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許是她在沉默,也或許是她眼里掩飾不住的痛恨跟疑惑,那個拉著她走的人低聲問道:“是不是很奇怪我們?yōu)槭裁床粴У裟莻€罪惡的基地?”
聽的出來是個女人的聲音,慈和的聲音里帶著軍人特有的干脆利落。
女孩長大了一些的面容上滿是恨意,點了點頭。
那人不顧她的躲閃抗拒,摸了摸她的腦袋,語含歉意:“我們這次是屬于秘密跨國行動,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國際紛爭,只能把你們救出來,別的暫時不能動......”
女孩大大的眼睛看著他,點了點頭,沒出聲。
那人忽而抱住了女孩瘦弱的身子,語聲低緩地在她耳邊輕聲道:“抱歉,小姑娘,讓你受委屈了......”
女孩原本仇恨的雙眼,在聽到這句話時,淚水洶涌滾落,她抬起手,輕輕地抱了一下那人,聲音沙啞地說了從被抓起來到被救出來的第一句話:“謝謝?!?p> 這個世界那些對不起她的人,沒有一個人對她說一句“對不起”,反而是救了她的這個人跟她說了這句話。
女孩心里酸澀的厲害,幾乎要承受不住身體里的悲痛。
畫面再度凌亂起來,時而清晰時而模糊,許文瀾身體蜷縮著,右手緊緊的揪住胸口的衣襟,身體顫抖,眼淚無聲而落,好像有無數(shù)的聲音要把她湮沒,卻聽不清說了些什么.......
就在她痛苦的快要呼吸不過來的時候,一道淡金色虛影自她白日里戴在身上的吊墜中緩緩出現(xiàn),依稀能分辨出是個女子的模樣。
女子打量了許文瀾片刻,然后輕抬右手,食指指尖點在許文瀾的額頭之上,淡淡的金光出現(xiàn),慢慢地進入許文瀾的頭部。
等到女子移開手指,許文瀾已經(jīng)呼吸平緩下來,慢慢沉睡過去。
女子的淡金色虛影變得比出現(xiàn)時更虛更淡了幾分,凝視著許文瀾許久,女子才似是嘆了口氣,低語呢喃了些什么,依稀像是:“......魂魄不穩(wěn)......血脈返祖......福兮禍兮......”之類的。
然后這女子的虛影化成光點,消散在空中。
室內(nèi)的一切歸于平靜,這一幕似是從未發(fā)生過一樣。
第二日,許文瀾直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睜開迷蒙的雙眸,眼中還有未曾褪去的茫然,過了片刻意識清醒過來,快速的起床洗漱,今日還要搬家的,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很晚了,也不知道楊娟他們等急了沒有?
不過趁著洗嗽的功夫,許文瀾慢慢的又想起昨夜的事來,至今夢里的情節(jié)仍舊清晰無比,開始那種精神上感同身受的痛苦似是真的一樣,讓她根本無法擺脫。
只是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兒,情緒倒是出乎意料的平和起來,讓她很快睡了過去。許文瀾不由蹙眉,這中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隨著思緒翻轉(zhuǎn),手上的動作也不由的慢了下來。
“許姐姐,是不是起來了?”敲門的聲音和楊娟的問話同時在門外響起,打斷了許文瀾的思緒。
“嗯?!痹S文瀾快速擦掉臉上的水漬,放下了手里的毛巾。
楊娟推門進來,笑著跟許文瀾道:“我跟阿濤的東西都收拾好了,聽到你這屋里有了動靜,猜著你可能醒了,我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說著已經(jīng)手腳麻利的幫著許文瀾把擺放在外面的不打緊的東西收拾起來。
許文瀾語帶遲疑地問楊娟:“你夜里可有聽到什么動靜?”
楊娟直起腰,想了想回道:“沒有啊,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許文瀾:“無事......”
放下手巾,邁步走了出去。
楊娟不再多問,手上動作不停,只扭頭朝著許文瀾的背影說道:“早飯做好了,放廚房里溫著了,你先吃點墊墊肚子。”
許文瀾快速的吃了早飯,收整了東西,和楊娟兩個人分了兩趟就把東西搬到了新租的院子里,畢竟都是大難之后才住了幾天的地方,東西實在不多,若不是昨日許文瀾新買了些布匹跟日用品,估計一次就能拿的過去了。
等到和林捕頭做好了舊院子的交接回來,許文瀾看著新租的小院,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逝。
楊娟也很開心,之前的院子雖然也好,但是林捕頭免費借助的,總擔(dān)心人家什么時候就收回去了,而且和官府的人打交道,總有幾分膽怯。
楊濤雖然看不見,但是也能感覺到兩個姐姐的愉悅的心情,也睜著無神的眼眸,抿嘴笑起來。
新院子不大,四間屋子加上一間雜物間,一個廚房,足夠幾個人住了,房子看上去都是半舊的,但是里面打理的很整潔干凈,自己再把邊邊角角的清理一下,鋪上鋪蓋就可以直接住了。
最好的是院子靠近雜物間的地方大了一口水井,免去了他們出去挑水的辛苦活。
院子里也沒有別的裝飾,就一棵高大的榆錢樹,下面是一個石桌,夏日里倒是一個吃飯乘涼的好地方。
雖然是租來的房子,但也算是幾人暫時的家了,許文瀾列了張單子,和楊娟去外面的鋪子里進行了一番采購,就算是安頓下來了。
這一夜,沒了隔壁院落的各種吵鬧,許文瀾三人睡得格外的香甜安穩(wěn)。
許文瀾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做著奇怪的夢,不過精神上不再有痛苦的感覺,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也并沒有隨著夢醒就消失,反而越發(fā)清晰起來。
京城的禮部尚書府許府,這一夜卻是生了一場大火,據(jù)說這場大火將許老爺?shù)牡沼鬃泳幼〉脑郝湔麄€化為灰燼,大火直燃到了天亮,最后只在灰燼中抬出了幾具燒焦的尸體,其中有一具半大孩童的身上佩戴著許老爺?shù)沼鬃拥挠衽濉?p> 奇怪的是這場大火直到燒了大半個院落,竟然沒人發(fā)現(xiàn),一個救火的都沒有,還是隔壁家里怕火勢蔓延過去,敲了許府的門,整個府邸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開始敲鑼打鼓的救起火來,卻是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院落化為灰燼。
迎著各路打探消息的人馬各種詭異的視線和猜測,許夫人強撐起來的笑臉差點維持不住。
待到送走了一波波名為幫忙,實則打探消息的各府主子、管事們,許夫人一回屋,就狠狠的掃落了桌上的茶盞,嚇得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趕忙跪下收拾了,急匆匆的退了出去,生怕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