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重劍出鞘,一劍過,縱身接過,又是一劍,銀白的劍光帶起漫天的血光,僅余的幾人被攔腰橫切,斷肢四散。接住駕車大叔搖搖欲墜的身體,將他靠坐在車廂邊,語氣焦急酷寒的問道:“衛(wèi)朗,許小姐呢?”
衛(wèi)朗伸手指了指車后,聲音虛弱的道:“樹上!”
二十驍騎席卷而來,看到眼前的場面,齊齊勒馬,氣氛凝重而肅穆。
黑鷹帶著一名驍騎,給衛(wèi)朗和冬雪處理傷處。
成王足尖輕點車廂,黑色的身影鷹一般朝樹上掠去。看到眼前的女子,成王焦躁的心緒略平復(fù)。然而在看到她通紅的雙眼,木然的表情,瞬間心疼的無以復(fù)加。
輕柔的一根根撥開她緊緊地抓在樹杈上血肉模糊的雙手,將她的頭攬進懷里,輕聲在她耳邊道:“阿瀾,沒事了,都過去了。對不起,本王來晚了!”
“哦?!痹S文瀾轉(zhuǎn)了轉(zhuǎn)頭,木然的表情像是才有了點反應(yīng)。推開成王的身體,啞著聲音道:“帶我下去?!?p> 她這會兒的身體已經(jīng)僵住了,自己下不去。
成王打橫抱起她,飛身下了樹。許文瀾略作掙扎就被他放到了地上,看她站穩(wěn)了才放了手。
許文瀾顧不得其他任何的事情,跌跌撞撞的向冬雪那邊跑去。
冬雪的胸口還插著一把長劍,看到許文瀾過來,虛弱的笑了笑,嘴角溢出獻紅的血。
許文瀾跪到冬雪身邊,抱住她的身體,焦急的問道:“冬雪,你怎么樣了?傷的重不重?”看著她胸口的劍,失控的叫道:“這劍怎么弄?成王的人呢?怎么沒有處理這處傷口?”
冬雪抓住她抖的厲害的手,不讓她去碰觸傷口,她自己的傷自己心里有數(shù)。輕笑著對許文瀾道:“小姐,奴婢以后不能陪著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p> 許文瀾強忍著的淚水終于洶涌而出,將一只手放到冬雪的嘴邊,另一只手拼命的擠壓著傷口,讓血流到冬雪嘴里。
冬雪知道她要做什么,用盡最后的力氣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輕輕搖頭道:“小姐,沒用的,心脈被斷,大羅神仙難救?!?p> 頓了頓,緩了口氣道:“奴婢求小姐兩件事?!?p> “你說?!痹S文瀾胡亂的點著頭,
“第一件,奴婢這段時間跟著小姐,很歡喜。奴婢死后,小姐將奴婢葬在這青屏山高處吧。”她望著青屏山高聳而立,半環(huán)繞京城,葬在高處想必亡魂可以遠眺上幽城了。
“......好。”
冬雪看著許文瀾,懇切的道:“第二件,小姐要答應(yīng)奴婢,以后不能損傷自己的身體去救別人,太冒險了。”
“好,我答應(yīng)你,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這種事。”
冬雪知道小姐有所保留,不過能答應(yīng)就好。
最后聲音飄忽的道:“小姐,我一直覺得你很孤單,常常看著天空發(fā)呆,像是一個過客一樣。以后要快樂一點啊,我的小姐那么好,真希望能看到她驚艷世人.....光芒...萬丈...的樣子呢......”
冬雪的聲音漸漸低無,手從身前滑落。
許文瀾雙手捂在臉上,額頭抵著冬雪逐漸變冷的額頭,身體俯趴在地,無聲痛哭。
成王站在許文瀾的后面,面露擔(dān)心和心疼。容顏越發(fā)的清冷。
二十黑甲驍騎排成一線,右手握拳抱胸,朝著冬雪的方向齊齊躬身一禮。
許多年后,在場的黑甲們依然記得那個纖弱的背影,在浩大天地間,在遍地斷臂殘肢中,為一個像他們這樣的小人物的逝去匍匐哀痛,這一刻肅穆而讓人動容。
許文瀾靜靜的趴著,不言不動,直到臉上的淚水不再,才慢慢的直起身來,放下手,臉上恢復(fù)了漠然平靜。
將冬雪的尸身放好,許文瀾起身,轉(zhuǎn)身對成王深施一禮,嗓音嘶啞的道:“可否麻煩王爺幾件事?”
“你說?!?p> “第一件,麻煩王爺派人幫忙準(zhǔn)備一副棺木。”
成王揮手,兩騎驍騎疾馳而去。
“第二件,麻煩王爺派人幫忙在這青屏山找一個可以安葬的地方?!?p> “第三件,麻煩王爺派人去柳縣知會一聲。”
許文瀾語調(diào)不變的平緩的說著。她每說一件,就有兩騎驍騎策馬而去。
待到三件事說完,許文瀾深深的施了一禮道:“多謝王爺相助。”然后轉(zhuǎn)到衛(wèi)朗身前,又深施一禮道:“文瀾多謝大人舍命相護。”
衛(wèi)朗蒼白著臉,虛弱的道:“姑娘言重了,很抱歉?!?p> 許文瀾搖了搖頭,不再多說,該說抱歉的不是這位大叔。走到冬雪的尸身前蹲下,手握住劍柄,慢慢的將它拔出來,丟到一邊,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麻煩黑鷹侍衛(wèi)幫忙把她搬到車上去可好?”
黑鷹彎下身,將其抱上了車。
許文瀾腳步穩(wěn)定而緩慢的上了車,車簾遮住了那抹纖弱的身影。
成王嗜血冷酷的眸子越發(fā)暴戾,語聲冰寒的命令道:“黑鷹進宮請旨,徹查京畿四方大營,本王到阿要看看這些私兵是哪里出來的?”
“是?!焙邡椆Ь磻?yīng)道。
“另外,京兆府尹和大理寺應(yīng)該也快到了,讓他們?nèi)η宀?。這種事發(fā)生在京郊,讓他們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腦袋?!?p> “是?!?p> “把這些土匪直接懸掛于城門口,若有識其身份者,一旦證實給與獎賞?!?p> “是?!焙邡椆Ь吹幕氐?。
成王揮揮手,黑鷹帶上兩騎黑甲,絕塵而去。
與此同時,肅寧侯府里,肅寧侯高大的身軀站在侯夫人身前,眼睛一瞇,緊盯著侯夫人的眼睛,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侯夫人咽了口唾沫,面對肅寧侯的威壓,艱難的道:“我派了侯府兩隊私兵,今日傍晚在青屏山附近伏擊許文瀾?!?p> “蠢貨!”肅寧侯“啪”的一掌甩到侯夫人的臉上,侯夫人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肅寧侯居高臨下的盯著侯夫人臉上的指痕,冷酷的道:“你若是壞了我的大事,你知道會有什么結(jié)果!”
不再理會侯夫人,轉(zhuǎn)身大跨步離去。
私兵的事處理不好怕就是一場大麻煩。
馮青嵐從門外跑進來,扶起侯夫人,關(guān)心的問道:“娘,你怎么樣?爹也未免太狠了!”
侯夫人起身,在鋪著織錦軟墊的座椅上坐下,嗤笑道:“你爹還妄想著從龍之功呢,也不看看有沒有那個命?!?p> 馮青嵐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娘,我想嫁給成王?!?p> 侯夫人搖頭:“你爹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