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蕸到底收不收,裘若宇一直拿不定主意,一來沒有這個必要,二來裘若宇也不想沾染太多,之前無所謂,哪怕曼蕸耍小聰明裘若宇也就當做不知道。
但現在缺人手啊。
之前無論是師妹,柳念兒,還是馬云橙,實力都很低微,幾乎做不了什么事。如今實力高的有了,照花臺,曼蕸,甚至是清荷,但現在能用的只有曼蕸。
可曼蕸卻有一層牽絆。
秋仁宗掌門,他兩的關系就注定,若是收了曼蕸,秋仁宗掌門必定用不成了??扇羰遣皇?,心底卻有些不踏實。
這要是有控制人的法子就好了,裘若宇問計魂都,滄浪直接否定,法子是很多,但都不能用。若不是真心的心悅誠服,要來又有何用?
這是硬性指標。
裘若宇只能大倒苦水。
滄浪開解道:“沒有什么事情是萬無一失的,同樣也沒有任何謀劃在執(zhí)行過程中是紋絲不動的。所以心胸要寬廣些,目光要長遠些,氣魄要大一些。咱們是男人,別那么小氣?!?p> “一個人兩個人,好控制,但成千上萬人呢?抓主要,抓重要。什么都要抓,那不就成了魔王了,什么都要求那么苛刻,豈不是和魔王的行徑一模一樣了?!?p> 道理裘若宇明白,但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可反過來一想,咱要勇敢的使用陽謀,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魔王,咱不但比魔王更強,還比魔王更好。
柳念兒是例證,照花臺也會成為例證,曼蕸也要成為例證。
褪去舊殼,換來新生。
舊殼可以被扒,但新生必定是她們自己的意愿。
裘若宇雖不能立刻明白過來,但他知道,這個世界終究不是由他來取代魔王??蚣芸梢员幌拗?,但內容必須是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建造的。
曼蕸被裘若宇放了回去,并交代了一個任務,在秋仁宗秘密建設一個陣,蛙沸陣。由秋仁宗掌門和曼蕸共同負責,裘若宇出陣圖,曼蕸督建,掌門調度人手和物資。
蛙沸陣并不難建設,所需物資也不甚多,所以這對于秋仁宗來說并不難。
但裘若宇還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培養(yǎng)建設蛙沸陣的人才,這第一個蛙沸陣只是個模板,以后要在秋仁宗大規(guī)模建設,而且將來,在兼并的小宗派內也要建設。
秋仁宗掌門看見安然歸來的曼蕸,不由得感慨良多,心中的天平也向裘若宇這邊傾斜了一些。
若那伙人沒有出現,那么就按照裘若宇的指示,秘密建設蛙沸陣吧。
時間也夠,等裘若宇從大青宗回來,第一個蛙沸陣應該建好了。
莫柚子的陣外靈身終于算是完成了,但陣外靈身,卻不完整。
裘若宇點點頭,并未對此作出任何評價。
某柚子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他已經盡力了,這是他的極限,所以他很坦然。
東方發(fā)白,曙光乍現,裘若宇一行人上路了。
時間還有些,所以并未駕云,購置了一輛馬車,某柚子駕車,裘若宇,柳念兒,清荷,照花臺,坐在馬車之內。
對照花臺的日常任務并沒有停下,但任誰都可以看出來,照花臺堅持不住了,魂身幾乎已經被磨平,隨時都會潰散。
但裘若宇完全沒有收手的打算。
“大師兄,前面就是彤云,我們在那找個客棧歇腳么?”莫柚子稍稍回首向車廂里的裘若宇問道。
“嗯,就在城邊有一個昌運客棧,我們就在那歇腳?!濒萌粲畹?。
“大師兄,你來過這個地方?”莫柚子笑問。
“當年四處游歷,來過這個小城。只是不知現在變化。”裘若宇翻身出了車廂,與莫柚子并肩而坐,“也許那個昌運客棧不在了,我們就要重新物色一個?!?p> “這才幾年功夫,應該還在!”
“希望如此。”
兩人閑聊,在落日余暉下嘚嘚前行。
不多時,裘若宇指著前方一面旗子:“昌運客棧!到了?!?p> “看來沒變化!”莫柚子欣喜。
進入客棧,裘若宇要了兩間上方,一間大一間小,小的給莫柚子住,大的自己住。
“客官,酒菜是給您送到客房?還是……”
“客房!”
客房只有兩個人需要用餐,柳念兒和清荷。
某柚子在大堂,一邊喝酒,一邊豎著耳朵聽聽酒客閑聊。
裘若宇卻帶著照花臺來到城外。
“你要帶我去哪?”照花臺神情落寞,有氣無力,顯然心力交瘁。
“這城外有一片森林,森林中有一個小小的湖泊,這個時候應該景色極美,我想帶你看看?!濒萌粲畹?。
“你覺得我看到美景會動搖么?”
“你一直在搖擺,已然昏昏欲墜。我想如果你堅持不住了,那里是個好去處!”
“你想把我埋在那?”
“那是一個好歸宿,我當年游歷到此,也是心灰意懶,心中想著,若是歸去,這里一定是個極好的去處?!?p> “也許你說的沒錯?!庇橙胙酆煹恼悄橇种泻?,照花臺眼見為實。
此刻夕陽落下,星斗漸亮,一彎新月,掛在樹梢。
“要稍等等,新月再高一些,便是夜景最美之時?!濒萌粲畹馈?p> “算是為我送行?”
“是也不是!”裘若宇漫步湖邊,雙眼真誠的盯著照花臺,“你會跳舞么?”
照花臺不答反問:“你會欣賞么?”一抹微笑映著清冷的月光,極美。
“我覺得還行。”裘若宇點點頭,一揮手,湖泊中心便有了一個巨大的蓮葉。微微一托,將照花臺送了上去。
照花臺微嗔:“我說我會跳舞了么?”
“我覺得你會跳?!?p> “我說我會為你跳舞了么?”
“我覺得你會!”
“你……”
“時間快到了,你可以醞釀一下。”裘若宇自顧自笑著,皺眉醞釀了一下,“起舞弄清影,月光照花臺。”
“月映人嬌媚,人舞何甜甜?!?p> “此時風光好,只是黃昏后?!?p> “孤魂土一抔,來世再逢君。”
“莫道花姿無處放,人間何處不花臺?!?p> “今夜送君歸,來日迎君到?!?p> “只盼相思夜,孤酌淚沾襟。”
“不言風流晚,獨懼相思單?!?p> “邀君共明月,荷葉舞離別?!?p> “不知來日君何在,但愿再綻芳菲天?!?p> 假模假樣謅了幾句,裘若宇盡力了。
照花臺笑了,裘若宇終究不會放過她,但她自己又何嘗能放過自己?縱然現在裘若宇放過她,可她還有繼續(xù)下去的勇氣么?
沒有!落花臺很明確。她同樣知道,裘若宇對此也很明確。
‘只不過這男人怎么這么小氣,此生的賬還要我來世還么?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
不對,他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來日君何在,但愿再綻芳菲天。
只是對我來世的祝福罷了?!?p> 落花臺笑了,對著裘若宇笑了。
裘若宇點點頭,瞇了瞇眼睛,盯著落花臺,很平靜。
但這平靜中卻有一絲溫暖,一抹柔軟。
月光如水,灑落在荷葉之上,白色長裙,無風自舞。
照花臺在荷葉上翩翩起舞……
此時無曲相伴,但心中自有曲樂。
照花臺一曲舞畢,斜斜側臥在荷葉上,像極了綻放的白蓮花。只是她的眼眸里全都是一個人影。
荷葉浮動,向著湖邊緩緩而來,及岸,照花臺起身,緩緩走來。
她將雙手搭在裘若宇脖子上,悄聲說道:“來世若能緊握,我定然會好好再認識你一番?!?p> 裘若宇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音。
照花臺就要轉身離去,卻被裘若宇一把扳回:“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那就請你握緊。”照花臺說完,轉了一圈,亭亭玉立……
?!宦暎袷撬榱?。
照花臺,魂身徹底粉碎,化作點點魂星,飄揚在湖邊,再也消逝不見。
翠星蓮子化作的肉身癱軟倒地,再也無法起來。
裘若宇就這么站著,感受這月夜的清涼。
“出來吧,窩著這么久了,戲也看完了,還不現身?”裘若宇道。
一道黑影從樹林中現出,只一步,便來到裘若宇面前。
“我要她!”黑影說道,指著地上翠星蓮子化作的照花臺的肉身。
“你沒資格!”
“我各方面都比她強,為什么我沒有資格,如果你是說那個條件,我可以滿足你?!?p> “不!你思路完全錯誤!”裘若宇道。
黑影笑道:“我思路錯誤?那你說說你的思路!”
“簡單來說,你并沒有證明你的價值。”
“你要我怎么證明?我一動就會牽動全局,你準備決戰(zhàn)么?”
“我這個人,無論做什么,交易也罷,感情也罷,講究的就是坦誠相待。你覺得你能坦誠的時候再來和我交易吧?!?p> “咱們各取所需不好么?你所謂的坦誠根本沒有任何意義?!?p> “不!坦誠很重要,這是前提,是基礎。如果你沒有做好徹底坦誠的準備,我想,你還是不要來見我。萬一被我抓了,魔王會親臨的……”
“你還沒準備好?魔王也沒有準備好,這才是我們各取所需的基礎?!?p>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好了,等我和魔王兩敗俱傷,你好趁機取代?都不傻,你不要做這樣的夢好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才會同意?”黑影沉不住氣了。
裘若宇笑道:“要不,你也來一段?!?p> “我只會跳脫衣舞?!焙谟半S口道。
“你是誰?”裘若宇大驚,魔王的世界沒有脫衣舞,這個世界也沒有脫衣舞。
“別問我是誰,你的時間不多了,但我的時間比你的時間還多一點?!?p> 裘若宇一個箭步就要沖上去,但黑影更是滑溜,只一步,便躲開了。
“是否坦誠在于你,我的條件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若無心,那便罷了?!?p> “你以為你那些伙伴真和你站在一起?你不過是他們的棋子,你沒有這個覺悟么?”
“你到底是誰?”裘若宇更驚。知道他是魂都在此界的代表不算什么,但知道魂都里其他人,這就了不得了,難道魂都里出了叛徒?
“我言至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處境,別死到臨頭了才想起我今天的話。既然你現在還不愿意各取所需,那么我就再給你一些時間?!焙谟稗D身,嗖的一下,消逝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