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走尸2
天色雖然亮了起來明夏能看清腳下的路了,但是因為昨日的大雨又在山中,大霧彌漫視野模糊。
明夏只敢不停的跑,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去哪里,只要離身后的尸群越遠越好。
在逃跑的路上明夏也遇到了一些走尸,還好它們行動緩慢躲避起來還算輕松,只是走尸們的樣子實在是讓她作嘔。
明夏記得師父說過,走尸最怕陽光,大部分走尸在白天的時候都會選擇躲起來休眠,所以白天的時候最安全。
明夏邊跑邊躲,等到太陽慢慢高掛在天空中霧氣散盡。
這片樹林樹木并不茂密顯得陽光十分充足,明夏雖然松了口氣但依然十分警惕,她三五下爬上了一棵粗壯的古樹,用樹邊的藤條把自己的腰和腿都綁在了樹干上防止自己摔下去。
躲躲藏藏了一上午渾身上下都酸痛得很就這么靠在樹枝上睡了過去,等明夏睡醒已經(jīng)過了正午,日頭開始有些西斜,但是陽光依舊十分猛烈。
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走出這片林子,否則夜里又碰上尸群可就不一定有這樣的好運氣了。明夏心想。
白天她趕路的時候在山路邊上的木亭處看到過一座路標(biāo),上面標(biāo)明了方向指示著一個叫“楓林鎮(zhèn)”的地方。
有座房子遮風(fēng)擋雨可比自己一個人在山林里瞎轉(zhuǎn)悠來得好。
這樣想著明夏又鉚足了力氣,朝著路牌指示的方向走去。
樹木越來越稀疏,終于露出了一個缺口,面前是一條寬闊的溪面,上面凸出一座座石墩子,溪的對岸是一座鎮(zhèn)子。
明夏想這應(yīng)該就是路牌上說的楓林鎮(zhèn)了。
昨夜被火燒傷的手腕發(fā)紅潰爛疼痛不止,肚子里面也空空無物,明夏只得加快腳步走向鎮(zhèn)子里走去希望能找到些食物藥材。
懷著一絲隱隱的希望明夏走過江面上的石墩,終于看清了對岸鎮(zhèn)子的樣貌,鎮(zhèn)口樹著一座牌坊頂上寫著“楓林”二字,靠近牌坊的街道上房子古樸又氣派可以看出這應(yīng)該是一個比較富饒的鎮(zhèn)子。
過了牌坊后的景象就沒有這么和諧了,只見街道上板車、衣箱各種東西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地甚至還躺著不少白骨。
明夏心有戚戚但還是強迫著自己在街道上不停搜索,畢竟現(xiàn)在日頭還高周圍也沒有什么異動,最主要的就是她現(xiàn)在真的很餓再不吃點東西不用走尸動手她自己就會原地歇菜了。
“早日安息,早日安息”
明夏每路過一具白骨就這么說上兩句。
她看見前面的地上有一把鋤頭想著正好拿來當(dāng)做防身之物,可這鋤頭恰好被一具尸骨壓著,看身行應(yīng)當(dāng)是個男人,沒準(zhǔn)死前還與走尸做過激烈的搏斗。
明夏握住鋤頭的一邊小心的往外拉,鋤頭抽出來的那一刻原本靠在墻邊的這具尸骨也倒了下來,咚的一聲嚇了明夏一跳。
“前輩早日安息,后輩一定幫你報仇……鋤頭就先借我防身了啊”,明夏說完還認(rèn)真對著尸骨拜了兩拜。
繼續(xù)向前走可以發(fā)現(xiàn)這條街上有各種各樣的商鋪,明夏好不容易才看見一間酒樓模樣的店鋪,招牌上寫著“怡隆齋”三個大字。
酒樓應(yīng)該能找到點能吃的東西吧。
明夏把鋤頭舉在身前大著膽子走進了店里,只見大堂中的桌椅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柜臺出還趴著一具尸骨,右邊的大半身子全沒了。
街道上的樹葉被風(fēng)吹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響,積灰破舊的門窗吱吱的響著,一切都讓人想入非非。
明夏不停的告誡自己不要慌張要沉著冷靜不要被自己腦子里的幻想嚇倒。
明夏把沿路的桌椅推到一邊清開了一條沒有障礙的路,她從大堂走入后院。
院子左邊的一間房里堆滿了柴胡看來是柴房,那么中間的這間大屋子十有八九就是原來的后廚了。
后廚的門歪斜的虛掩著,沙沙沙的聲音在明夏的耳旁縈繞著,她的神經(jīng)已經(jīng)繃緊到了極點。
饑餓使她沒法仔細思考,她分不清這這聲音是她的幻覺還是風(fēng)吹過樹葉的聲音,亦或是從這扇虛掩著的門后傳來的。
她顫抖著用鋤頭勾開后廚的門,只見一頭體型不大的野狼正趴在后廚的地上吃著什么。
野狼聽見了門“吱呀”打開的聲音把頭偏了過來,這時明夏才看清野狼身下正壓著一具走尸。
走尸的腦袋半掉不掉的掛在脖子上,口中傳來低聲的嘶鳴。
“他”臉色黑青腐敗的皮膚中還蠕動著白色蛆蟲,隱隱飄在空氣中的腐爛味道在視覺的刺激下迅速擴大,明夏一時間感到血液倒流雙腿發(fā)軟。
這頭野狼的雙眼渾濁,一聲黑色的皮毛黯淡無光后腿處甚至還禿了好幾塊,最深處可以見骨。
它看見面前有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自然是毫不客氣的放下嘴里的腐肉徑直撲向明夏。
明夏此時恐懼到了極點,但是常年的練武生活讓她的肌肉有了慣性,就算大腦一時空白她的手還是本能的揮出了鋤頭。
一擊即中。
野狼被打中了腦袋,撲了個空。
明夏轉(zhuǎn)身就跑,還好從大門口進來時她就把從大門到后廚的路清理干凈了,在此時奮力逃命的明夏眼中這條從后廚到大門口的的路因陽光照射而泛著金光,像是她最后的庇護。
直到跑出酒樓的大門明夏才敢回頭看,腳下的步子是絲毫不敢停的。
野狼在酒樓的門口停了下來,站在陽光照不到的陰影里發(fā)出陣陣?yán)菄[,快要到嘴的肥肉就這么飛了任誰都會不甘心。
明夏飛也似的逃出了鎮(zhèn)子繞回了江邊。
在過江的時候明夏就注意到了在鎮(zhèn)子的這一側(cè)的江邊上有個碼頭,碼頭邊上停著一艘木船。
明夏早就想好了要是鎮(zhèn)子里的情況太過危險復(fù)雜她就在這艘木船上睡一夜,她不相信走尸還會游泳了?
就是剛剛的那只小野狼喊來了它全家狼刨著到江里來吃她也只能拿個一條狼一鋤頭的下場。
明夏片刻不敢停,用當(dāng)下身體能用上的最快速度跑到了江邊的碼頭,看著那艘綁在碼頭上的小木船她才敢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明夏放下手里的鋤頭,蹲下身子一邊解綁著船的繩子一邊嘟囔:“想找吃的沒找著還差點被狼咬,而且那狼連走尸都吃也太惡心了?!?p> 說著說著明夏的腦海里就浮現(xiàn)了那具走尸的樣子,惡心得她肚子里直泛酸水。
明夏決定就先不胡思亂想惡心自己了,先把綁船的繩子解了。
奈何這個繩子綁的極其牢固,繩結(jié)七繞八繞的明夏解了好半天也沒解開。
日光逐漸減弱涼風(fēng)四起,明夏聽見身后的雜草從里響起了沙沙的腳步聲,極有規(guī)律。
又是走尸?
明夏手上的動作加快但是越快越亂,繩子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在解繩子過程中還不小心抓到了昨晚被燒傷的手腕。
疼痛燒斷了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明夏她抓起放在身邊的鋤頭向前走了兩步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說大喊道:“你過來啊,我們來比比是你的牙硬還是我的鋤頭硬。”
明夏幾乎是吼出的這句話。
草叢里的不明生物也露出了真面目,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小男孩,他的手里還端著一籃子……青菜?
“姐姐不要怕,我是人,不是走尸”,小男孩溫柔的回答。
是個人嗎?是個人!還是個洗菜準(zhǔn)備做晚飯的活人!
情緒的洪水在此刻爆發(fā),明夏扔掉了鋤頭克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師父……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明夏眼淚鼻涕一起流狼狽不堪。
小男孩循著哭聲走到了明夏的身邊蹲了下來。
“姐姐怎么哭了?我不是走尸你應(yīng)該高興呀?”
明夏沒有立刻回答小男孩的話,而是繼續(xù)管自己哭,小男孩也不催她只是靜靜的蹲在一邊等明夏哭完。
明夏本就餓著沒哭多久就哭不動了,她擦了擦眼淚鼻涕,仔細的打量起面前的這個男孩。
他的眼睛上蒙這褐色的布條,布條下看起來空蕩蕩的。
他沒有眼睛!
怪不得剛剛看他走路的時候總是摸摸索索的。
這深山古鎮(zhèn)滿是走尸一個小孩還能活著洗菜做飯?
明夏的理智回歸,她又有點后怕了。
明夏警惕的問道:“你們鎮(zhèn)周圍全是走尸,你一個小孩是怎么在這里生活下來的?”
“我們鎮(zhèn)年中的時候爆發(fā)了一場大瘟疫,大家走的走死的死,還是先生救了我和我娘親,給了我們一些驅(qū)尸的香囊,有了這個香囊走尸就不會靠近了?!?p> 男孩亮出了腰間的香囊晃了晃。
明夏不信反問道:“這個先生這么厲害怎么不把山里的那些走尸都滅了?”
聽明夏一副不信的語氣男孩辯駁道:“這永嘉山里的鄉(xiāng)鎮(zhèn)那么多,先生又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yī)師,就是有心也要時間啊?!?p> 明夏當(dāng)然沒那個心思去想男孩口中的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一聽有了這個香囊走尸就不敢靠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明夏:“那你這個香囊這么厲害那我站在你邊上是不是走尸也不會靠近我???”
男孩自豪地說:“那是肯定的,走尸一聞到香囊的味道轉(zhuǎn)身就跑呢!”
明夏高興壞了,這可是被人販子拐來后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這時明夏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咕咕咕咕”的聲音在這冬月的寒風(fēng)中格外引人注意。
小男孩笑了,“姐姐可是餓了?我洗完菜就回家做飯姐姐一起來吃吧。”
明夏摸了摸肚子尷尬地說:“是有點餓了”
“那姐姐不要著急,等我洗好這些青菜就帶你一同去我家吃飯,我娘煮的飯最好吃了!”
說完小男孩就一只手探著前方半蹲著摸索著在江邊洗起了菜。
明夏也不好意思讓一個盲童一個人干活就蹲了下去一起洗菜,洗完菜兩人就向著男孩家的方向走去。
明夏不知道男孩到底多大但是聽他一直叫自己姐姐長姐姐短的怪難受的,所以決定自我介紹一下順便了解一下這個男孩。
兩人一陣交流下來明夏才知道,這個男孩叫沈琂,家就住在山腳的茅屋里,今年九歲,父親原本是獵戶但是在一次打獵途中被野狼咬成重傷不治身亡,娘親田秀瑩一個人拉辛苦的扯著他長大,身子一直不好一年前還生了場大病。
“果然是姐姐”,沈琂開心得笑了起來。
看著沈琂小小年紀(jì)就如此聽話懂事的樣子,明夏對他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一看到沈琂被布條蒙住的眼睛明夏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問出了她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的眼睛是怎么了?”
沈琂很明顯的一愣繼而假裝平淡的說:“拿去給娘親治病了?!?p> 明夏聽完一驚。
“治病關(guān)你的眼睛什么事?”
“先生說他不免費醫(yī)人,我們家又沒錢......先生說我的眼睛很好看可以做藥錢的抵押,等他回來就會收我做他的徒弟傳我本領(lǐng),如果外袍技藝有成,他就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明夏覺得沈琂真的是很傻很天真,他這眼睛八成是被那個他口中的先生騙去了好嗎!
估計這先生說自己要去山里救人也是謊話。
“哪有正經(jīng)醫(yī)師隨隨便便挖人眼睛的?他沒準(zhǔn)是個邪道騙子呢!他要是拿了你的眼睛不回來了你就準(zhǔn)備一輩子當(dāng)瞎子嗎?”
明夏的有些氣,氣沈琂天真。
“先生不會的!至少他真的治好了我娘的??!眼睛拿不回來大不了……大不了就不要了?!鄙颥J哽咽的反駁。
真是個既孝順又天真的小笨蛋。
明夏又覺得自己和沈琂這一見面就懷疑那個救了他娘親一命的醫(yī)師確實有些唐突。
沈琂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明夏先是一本正經(jīng)的道了歉表示自己不該不知全貌就貿(mào)然懷疑那位醫(yī)師先生,又說了些在留島時學(xué)到的笑話逗沈琂開心,沈琂難過得快高興得也快。
孩童最是天真無邪,三言兩語之間的交談兩人就變成了好朋友。
天快要黑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沈琂家走去,一路上連走尸的影子都沒看見。
赫連春酒
午安 沈琂小可愛出場啦! 這位醫(yī)師先生當(dāng)然不會是個隨隨便便的邪道騙子啦,是反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