韃子攻城的兩個萬人隊就是兀良哈的泰寧和福余兩衛(wèi),對于草原上的他們來說,個人生死不算大事,能劫回財物和奴隸才最重要。
惡劣的環(huán)境造就剽悍的民族,瓦剌的牧民常年挨餓,盼著的就是每年入秋到富足的大明大搶一把,想著中原的一切,讓這些狼族的子民個個雙眼通紅。
下馬扛梯子扛木板,都不用人催促,嗷嗷叫著向城下沖了過來。
天衣看著城下密密麻麻的人頭,亂成一鍋粥,不禁啞然失笑。
衛(wèi)境瞪了兒子一眼:“臭小子,這些都是普通的牧民,你當是正規(guī)軍隊么?不過這些韃子也是悍不畏死,很難纏?!?p> 金世杰見韃子已經(jīng)進了弓箭射程,大喝一聲:“放箭!“
他身后的三個傳令兵齊聲暴喝:“放箭!“
弓箭手齊刷刷成仰角將手中的箭拋射了出去。
漫天箭雨飛到半空,向下釘去。
這些韃子有的舉起木板,有的舉起皮盾,剩下沒有盾牌的只能向前沖,祈求長生天保佑,讓自己躲過這箭雨。
可惜,長生天也改變不了現(xiàn)實,利箭落下,只聽見撲嗤撲嗤的聲音。
根本就不用瞄準,韃子的隊伍太密了,每支箭都找到了人體,慘叫聲響起,這一頓箭雨,撂倒了兩百多個韃子。
五千弓箭手不停地抓起利箭,機械的拉弓,搭箭,射出,每個人射出十箭,雙臂力竭了就退后一步。
五萬支箭不間斷射出,兩萬多韃子倒下了五千多,剩下的轉身就跑。
一陣馬嘶,兩千多韃子騎著馬沖了上來,一路踏翻了不少自己人。
離得近了,正是城墻上弓箭手力竭退后的時候。
金世杰大叫一聲:“防“
士兵們急忙舉起盾牌。
天衣被三個盾牌團團包住。
韃子彎弓搭箭向城頭上射來,天衣只聽到盾牌上奪奪之聲響起,間或聽到了慘叫聲,看來是有人中箭了。
韃子的鐵騎轉著圈拉弓射箭,只這一功夫,退下去的韃子扛著梯子木板又涌了上來,將木板搭在護城河上,韃子們終于到了城墻下面。
金世杰聲嘶力竭吼道:“滾木擂石!放!”
十幾根一人環(huán)抱粗細長長的滾木,被順著城墻扔了下去,下面的韃子亂哄哄正在搭梯子,幾百斤的滾木當頭砸下來,躲都來不及,被砸的血肉橫飛。
弓箭手又上了城墻,冒著韃子的箭雨拉弓射箭,壓制韃子騎兵,弓箭手旁邊的士兵,抱起腳下的人頭大小的石頭扔了下去,剛剛躲過滾木的韃子,被石頭砸的無處可逃,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
雙方的傷亡逐漸增大。
天衣趴在城墻上看了看,一跺腳轉身進了城門樓,十幾個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在城門樓里準備好了,兩張桌子拼在一起,點上了火把,照得里面一片通亮。
韃子的弓箭是射不到這里的,城墻上這里最安全。
天衣一揮手:“將受傷的將士送到這里來,再來兩個治紅傷的郎中,我來負責救治?!?p> 錦衣衛(wèi)雖然不知道千戶大人的用意,但聽命令行事已經(jīng)刻進了骨子里,馬上忙碌了起來。
兩個郎中也到了,見到一身長衫的天衣有點發(fā)怔,天衣也沒有理他們。
第一個受傷的士兵被抬了進來,他的胸口被釘進了一支長箭,斜斜的扎進去一半,他緊閉雙眼,如果不是嘴角有鮮血溢出,形成泡泡,那么還不能確定活著,天衣戴上了面罩,只露出雙眼,他湊近了仔細看看鮮血的顏色,有點粉紅色,泡泡一鼓一鼓,天衣皺了皺眉,這是傷到肺了,肺挫傷,形成擴張性氣胸,首先要解決傷者呼吸問題。
動手術將氣管切開,否則肺氣腫就會要了他的命。
用準備好的烈酒將城門樓里外清洗,天衣打開曹少欽捧著的手術箱,戴上鹿皮手套,用烈酒將手套和器械清洗了一遍。
叫過郎中,低聲吩咐了幾句,郎中忙回身去準備藥物。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下,天衣切開了士兵的氣管,將一根三寸長的蘆葦管插了進去,已經(jīng)昏迷的士兵明顯舒服了很多,氣管中傳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天衣按按他傷口的周圍,必須將箭起出來,否則十幾分鐘就要了他的命。
兩個郎中圍攏了過來,捧著藥泥和白布。
天衣習慣了戰(zhàn)場救護,這等手術對他來說不是問題。
左手按住胸口,右手抓住箭桿,向上一提,將箭拔了出來,血飚了出來,濺到天衣前胸,天衣絲毫不覺,拿出針,這針也是特制的,針頭微彎,羊腸曬干捻成的線,穿好,縫了三針,又將郎中手中的草藥藥泥抹在傷口上,進行了包扎,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幾分鐘搞定。
士兵的喘息均勻了許多,雖然不知道還會不會感染,但是目前生命絕對是保住了。
所有人的眼神是復雜的,這種傷對于目前的醫(yī)療水平來說,絕對是無救的,可是在天衣手上竟然活了下來,這足以證明眼前大人的醫(yī)術高明。
沒有時間再佩服和崇拜了,因為傷兵陸續(xù)送進來了。
城門樓外戰(zhàn)鼓聲,廝殺聲,混合著慘叫聲和遠處的牛角聲,組成了一組血腥的音樂,讓人聽了心栗。
這些都動搖不到天衣,他的手依舊是很穩(wěn),治療完了的士兵馬上被送到城墻下的民居,那里有專人侍候。
廝殺聲愈來愈小了,韃子扔下一萬多具尸體灰溜溜的撤了下去,還有一些重傷未死的韃子在不停的呼救。
城墻上和城墻下的人,眼睛里所看到的全是紅色,血紅血紅的。城上的士兵疲憊的癱坐在墻垛下,有百姓挑著開水上了城墻,士兵們的喉嚨干的快出血了,見到水都有了力氣,撲過去,拿起水瓢喝了一口,盡管有點燙,但是喝下去,整個人舒服了,有許多士兵就這么仰面朝天的躺下來,臉上都有了笑容。
重傷的人天衣都處理完了,大部分如果不感染發(fā)炎的話都可以活下來,如果放在以前,這些人都是等死的命。
幾百個人的救治,耗盡了天衣的體力,曹少欽扶著他,走出了城門樓,天衣摘下面罩,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盡管空氣中滿是血腥味和臭氣,可仍然讓天衣的胸口不再憋悶。
衛(wèi)境跑了過來,看到天衣一身血的樣子嚇了一跳,慌忙問道:“哪里受傷了?“
天衣笑了笑,曹少欽帶著哭腔叫道:“小爺在救重傷的士兵,幾百個人,這是累的?!?p> 衛(wèi)境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眼前的兒子讓自己看不透,會醫(yī)術?這孩子還有多少事瞞著他?
“衛(wèi)總兵,你要給本官一個交代,趕緊把人放了。”
遠處傳來了一個嘶啞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