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番外2. 王子(2)
“錦兒,過幾日鄰國國王到訪,似有聯(lián)姻之意……”
“父皇?!蔽疑眢w微躬,打斷父親的話:“父皇,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不可能……”
“錦兒,你已老大不小,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皣醢櫭紖柭暤溃拔乙呀?jīng)放任你這幾年。一個虛無縹緲的女子,怎能……”
“父皇,我心意已決!”我內(nèi)心升起慌亂之感,面色堅毅道,“父皇,你曾不是常告誡我們說尋一人以終老嗎?想想您和我的母親。雖然母親已走,但是您愿意再娶他人嗎?……”
“我……”國王氣結(jié),胡子凝著翹了起來,看著眼前兒子深陷其中,擺手長嘆一聲,“罷了,罷了,隨你們?nèi)グ伞!?p> “父皇,錦兒告退。”我鞠了一躬慢慢退出大殿,心中郁結(jié)。走到寢室的走廊邊,看到弟弟倚靠在長柱上,不由走上前去詢問相關(guān)事宜。
弟弟看到一臉沮喪的我,癟嘴道:“哥哥,又被催婚了吧?!?p> “哎!別說了!”我擺手垂眉道,“她……你找到了嗎?”
“哥,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世間女子千千萬,難道非她不可?”
“弟弟啊?!蔽抑刂嘏乃募绨?,語重心長道,“等你遇見那位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就會明白為何非她不可了?!蔽铱粗蹙吣凶託飧诺拿纨嫞闹懈袊@,抬眼望去,又一年櫻花飄零,時光真是不舍晝夜的向前奔騰啊。
幾日后,鄰國國王攜夫人到訪,舉國迎接。晚宴間觥籌交錯,父皇與鄰國國王相談甚歡。翌日,一場盛大的舞會如約舉行。
我得體地接待、敬酒、致意,看著他們在舞池中央旋轉(zhuǎn)跳躍,微笑僵在臉上,仿佛不再是自己。
完成必須的禮儀后,我慢慢踱著步,走到靠近后花園的小角落里,眼神迷離,失意地坐著。忽而身后一陣嘈雜。我好奇地走向后方的花園里,循聲瞧去,只見弟弟抓住一個身形瘦小、著黑色布衣、戴著帽子的褐發(fā)男子,兩邊面色不虞,爭執(zhí)不下。
弟弟看到我過來,眼睛一亮,大聲朝我嚷嚷:“哥,快來,快來,我抓住了一個小偷!”
小偷?我一臉懵懂地走過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說誰是小偷呢!誰是小偷呢!”男子氣憤道。
“你剛剛偷偷摸摸在這里轉(zhuǎn)著,不是小偷是什么!?”
“我、我、我、不過在這里走走。”
“走走?怎么可能?!”弟弟抓住他亂甩的胳膊,“今天僅是皇室的聚會,你這樣的平民怎么進(jìn)得來?!”
男子面色頓了一下,瞳孔緊縮,掙扎著嚷嚷:“怎么了?我就是過來看看!看看!”
“看看?我看你是想過來偷東西吧!”
“胡說,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
“當(dāng)然沒看到!看到了豈不是讓你的算盤得逞?!”
“你,你,你這個不可理喻的人!”
我頭疼地看著他們越來越激烈的爭吵,渾身難受。
不一會兒,戰(zhàn)火便引到了我的身上。
“哥,你說,怎么辦?!”弟弟瞪圓了眼睛朝我喊道。
只見那名男子看向我的眼睛一亮,我脊背倏地一涼,皺緊眉頭心想,這男子的眼神頗為怪異。
男子忽然劇烈掙扎起來,欲勢朝我撲來,弟弟拽緊他的衣袖,單腿一勾,手用力一扯,混亂之中,男子的帽子掉下來,一頭褐色光亮的卷發(fā)鋪下來,“嘩”地一下,兩個人滑倒在地上,空氣瞬間凝固。
“你是……女子?”弟弟眼睛呆住,內(nèi)心汗顏,“剛才多有得罪……,不過!”弟弟伸出手猛地抓住女子,“小偷還是要抓的!”
身后突然傳來噪雜的腳步聲,我一回頭,父皇和鄰國國王一同走了過來。
哎,糟了。出大糗了。我內(nèi)心扶額,欲上前賠罪,話還未出口,鄰國國王突然奔上前去驚呼:“薇兒!你怎么在這兒?!”
“父皇。”倒在弟弟身上的女子揉揉自己凌亂的頭發(fā),軟軟糯糯喊道。
“薇兒啊,你怎么在這兒?!”鄰國國王身體一顫,走上前來扶起在地上的女子,面容繃緊,眼神寵溺,“不是說好呆在宮里嗎?怎么出來了?”
“不好意思,誤會,誤會。”鄰國國王扯著笑容賠罪道,又拉近身后的女子,厲聲道:“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趕緊去換一身衣服!”
“好的,父皇!”女子調(diào)皮地吐了吐舌頭,走過弟弟身邊時,小聲“哼”了一下,消失在了走廊中。
“實在不好意思,小女被我慣壞了?!编弴鴩跣χf。
“無事無事,小女性子甚是活潑,您有福了!”父皇呵呵笑道。
我和弟弟面面相覷,內(nèi)心千回百轉(zhuǎn)。弟弟朝我聳聳肩,小聲在我耳邊嘆道:“哥哥,你的好日子到頭了!”說完便呆在一旁不再言語。我看著他的樣子,內(nèi)心扶額氣結(jié),也不再言語。
果不其然,薇兒公主接連幾天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時不時的抓住空隙和我聊天。
“阿錦,這櫻花開得好漂亮啊!”
“是啊,它們是我們的國花。”
“阿錦,聽說你會騎馬,真厲害?!?p> “公主,這是我們從小必須訓(xùn)練的能力?!?p> “阿錦,阿錦,聽說你們一個月后會有留春節(jié),好可惜啊,我已經(jīng)回國了?!?p> “公主日后有時間來參加便是,不急于一時?!?p> 就這樣持續(xù)了好幾天,以至于我一看到她便繞著走。實在躲不過,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付。最后我實在受不了,打住她的話語,不客氣地問道:“薇兒公主,為何連日糾纏我?”
“糾纏?”薇兒神色一滯,眼眉高揚道,“我明明是在培養(yǎng)感情!”
“培養(yǎng)感情?”
“對啊,我聽我父皇說要與你國一位金發(fā)王子成親。我那日在舞會上見到你,便知你是我日后夫君,所以趁機(jī)和你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不行嗎?”
我內(nèi)心翻騰,呆了一瞬,嘆氣道:“公主,多謝厚愛,不過我已心有所屬。希望公主不再糾纏于我?!?p> “可是,可是你是我日后的夫君!”
“不可能!”我面色微怒,擰起眉頭,“我的伴侶只有她,再無他人!”
“那你告訴我她是誰!”
“她是……”我渾身一顫,面色黯然。
“嘖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p> 我氣息不順,堵于胸腔,看著眼前女子輕屑的模樣,藍(lán)眸一瞪,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不再理睬。內(nèi)心卻悵然若失,心想,我真的能找到你嗎,我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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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父皇催婚催得緊,我每天惶躁不安,面容憔悴,內(nèi)心的光滅了又升起,焦急地動用各種人事幫我四處尋找,希望能夠有她半分蛛絲馬跡。
不多時,藩國侵略國土,南北之戰(zhàn)爆發(fā),我主動請纓,父皇見我心意已決,只得同意我前往。
那時正值冬日,天地飄雪,萬物凋零,到處一片寂靜。我?guī)ьI(lǐng)軍隊在人們的擁簇與祝福下走過大街小巷,走出城門,走到長石橋。
看著漫天飛舞的白雪,我的心徒然升起悲愴之感,仿佛天地獨留我一人。行至那片罕無人跡的森林里,突然不遠(yuǎn)處的天空布滿遍野的粉白花瓣,像冬日的一把火,點燃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隊伍里的士兵窸窸窣窣小聲議論著這不合時宜的冬日花樹。我緊緊盯著這棵開花的樹,突然想起兒時遇見的那一只樹妖,低頭輕笑,原來,你還記得我嗎?
行至樹下,粉白花瓣飄飄灑灑落滿了我的盔甲,坐騎,恍然置身于一片夢的世界里。我抬頭整理好思緒,偏頭平靜地瞄了一眼花樹,心想,樹精,你也是來為我送行的嗎?
想到自己身上肩負(fù)的責(zé)任,又繃緊面容回頭不再留念,徑直向前。走著走著,忽而頭中閃現(xiàn)一根弦,晶亮得穿透我的記憶,連在了掛在樹枝的那根紅繩上。樹精?紅繩?那個我牽掛的女孩?難道?難道?!……不會吧……不會吧……
想了很久,所有的跡象均指向一個不可思議、無法置信的猜測。
我注視著前方荒蕪的遍野銀雪,心中一亮,原來,那個我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是樹精?難怪我找不到她……難怪我找不到她!我輕手將落在盔甲上的花瓣藏在懷里,本來必死的心一片滾燙,太好了,太好了,我終于找到你了。等我得勝歸來,我定會娶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