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軒收到了消息,滿宮找她的時候,看見的只是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女人,坐在地上狂笑不止,卻還流著眼淚。
這一幕一映入眼簾,他的心猛地揪緊了,仿佛被無數(shù)道針扎了一樣。
心痛,全身上下,五臟六腑都在痛。他第一次看到鐘離樊這么脆弱的一面,弱小到所有人都想去保護她。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了她的身旁,緩緩地蹲下來,將她一手拉進自己的懷抱里,一手輕撫著她的頭,可他的肩膀還是能感受到那女子在他懷里面抽噎。
“樊兒,不哭了,乖。我現(xiàn)在帶你回家好不好?等回去了我們再說?!?p> 這幾句話,江軒用盡了溫柔,用盡了愛。他不知道此時怎樣去安慰自己懷中的這個女子,他只知道自己比她還難過。
他扶著鐘離樊從墻邊緩緩的站起,他要帶她回葉風宮,卻被鐘離樊一手甩開。
她一開口都滿是冷嘲熱諷,像是在嘲笑的自己,像是在諷刺著江軒。
“家?!我沒有了!早就沒有了!我家原來在唐國,可唐國被一個惡毒的女人毀了。你知道嗎?什么都不剩!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愛我疼我的人都不在了,這個女人為什么還要在這種時候再跳出來?!”
鐘離樊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肩膀,又用手戳了戳江軒的胸膛。
“什么都沒有了!一場空!”
江軒感覺到了她手的顫抖,感覺到了她身體里那一股恨意。
他每聽她說一個字,每聽她說一個沒有,每聽她說一句話。心中都像有數(shù)萬只螞蟻在啃食,他內心莫名有一絲不安。
“樊兒,你至少還有我呀。不是嗎?”
這是江軒能想到最好安慰她的方法了,哪怕只是一點小小的安慰,他也愿意。
鐘離樊那雙死沉的雙眸中終于滲出了一點光,“是呀。我還有你,還有孩子,還有凌諾。”除了這些,她真的找不到活在這世上的意義了。
在旁人的眼中,她是天之驕女,是從小被捧在手心里面長大的寶貝。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奴婢伺候她。榮華富貴,她什么沒有?
在皇宮中那些熟悉她的人,覺得她開朗,覺得她活潑,覺得她可愛,覺得她美麗。
誰也不會知道,她裝累了,不想再裝了。
什么天之驕女?什么寶貝?什么活潑可愛?都是假的!
從小所有人就告訴她:“你是公主,你必須要端莊大方,賢惠溫柔,你要能容人,你要不妒。違背了這些,就是你錯了?!?p> 可是她做不到呀!她喜歡的,她為了大方她不能要!她憤怒的,她要溫柔她不能發(fā)火!長大后她的男人左擁右抱,她要容人,不能妒!
她就像一只提線木偶,別人說什么她必須要做什么。
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忍不了啦!
“陛下,妾身現(xiàn)在是不是很可笑?。?!想笑就笑出來吧,妾身不介意?!?p> 鐘離樊此時已是心灰意冷,畢竟她從小接受的一切沒有人會明白。
甚至有的人會覺得她喜怒無常,發(fā)瘋發(fā)的怪得很。其實不是,她只是壓抑了很久,爆發(fā)了而已。
江軒上前一步,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抓住她的腿,往身上一抱。
“樊兒,你不好笑。你腹中還有孩子,你還有自己呀。答應我,不要再犯傻了好不好?我心好疼?!?p> 鐘離樊并未出聲,但那個男人能感受的到他胸膛前的衣物已經(jīng)被淚水全都打濕了。
“哭吧,盡情的哭吧,別再憋著自己了。為那些不必要的人忍著,沒有必要?!?p> 鐘離樊心頭也是一揪,“謝謝。你是從小到大第一個對我說不用忍的人。我的確已經(jīng)忍夠了。”
江軒見她剛才那慘白的小臉緩過來幾分之后,用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會再忍啦。還有,不要說謝謝。我?guī)臀业钠拮樱瑸槭裁匆f謝謝?!?p> 鐘離樊被他安撫下情緒來,回想剛才自己確實有點失控。
“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