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雪伊,雪伊,今天又跑出去玩啊?”
“是呢,我們約了比賽!”雪伊抬起腿抵了抵地面,以確保那雙靴子扣緊在腳上。
“小孩子能有什么比賽,說不準又是和那幫孩子去瞎鬧吧......”老婆子嘀咕,手上兩根簪子在不斷交錯,手中是一條就快要成型的絳藍色圍巾,“我們雪伊好歹也和文靜點的孩子一起玩......”
“不就是打雪仗和堆雪人嗎?哪有不文靜的?!毖┮恋拖骂^為自己辯解。
“其實這些游戲和我們雪伊玩的比起來確實算是小女生的游戲了?!崩蠣斪硬迦肓藢υ挕?p> “那還能玩些什么?北方孩子真奇怪,還是南方的孩子好?!崩掀抛邮稚系尼樉€活慢了下來,顯得有些疑惑。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一看我們雪依就是南方來的孩子?!?p> “被你這么一說,就是我們的小雪依融入的很好呢!現(xiàn)在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北方孩子了?!?p> “不是融入的好,我今天要讓這幫家伙知道我的厲害。”雪伊的小臉上鼓足了氣。
“就知道說,我剛剛看到雪依的時候這孩子多水靈,現(xiàn)在就像一個毛孩子?!崩掀抛颖г梗岸际呛湍菐图一锘煸谝黄鹆??!?p> “雪依現(xiàn)在還小嘛!就論樣貌,我們落霞鎮(zhèn)有那個女孩比得上她?!崩蠣斪雍吆?,有些嘚瑟地看著老婆子。
“是是是,你家雪伊最好看?!?p> “阿婆,阿爺你們又來了......”雪伊半跪在奶奶邊上,為了配合她剛剛完成的絳藍色圍巾掛在雪依的脖子上面,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按髌饋碚每??!?p> “那......爺爺,阿奶。我先走了。”雪依笑著打斷了兩人的斗嘴皮子,擰開門把手,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雪依,你等等,你腳上的靴子哪里來的?我不記得你有這雙鞋子?!崩掀抛雍傻赝⒛_上的鹿皮靴子。
“沒什么,沒什么,就是一個朋友送的了。”門砰的一聲關上,雪依向著小鎮(zhèn)中心的湖面小跑過去,在一月份的時候,天氣已經(jīng)完全冷了下來,湖面上憑空架起了一層厚厚的冰,那里聚集著整個鎮(zhèn)子上幾乎所有的半大孩子。
唐宇赫縮在門后面,看著小號靴子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心里不禁地動了動。女孩棕色金絲絨的褲子與鹿皮鞋子之間留出一條空隙,雪白的腳踝在女孩小鹿一般的奔跑中顯露出來。
“還以為你不會穿呢。”唐宇赫這樣想,從另一條巷子中穿了過去。
雪依顯然沒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在看她,只覺得為什么這褲子和靴子之間明明留了一個空隙,但是寒風打在腳踝上為什么感覺不到冷。
明明之前穿的衣服厚了一倍,她還是凍得渾身顫抖。
“妖女,我們今天來玩點什么!”兩伙人黑壓壓的人早就在湖泊上面站好了,腳底是厚實的冰層,每個孩子都用家里不要的麻布在自己的鞋子上面綁上幾圈,以防打滑。
一年過后的李舒顯然有成熟了不少,她的臉頰處撲閃著胭脂紅,配上殷紅的紅色圍巾,此外李舒只掛了一件中長款的呢絨大衣,里面的毛衣也沒有完全貼好,豐滿的不像13歲女孩的胸脯微微向前挺起,全身上下散發(fā)著處于稚嫩和成熟之間獨特的美感。
李舒很仔細地對著隨身的小鏡子確認了一下妝容,這才有自信對上那名向這邊走來的雪依。相對的來說,雪伊還是沒有變化,李舒感覺剛開始見到雪依的時候,自己和她差不多高。
可這時候李舒已經(jīng)處于發(fā)育期了,一年后的雪伊似乎只到了李舒的嘴巴處。她身高怎么沒有變化?應該是長得比較慢,李舒感覺自己還要想很多事情,所以酒吧這件事情給暫時擱放在一邊了。
雪伊已經(jīng)開始大步地向自己走過來了,還有四五個男生躡手躡腳跟在雪伊,李舒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都是從自己的陣營跑到雪伊那邊去的。
一年前,男孩子們還是喜歡跟在看上去最能打的孩子面前,然而僅僅一年的時間,從前的老大變成漂亮女孩手下最好的打手,沒有一個男孩不想著討好越來越富有風韻的女孩。雖然女孩也只在自己干的最兇的時候為自己加油......
目前的局勢分為兩個。分別以李舒和雪依為主,男孩們自豪地稱自己所屬的一方為“騎士”。騎士團內(nèi)部也不怎么團結(jié),畢竟被圍在中間的女孩也只有一個,但是在罵對面一方為“老女人”和“妖女”時顯得格外團結(jié)。
其實在唐宇赫看來不過是御姐控和蘿莉控的區(qū)別......
注:“冷靜的男人”——唐宇赫(身為這所小鎮(zhèn)唯一的少公子,唐宇赫巧妙地用這種稱呼將他和別的小孩區(qū)別開來)此刻正靠在一邊的墻角,面無表情地觀賞者即將發(fā)生的小戰(zhàn)斗。雖然這兩幫傻子一樣的騎士團死活不管他什么事。但是父親卻要求自己觀察雪依,并且趁機和她打好關系。所以說,之前送鞋子和褲子乃至小掛飾什么的,其實都是父親要求的,“送點東西”父親這樣說,并沒有明確要求送什么。唐宇赫之前也沒什么送女孩子東西的經(jīng)驗,不過無論那什么過去,雪依總是拿出很好奇的表情看著這些東西,這讓唐宇赫的心中還涌現(xiàn)出一點的小自信。
在他這么想的時候,“砰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從根部裂開了,隨即發(fā)出一聲慘叫。
“冰刀戰(zhàn)?這可真是——孩子們的游戲越來越有意思了。”唐宇赫將目光挪了過去,冬日的陽光下,白色的紋路在高大男孩的手上舞動。
倒在地上的是尤許安。
一年過去,兩個人的身材又再一次拉開了距離,隆達似乎發(fā)育的也比其他男生要早不少?,F(xiàn)在的身高達到了178,體重160斤,壯碩的肌肉讓別人誤以為身前正站著一座小山,現(xiàn)在小山開始崩塌了。
剛剛應該才發(fā)生了一擊,兩個相碰撞的冰刀就在高大男孩的全力下一起斷開了,尤許安在向后面爬去,與此同時那小山一樣的身影往自己走來。
“冰刀!”高大男孩蠻橫地說,手上接過另一把冰刀。
橫劈之下的冰刀狠狠地打在了福大的肩上。
“被斬了就不要動,我們規(guī)定好了的吧?”高大男孩不懈地抽了抽嘴,再次從同伴手中抽過一把嶄新的冰刀,對著倒在地上的尤許安比了比。尤許安把只剩下半截的冰刀舉在頭頂,高大男孩舉起冰刀對著尤許安劈下,反射的陽光變成可怕的寒芒。
接著尤許安聽見了耳邊炸起的碎裂聲,兩柄碰撞在一起的冰刀碎開來,冰的碎片不輕不重地打在他的衣服上。
福大睜開眼,看到女孩威風凜凜地站在他的身前,用她自己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擋住了一米八的高大男孩。
福大再次記起了那個下午,黑洞洞的水缸里面,福大用力過度而麻木的雙手放在胸前,狠狠地搓手,手都快搓出雪了,但還是沒有用,附著在洞口壁上面的雪順著領口落進衣服里面,再被體溫融化成刺骨的雪水。那是徹骨的寒冷,陽光隱沒下去,洞底的黑暗將自己淹沒。
那幫人都已經(jīng)笑著走了,沒人會知道自己被埋在這樣一個水缸里面,愚蠢并孤獨的死去。反正自己就是一個靠政府補貼金而活的孤兒,死在偏遠的落霞鎮(zhèn),應該也沒什么人會傷心。福大想象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笑話就該被別人笑著笑著忘卻在腦海里,想著地方官員忽然想起來那個該死的臭小鬼忽然沒來要補貼金了,于是就把那不多的補貼金全部壓在一個賭局上,微笑或面無表情地看著錢翻倍或是就此落到其他有錢老爺上。
可是女孩走到洞口旁邊,擼起袖口二話不說就跳了下來,雖然自己嘴巴上嘲笑女孩的魯莽,可是心中還是很感動的吧?
至少是兩個人縮在一起瑟瑟發(fā)抖......他想起雪伊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