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出乎橘兒的意料,這一夜的蔣瑩瑩安分得很。
直到早晨眾人收拾好一切回家,蔣瑩瑩的屋子都很安靜。
“小姐,看來蔣小姐是知道了您的身份,不敢來煩您了?!鞭豪潞熥?,給秦惜解釋:“否則按她以前的性子,肯定不會這么容易讓我們離開的?!?p> 橘兒坐在一邊,點頭表示同意。在小姐沒來之前,蔣瑩瑩算得上是祁州最尊貴的姑娘了。不過看昨天她對小姐的態(tài)度,不想是要善罷甘休的意思,想來是昨天她突然留宿寒江寺的事情被蔣家的人知道了,蔣家的人猜出小姐的身份不尋常,所以出面制止她胡鬧了。
秦惜對蔣瑩瑩的事情不關(guān)注,她原想著若是蔣瑩瑩真的為難她,她也不想受委屈,是要還擊的。如今相安無事倒好,省了她好些精力。
寒江寺風(fēng)景不錯,她心情不錯,示意下人啟程回府。
事情正如橘兒所料,傍晚時蔣家沒見蔣瑩瑩回府,便令人去宋家問了同她一起出游的宋清寒。宋清寒的馬車路上出了故障,還沒到家,兩家人擔(dān)心蔣瑩瑩,立馬便派人去打聽消息。
與她們同行的姑娘姓周,是蔣家大爺部下小官的女兒。周姑娘見蔣家的人找上門來,知道自己是沒法從這件事情里摘出去了,蔣瑩瑩要是安然無恙還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蔣家的人也會拿她出氣的,說不定還會累及家人。于是周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寒江寺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下人回來報消息,蔣夫人一聽自己女兒被人這么怠慢,瞬間氣就上來了:“寒江寺算個什么東西,竟然這么輕視我的女兒?!闭f著站起來就要去給蔣瑩瑩報仇。
“你坐下,添什么亂?!笔Y大老爺蔣經(jīng)賦是個極其理性的人,蔣夫人關(guān)心的是自己女兒受了委屈,但他卻從小廝的話里聽出了更多:“你的意思是.....小姐遇到的那個姑娘,和王府有關(guān)系?”
小廝點頭,支支吾吾道:“是,據(jù)和小姐一起去寒江寺的周姑娘說,小姐....小姐看見了穆遲將軍和那位姑娘一起,才.....”
才仗著身份去和人家搶住處的。這話小廝不敢說出口,但在坐的都是看著蔣瑩瑩長大的,她什么脾氣眾人明白得很。
“也沒聽說王府除了王妃娘娘外有什么女眷啊。”蔣夫人皺眉,隨后一驚:“老爺,你說是不是穆將軍和哪家姑娘好上了?”不止是蔣瑩瑩這么認為,就連蔣夫人的心里也認定了,能配得上穆遲的,整個祁州城里就只有蔣瑩瑩一個了。
王妃和王爺沒有親生的孩子,穆遲又深得故王爺和王妃的看重,遲早有一天,祁州是要落在穆遲手里的。
蔣經(jīng)賦搖頭:“周家姑娘不是說了嗎,那姑娘不是祁州城的。一個來歷不明的姑娘,王妃怎么可能讓她和穆遲走近?!?p> “您的意思是,真正和那姑娘有關(guān)系的不是穆將軍,而是王妃娘娘?”
蔣經(jīng)賦點頭:“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蹦茏屇逻t作陪游玩,還能住進寒江寺從不對外人開放的院子里,和王府的關(guān)系必定不一般。
“那.....”蔣夫人咽了咽口水,看向自己的丈夫:“瑩瑩豈不是闖禍了?”蔣家有權(quán)有勢是不假,但祁州最大的主人是祁王府,王妃才是所有人不敢惹的狠角色。
“還好?!卑咽虑槔砬宄氖Y經(jīng)賦此刻倒是沒有那么著急了:“這次瑩瑩還不算太過分,況且那姑娘明顯不想把事情鬧大,想來王妃娘娘不會太怪罪?!钡雷约号畠簺]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度量,聽周家姑娘說那位姑娘的容貌氣質(zhì)皆屬上成,恐怕她一氣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來,于是趕快吩咐蔣夫人身邊的嬤嬤:“王嬤嬤,你連夜帶人去寒江寺走一趟,千萬把小姐給我看好了,別讓她干出什么傻事?!?p> 王嬤嬤從頭聽到尾,知道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一個處理不好蔣家只怕惹上大禍,忙辭了主母和老爺,帶著人連夜趕去了寒江寺,總算是在蔣瑩瑩往水里投毒之前把人攔下了。
礙于王嬤嬤的威嚴(yán),蔣瑩瑩被逼著在屋里待了一宿,等秦惜一干人浩浩蕩蕩離開,王嬤嬤才將人放出來。
蔣瑩瑩昨晚沒睡好,此刻眼底還有些烏青,整個人顯得憔悴許多,想起秦惜的面容,一肚子的氣憋得沒處撒。
“王嬤嬤,那女人到底什么身份,讓父親和母親這么忌憚。”她冷冷轉(zhuǎn)過頭去看王嬤嬤。
王嬤嬤此刻心情還算不錯,總算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務(wù):“奴婢不知,老爺說那位姑娘可能和王妃娘娘有關(guān)系,咱們先不要....”
話還沒說完,一個清脆的巴掌便在耳邊響起。王嬤嬤不可置信的摸著自己的右臉看蔣瑩瑩,只覺火辣辣的疼。
蔣瑩瑩眼睛里的厭惡幾乎實質(zhì)化:“不知道?不知道你就敢命令我?我看就是你就是故意想看我的笑話,曲解父親的意思讓我難堪吧?”院子里都是自己人,蔣瑩瑩也沒必要再裝什么大家閨秀。
“奴婢不敢?!蓖鯆邒叩拖骂^。
“狗東西?!笔Y瑩瑩冷聲罵道,罵完一甩衣袖,帶著丫鬟離開。
..........
蔣瑩瑩回到府中便被蔣經(jīng)賦叫到書房里去了,從將經(jīng)賦的語氣和神色里知道自己確實差點犯了大錯,她不敢把自己在院子里和秦惜針鋒相對的事情說出來,也料定了王嬤嬤不會把自己下毒未遂的事情告訴父親,于是撿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說,又撒嬌耍賴了一陣子,蔣經(jīng)賦見她確實沒惹出多大的亂子,便擺擺手讓她下去了。
后宅,蔣夫人看著王嬤嬤閃躲的眼神,又看她右臉上一道清晰的巴掌印,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王嬤嬤還是她的心腹嬤嬤呢,蔣瑩瑩生氣起來也不留情。
但她能怎么辦?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而王嬤嬤,再親近信任,說到底只是一個仆婦。
“委屈你了。等過兩日得空了,你女兒和莊管事家兒子的婚事也該辦一辦了?!彼ダ鯆邒叩氖?,又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我的私庫里拿五十兩銀子給嬤嬤?!?p> 王嬤嬤忙謝恩,蔣瑩瑩便掀開簾子進來了。
蔣夫人松開王嬤嬤的手,王嬤嬤順勢行禮退下,屋內(nèi)瞬間只剩下母女二人。
蔣夫人沒有對蔣瑩瑩發(fā)火,實際上蔣瑩瑩深得蔣宋兩家的寵愛,但她這個母親卻不如外人眼中那般得勢。她是宋家的千金小姐,在蔣家,卻只是個時常被丈夫嫌棄也不被女兒尊重的存在。
曾經(jīng)恩愛情濃時,她的迷糊是可愛,驕縱是天真;后來感情淡了,他后院里的姨娘一房房的抬進來,通房丫頭一個個的添,于是她的感性是愚蠢,退讓是無能。
就連自己的女兒,也覺得自己懦弱無能。
“你今天險些闖了大禍?!笔Y夫人知道蔣瑩瑩往水里投毒的事情,才猛然發(fā)覺自己這個女兒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陌生了許多。從前的她只是驕縱,就算要教訓(xùn)人也會掌握分寸,哪成想她如今竟然險些鬧出了人命,還是和王府有關(guān)的人命,她不能不提點。
蔣瑩瑩一聽就知道是王嬤嬤在母親面前告狀了,眸子里的一抹狠厲一閃而過,面上便有些不耐煩:“我知道了,下次我會注意的。”
蔣夫人知道她聽不進去自己的教導(dǎo),心底無奈嘆一聲,想著等哪天帶她回宋府,好歹母親的教導(dǎo)她會聽進去一二,且她在寒江寺確實受了不少委屈,此刻也不罵她了,喊她坐下:“你父親說了,那姑娘應(yīng)該是王妃娘娘帶來的人,是親戚也說不定。她和穆將軍的關(guān)系還沒有搞清楚,你下次可別犯傻?!?p> 這話蔣經(jīng)賦在書房就和她說了一遍,但蔣瑩瑩只要一想到穆遲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時的笑容,心底就像有只貓一樣,抓得她煩躁。
“嗯,我知道了,我不胡鬧了?!眽合滦牡椎暮抟猓龜[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蔣夫人摸摸她的頭:“好孩子,這才對。過些日子就是你外祖母七十大壽,到時祁州城各家都會到,王府也會派人出席的,到那時你再打探那姑娘的身份就容易了。”
說起宋老夫人,蔣瑩瑩想起宋清寒:“娘,昨天是不是宋清寒在你們面前胡說八道了?”不然王嬤嬤怎么去的那么及時?
蔣夫人搖頭:“昨天清寒的馬車半路壞下了,天黑了才回到府里的。是你父親去問了和你一同去的周家姑娘,才知道你差點干了傻事?!?p> “馬車壞了?”蔣瑩瑩皺眉:“我看她就是想看我笑話,故意晚回去,不想讓人知道我的消息?!?p> 宋家離蔣家最近,父親若是派人去問,必定是先去宋家再去周家。若是王嬤嬤去的再晚一秒,她那包鶴頂紅可就倒進去了。這么一想,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對宋清寒的恨意更甚。
蔣夫人是知道自己女兒和宋清寒不和的,兩姐妹從小就看對方不順眼。
“你若不喜歡清寒那丫頭,往后不要和她走一處便是,做什么去哪里都要讓她跟著你?”雖說是個嫡女,但宋清寒的母親是小門小戶出身,上不得臺面,她對這個侄女其實是沒有多少感情的。
蔣瑩瑩冷笑一聲:“我才不會這么便宜了她。我就是要讓她看看,她是宋家正兒八經(jīng)的小姐又怎樣,外祖父和外祖母不一樣最喜歡我,在這祁州,別人也只會知道我蔣瑩瑩,而她,永遠都是我的陪襯?!?p>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