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給溫雅申請了免考,到時候溫雅只有八分了。
溫雅覺得挺遺憾的,方浩安慰她:“你成績好,不靠體育成績也能去一中?!?p> 溫雅笑著:“承你吉言。”
到體育中考前一天,老師們帶著他們?nèi)チ丝键c。
這個時候,溫雅學(xué)校還不是考點。
溫雅留在教室,徐倩因為過幾天也會考,就跟著去適應(yīng)考場了。
溫雅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景,目光落在操場上。
就是在那里,她傷了腳。
溫雅知道,她不該怪任何人。但如果一個人承擔痛苦,她一個人承受不來。
她正是奔跑肆意的年紀啊!
溫雅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中長到這么大,她覺得也習(xí)慣了。脖子上有胎記的人總比臉上有胎記的人要好,但是,她是個敏感多思的人。
別人的目光,她其實還是在意的。
初二那年,她從學(xué)校大門外的小巷子里穿過,有個初三的男生在她后邊大聲笑:“看這個人,脖子上一片黑,真惡心!”
后邊是幾個男生的取笑。
溫雅縮著脖子,極力掩飾,男生們還在大聲笑,溫雅眼里迅速起了淚。
這個年紀的男生,總喜歡裝“社會人”,他們打架、抽煙、喝酒,無所不干,還惡意滿滿地傷害別人。
溫雅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那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但是還是忍不住傷心。
因為胎記,很多漂亮的小裙子她沒穿過,她的發(fā)型沒變過——露眉露耳朵卻遮著脖子的那種。
溫雅覺得,她的人生很不公平。
父母家族里從沒有人像她這樣有一大片胎記,她仿佛變異了一樣,半個背都是黑乎乎的。
溫雅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看著桌上的作業(yè)本。
班主任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腳到現(xiàn)在都沒好。
溫雅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同學(xué)們也不相信。
想這么多干什么?是她想多了。
溫雅低頭自嘲地笑笑,寫作業(yè)吧。
不多時,有同學(xué)回來了。
他們聚在一起抱怨:“咱們學(xué)校這么爛,連塑膠跑道都沒有,今天去了一點都不習(xí)慣,明天可怎么辦呢?”
忽然有人提到溫雅:“溫雅才好呢,都不用操心這些?!?p> 溫雅回以一笑。
她挺想操心這事兒的。
回去后,溫雅告訴趙河,她不參加體育中考,只有八分。
趙河說:“那你好好學(xué),爭取上一中?!?p> 溫雅頓了一會兒,才說:“如果體育老師不突然叫我,我就不……”
趙河問:“這和老師有什么關(guān)系?是你自己不小心?!?p> 溫雅突然覺得無言以對,她沉默著,跳出這個話題。
沒有人會真正地感同身受。
第二天下午,同學(xué)們整隊出發(fā)去考點。
溫雅目送他們離開,心里十分平靜。
徐倩問:“體育課上你一般干什么?”
溫雅回答說:“寫作業(yè)?!?p> 徐倩問:“你不玩嗎?”
溫雅奇怪地看她一眼:“作業(yè)都沒寫完呢?!?p> 徐倩無奈:“好吧好吧?!?p> 她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偶爾說幾句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溫雅豎著耳朵聽他們交流。
有個女生在哀嚎:“要命啦!不適應(yīng)跑道,我差點沒跑合格!”
旁邊有人回她:“你怎么知道合格沒合格呢?”
那個女生有氣無力地說:“我差一點就比潘娜慢了!潘娜向來就在合格線上!”
突然有人弱弱地插一句:“萬一潘娜跑慢了……”
幾人面面相覷。
潘娜趴在桌子上喘氣:“得了吧,最起碼有分!”
有分就好。
潘娜說:“你是不適應(yīng)跑道,陸虹跳遠的時候不是把腿都摔了嗎?她不也還得跳?你比她幸福多了!”
那個女生幸災(zāi)樂禍地說:“陸虹成天就在那秀體育成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國家級運動員呢!現(xiàn)在好了,得意不起來了!”
潘娜應(yīng)和道:“可不是嘛!跳遠才跳了一米六,還有臉笑別人?!?p> 幾人哄笑著。
陸虹進來,莫名其妙地看他們一眼:“神經(jīng)??!”
她來溫雅旁邊坐下,湊過來看溫雅寫了什么,她說:“欸,溫雅,你中考的時候讓著點我唄?!?p> 溫雅一臉震驚。
Excuse me?你說什么?!
此乃人言否?
溫雅看著她,眼里的震驚一覽無余:“為什么?”
陸虹很理所當然的樣子:“咱們是好朋友,要一起上一中,我體育沒考好,我怕上不了一中。”
溫雅把筆放下,滿臉嚴肅地說:“你體育沒考好的話,文化課好好考不就行了,我怎么讓你?”
陸虹仿佛受了傷:“你居然這么說!你還是不是我朋友了?是朋友就要同甘共苦!”
溫雅笑出聲來:“陸虹,我體育沒考,只有八分?!?p> 陸虹臉色僵了僵,溫雅繼續(xù)說:“你體育再沒考好,也是十分以上吧。你這么說讓我很為難。”
陸虹突然拍溫雅一下,笑道:“哎呀,開玩笑啦!你怎么連玩笑都開不起!”
陸虹起身走開:“我走了,不和你開玩笑了,你寫作業(yè)吧!”
溫雅看著陸虹的背影,暗自咕噥:“那我還得配合你說讓你了?萬一你當真了我是該怎么辦呢?”
溫雅,輕輕哼一聲,不管了。
方浩回到座位問:“陸虹來找你了?”
溫雅說:“陸虹過來跟我說她體育沒考好,讓我中考的時候讓讓她。”
“你答應(yīng)了?”
“當然沒!那是兒戲的時候嗎?”溫雅否定他。
方浩仿佛松了一口氣:“那就好,不然她那人……嘖嘖嘖?!?p> 過了幾天,徐倩去考了體育,這件事就這樣暫時過去了。
六月份的時候,一個很平靜的下午,體育老師從窗戶那兒遞進來幾張紙。
靠窗的同學(xué)一看,呦吼,體育成績!
他仔細看了幾遍,發(fā)現(xiàn)一個滿分的都沒有,最高分才十八分。
他看了看自己的,十六,不是很滿意,他把紙遞給他同桌,自己好好聽課了。
終于等到下課,這人立刻就喊起來:“體育成績出來啦!”
班里同學(xué)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
體育成績出來了?
有沒有滿分的?最低多少分?自己多少分?
同學(xué)們“呼啦啦”地一下子聚在一起。
看向那份神圣的成績單。
天!判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