆娝砩系囊路撞豢梢姷陌櫭?。
“大皇子近些日咳嗽不止，臣妾實在擔(dān)心，耽誤了陛下狩獵?！痹棋⑽⒌拖骂^。
“無妨，自然是皇兒身體重要?！笔挱Z拉過她的手讓她站在他身邊。眼神不由自主瞥了眼謝珩?？粗x珩依舊云淡風(fēng)輕站在齊旻身邊，只是看見云妃身上的騎裝是挑了挑眉。
“瞧著云妃姐姐的騎裝真是與公主的有些像呢?！饼R嫣開口道。
云妃早就看見了謝珩身上的衣服，衣服像是像，可謝珩身上那火狐毛不知比她的白貂毛名貴可多少。她這衣服分明是從蕭璟那里得來，怎么會這樣巧。
“像是像了些，臣妾前些日在長信宮那里遇見公主時便覺得極合眼緣，不承想，連眼光都這樣相似。”云妃溫婉地走到謝珩身邊，握住了謝珩的手，毫無敵意。
齊旻皺了皺眉看向齊嫣，齊嫣只能恨恨的閉上嘴。
蕭璟一直抿著唇，看不出喜怒。一行人進(jìn)了皇帝休息的大帳里，齊旻和其他的一些外臣都避嫌出去了。蕭璟徑直走向上面的主座，謝珩皺了皺眉，硬著頭皮落座在蕭璟下首。蕭璟將齊嫣招致身邊坐下。那位置是皇后的位置，可眾人似乎都習(xí)以為常，都沒有作聲。可見皇帝對于齊嫣的寵愛。
怪不得這蕭璟落了個好色的“美稱”她記得她映象里的蕭璟絕不是好色之徒，謝珩也從沒見他對誰這么特殊。她可是連父母兄弟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謝珩一直低著頭降低存在感，蕭璟與諸位嬪妃聊著天，一副沒注意到她忽略她的樣子。謝珩抿了抿茶水垂著眼簾，齊嫣還是沒放過她。
“臣妾在閨閣里就聽說過公主妹妹的大名了，父親對公主的一手烹茶手藝總是贊不絕口，今日不知臣妾與陛下還有各位姐妹有沒有這個口福?！饼R嫣瞧著謝珩，一臉的和善，只是心里卻怨毒了謝珩，她的丫鬟告訴他謝珩私下里勾搭陛下，她不明白，少時的謝珩處處壓他一頭，連帶她母親在國公府里抬不起頭來，她也是國公府的血脈啊，本該享有無比的尊榮，可是謝珩奪走了她的一切，如今她寵冠六宮，謝珩卻又來勾搭她的丈夫。
“烹茶的事交給侍兒做就好了，公主是何等的尊貴，怎么好勞煩公主呢?！痹棋拈_口道，絲毫不畏懼齊嫣眼里的厲色。
蕭璟眉目晦暗，看不清神色，“孤也記得，公主的茶和酒，當(dāng)年是燕京一絕?！?p> 謝珩垂下眸，只覺得蕭璟現(xiàn)在是在報復(fù)自己，但齊嫣這是明擺著拿她前朝公主的身份膈應(yīng)蕭璟，讓她給在座的嬪妃烹茶，分明是想羞辱她。
謝珩抬頭明媚一笑，不卑不亢的站起身，徐徐走到蕭璟案幾前行了禮，跪坐在他面前?！安贿^是烹茶而已，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父親總說烹茶，插花是世家大族女子要好好學(xué)習(xí)的。記得當(dāng)年臣女的茶總是有些澀口，嬤嬤說手法不對，那時候如何也鉆研不透其中的門路，還是陛下點醒了我?！彼浑p點茶的手行云流水，烹出來的茶茶香四溢，輕巧低緩的聲音訴說著往事，不動聲色講問題拋給了蕭璟。
那張絕美的臉在茶霧里忽暗忽明，她的聲音好像這清香的茶流進(jìn)他的心里，彼時他還是秦宮里的質(zhì)子，那時正是乍暖還寒，她坐在亭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泡茶，皺著秀氣眉毛，一杯茶入口，似乎總有些不滿意。看見他出現(xiàn)在面前，她有些不自在的縮了縮握著杯子的手。
“公主的茶火候并無問題，問題出在這手法上?！彼眯牡刂更c道，只是謝珩那時候正惱怒兄長與他這個危險人物走的太近，并不待見他。
他自作多情烹了一壺茶，她淺淺抿了一口，眼中分明有驚喜，只是面上卻十分不屑，“也只有像世子殿下這樣閑的人才做的來這樣附庸風(fēng)雅的事情?！闭f完她便拂袖帶著一群宮人浩浩蕩蕩的離開。那時候的她很嬌蠻，很真實，知世故而不世故，可愛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