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謝珩走出來眾人得視線，阿盞才從袖中掏出青色的玉瓶，倒出三粒讓謝珩服下。
“奴婢早說了，這天寒地凍，公主不該來的。”阿盞蹙眉嗔怪道。
謝珩正準(zhǔn)備說什么，后面便傳來了鄭殷的聲音。“阿珩?！?p> 謝珩回頭，看他身著盔甲，腰間掛劍。
“你怎么在這?！编嵰髥査@地方偏僻快要到圍獵場的邊緣一帶。
“我出來散散心，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居然讓你一個文官來巡邏。”謝珩就像是忘了之前的事，照常與他開玩笑。
鄭殷面上笑的溫和，心里卻還對謝珩的病情十分擔(dān)憂。他隱約覺得，她的病情并不簡單。
“我記得你小時候落下了病根，若是不舒服，我便去告訴齊旻，派人送你回行宮?！编嵰罂粗燥@蒼白的臉色道。
“不用了，來都來了，我也許久沒來過潁陽，應(yīng)當(dāng)好好走一走的。”謝珩微笑道。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一輩子不知道還可以去什么地方，潁陽也算得上她第二個故鄉(xiāng)罷，只是大秦覆滅，她便再沒有來過。她去金陵，不止完成她該做的，她還想見一見那些許久都未見的故人。
“本宮四處尋公主不得，原來公主在這里。”云妃不知道何時突然出現(xiàn)，謝珩側(cè)身看著她，眼睛里有些厭煩，這云妃對她表現(xiàn)出極大的善意，可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個云妃有哪里是好相與的主兒。
待云妃走近，鄭殷畢竟是個外臣，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公主與鄭大人是舊識？”云妃看著鄭殷遠(yuǎn)去的背影問道。
“齊家與鄭家同為公府，我與鄭殷自幼相識，這些往事娘娘若想查都是可以查到的。”謝珩不卑不亢地道。
“公主說笑了，陛下對前朝舊事諱莫如深，本宮不過是陛下的后妃，承著陛下的寵，膝下尚有幼子，哪里敢觸陛下霉頭?！痹棋孕﹃剃?，眉目見帶著春風(fēng)語露般的溫柔。這云妃本來身體就不好，加上這樣的溫柔更加惹人疼惜。
謝珩看她這樣子，只覺得心口一堵，但還是嫣然一笑?！氨菹率侵芯盼逯?，天選之子。哪里沒有這點容人之量。我從小也生于深宮，深知其中的門道，君王之意，娘娘還是不要妄自揣測的好。否則惹禍上身，娘娘本就單薄的身體，也不知道承不承受的起?！?p> 云妃面上始終掛著微笑，對謝珩的話似乎并不在意。眼里一片澄明?！氨緦m是陛下從邊境蠻族帶回來的，禮數(shù)不周，方才是不是說錯話讓公主心有不悅了。”她上前握著謝珩的手關(guān)心道。
謝珩看著她澄明的眼睛，竟讓人辯不出真假。她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澳锬镎f笑了，是謝珩這些年在外面無拘無束慣了，說話率直了些。我出來有些時候了，再不回去，兄長該找我了，謝珩先行一步?！闭f完謝珩福了福身便施施然離開了。
身后的云妃定定看著她的背影，一臉失意地對旁邊的芳草說?！罢娴氖撬疾?，真的是她，她來了，那本宮算什么?！狈疾莅櫫税櫭?，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全然聽出來娘娘在講什么。
“娘娘，您才是一直陪著陛下的人，這么些年，陛下就算是鐵石心腸，也該被你捂熱了。您瞧瞧這些年，陛下對您始終是不一樣的?！?p> 謝珩扶著阿盞的手走在雪地上，阿盞撇了撇嘴?！肮鞑幌矚g云妃嗎，奴婢倒瞧著她比你那個姐姐要好多了?！?p> 謝珩勾起唇角“按照規(guī)矩公主位比列侯，長公主更甚，她若是恭謹(jǐn)當(dāng)行大禮?！?p> “公主什么時候也講究禮數(shù)了，以前在宮里，公主不是最看不得那些繁文縟節(jié)嗎？”阿盞問。
“我看她眼神清明，竟讓我辯不出真假。這種人，要么就是至純至善，要么就是至毒至惡。在宮里，這兩種人，我們都要遠(yuǎn)離?！?p> “你看看她的侍婢，我說出那些夾槍帶棒的話，居然沒有半點波瀾，這么鎮(zhèn)定?？粗”饶氵@急躁的性子強多了，侍兒都如此更不必說主子。只怕這位看起來純善的云妃娘娘并不簡單?！?p> 阿盞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公主說的有道理?！闭f完又頓住了腳步，覺得哪里不對，想了好一會才意識到公主這是在嫌棄她呢。便抬頭追過去。
“公主，你果然更喜歡莫愁，莫愁有什么好的，雖說比奴婢鎮(zhèn)定自若，武功高強。卻是個冰塊臉，公主與她在一塊準(zhǔn)不開心?！卑⒈K跑去謝珩身邊撇撇嘴不忿道。
謝珩看著她爭辯的樣子，淺淺地笑?！笆鞘鞘?，阿盞是最有趣的姑娘，我與阿盞在一起最開心啦?！?p> 遠(yuǎn)處的蕭璟與齊旻并肩站在一處，瞧著謝珩言笑晏晏的模樣，蕭璟的嘴角也微微揚起，似乎太久沒見過她開懷地笑。
“宮里的事情，你要多多注意，太后那邊更要緊緊盯住?！笔挱Z的眉目微鎖，只是眼里始終盛滿了柔情。
齊旻看起來也并不舒心，“太后與越王那邊自然是一刻不敢松懈，昨夜子時魏國線報送達(dá)，稱魏國與南疆來往密切。只怕是心壞鬼胎?！?p> “南疆地廣卻處于沙漠，物資匱乏，一直想在中原分一杯羹，這些年不論是大秦還是大衍一直屹立中原不倒，魏國深受打壓，兩國合作是意料之中?！笔挱Z淡淡地說。
“孤讓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樣了？”說到這里，蕭璟的眼底才有了波瀾，細(xì)細(xì)分辨，還有些小心翼翼與畏懼。
“當(dāng)年確實在南疆查到了宇文嵐的痕跡，況且先秦后裔死的死沒落的沒落，只剩曾經(jīng)和親南疆的綏安公主，宇文嵐也只能投靠這一位姑姑。自從逃到南疆以后便再沒了音訊。”
“南疆那邊在增派一些線人，再派人去魏國也查探查探?！笔挱Z吩咐到。
“你大可放心，一些余孽還成不了氣候。派人盯緊了，翻不起多大的浪。”齊旻道。
“孤只是覺得，阿珩突然回來，蹊蹺的很。”蕭璟呢喃道。
他知道謝珩回來的目的絕不是辦及笄禮那么簡單，他知道她對自己有了殺心，可她的眼睛里少了恨意與戾氣，當(dāng)年大秦覆滅，阿珩分明已經(jīng)想通了，他也將她放走了，遷都金陵，讓她遠(yuǎn)離廟堂朱府，只過最簡單的生活，阿珩她沒有理由對他說那些話。
“若是與宇文嵐有關(guān)，孤定不會再輕易放過他。”蕭璟的臉上頓時有些肅殺的氣息，眼底的人慢慢離開視線，他也只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注視著她。
謝珩與阿盞相攜去找小武選馬，看著公主心情似乎有些好轉(zhuǎn)，阿盞心里也高興起來。
“少羽和莫愁遲遲未歸，我心里總有些不踏實，南疆還需要多派些人手?！敝x珩道。
阿盞似乎并不擔(dān)心，“公主放心好了，南叔定會安排好的，況且少羽與莫愁武功高強，都是個中高手，公主什么都不必操心，只細(xì)細(xì)養(yǎng)好自己身體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