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看向房門,關(guān)著的,上下打量著兩人,似乎在問他兩是怎么進來的。
“T我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F小心翼翼地試問。
“哪?干什么?”
“是一個很好的地方,可以讓你不用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生活,哪里也許沒有人認識你,但是你的到來會讓他們很樂意與你認識?!笨粗鳷的眸光開始變動,F(xiàn)知道,T心動了。
是的,被別人承認,可能是T最期待也最害怕的事情,他不想來這個世界,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個世界小小的期待,沒個人都是帶著期待來到這個世界,即使到來是被迫的,真的想被人肯定......
“真的會樂意認識我嗎?”
“T,難道你還不相信我們嗎?”F神傷的表情讓T動搖。
他只有他們兩個了,不信他們還能信誰?他們想必也不會騙他,“怎么去?”
“跟著我們走,一直跟著我們?!?p> Z一步步向窗戶走去,F(xiàn)跟在他身后,兩人站在窗戶兩旁,似乎在等著T。
T向窗前邁步,他的眼里似乎看到了他以后的生活,穿著色彩明艷的衣服,和Z還有F談笑風生,每個人看到他都會打招呼,他也不會在人群中無所適從。
他的手放在窗戶上,將窗戶推開,入眼是白茫茫的雪,刺激著T的大腦神經(jīng),突然清醒過來,身旁沒有了F和Z的蹤跡。
他搖了搖頭,瘋了瘋了,怎么跟中了邪一樣,F(xiàn)和Z怎么會想讓他死,他將窗戶關(guān)上,轉(zhuǎn)身向床走去,卻看見兩人站在床邊看著他。
T的表情開始失控,剛剛還沒有,不對,有,到底剛剛他們兩人在不在?真的是他們兩個想讓他死嗎?T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雙手抱著頭,搖晃拍打自己的大腦,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T,快走呀,不然來不及了?!?p> “T,難道你不想活的開心一點嗎?”
“T,你知道嗎?那里的每一個人都很友好?!?p> “他們會認識你,會和你打招呼,會記得你的到來。”
“你會學會如何和人相處?!?p> “你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活的這么痛苦?!?p> “......”
T像是受到了蠱惑一般,將窗戶打開,后院的花只有被壓斷的枝干,樹上的雪滑落到地面,看著眼前的景象,T突然冷靜了下來,看著窗外。
“你們知道嗎?沒有人比我更想活著,也沒有人比我更想死,這個世界容不下我,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我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
我的確時常陷入痛苦,每天醒來都是一次折磨,我又要活著,我看過太多的心靈雞湯,我發(fā)現(xiàn)他們之所以能講出來,就是因為他們沒有經(jīng)歷過,無法感同身受,是不是很可笑,將一堆大道理,他們自己都做不到,以為這就能治愈內(nèi)心嗎?可能第一次還會傻傻的觸動,后來你就會發(fā)現(xiàn)都是空話。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冥頑不靈嗎?因為我清楚的認識到,我配不上一切善待,我就是一條狗,活不成人樣,我的生活注定是不得始終,厄運纏身,所以你給我構(gòu)造的多美好,我也不會去,只是一種由骨子里的自卑而來,看我每天外表和別人沒什么區(qū)別,其實我的心早就死了,我活到現(xiàn)在,想過什么都不帶就離開,想過把這個城市攪的天翻地覆,但最后我想離開的徹底一點,我不想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我選擇了現(xiàn)在這種生活。
可能你們無法理解,一邊說著死心,還一邊活著,我也不知道,想死也想活著,累,真累,活了這么久,小心翼翼的,這哪是一個二十幾歲人該過的的生活,還不是被逼的,我還想過過安穩(wěn)日子,被他們毀了,我只好毀了他們的生活,這并不過分。
這些年我的情況越來越差了,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活不久了,那么我就更要去完成那些事,再悄無聲息的離開,我真的很難過,我以為你們兩個會是我唯一能信任的兩個人,但是,你們居然想讓我死,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真的很討厭別人隨意的規(guī)劃我的生活,還有背叛?!?p> T回過頭看著他們兩個,面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T,那個放棄所有感情與道德底線,只為了能讓自己好好活著的T。
“你們是自己離開還是我讓你們離開?”T從旁邊床頭柜的煙中抽出一根,自然的點上,吸了一口,又吐出,將他眼前所見都虛化了。
“你真的不跟我們走嗎?你忘了小時候你說過......”Z還想勸說一下。
“不用說了,我以為我今天說這么多話你應(yīng)該會明白的,沒想到你跟我這么多年還是不懂我?!泵髅髟谡fZ,T卻陷入低沉。
原先還以為這個病還挺好的,起碼能有人陪著自己,現(xiàn)在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找到個知己,哪怕是個病,也總是有區(qū)別的,自欺欺人這么久了,該有個了結(jié)了。
“真的很感謝你們,會出現(xiàn),陪我這段時光,我知道你們想讓我隨你們一起離開也是為了我好,我清醒的時候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你們離開時的樣子,這幾年活的真真假假,我大限也將至了,遲早得走了,這是在我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以后,你們可懂?”
F和Z知道,他們該走了,因為T的決定沒人能改變,“T,我們走了?!?p> “再見,”T面向窗外“對了,再見面時別忘了,我真的很討厭白色?!?p> F和Z一怔,似乎知道了他為什么突然清醒了,兩人相視,隱去了身形,至此以后再也沒有出現(xiàn)。
T看著窗外的眼睛被風吹的有些發(fā)澀,他是一個薄情寡義的,在關(guān)上窗戶時,眼里有了一滴淚,沒流下,他知道這只是一種身體上的感情,于他的心,并沒多大波動。
他其實不是能怎么感受情感,知道有些場合應(yīng)該難過,應(yīng)該笑,但是他不知道為什么,就像不知道為什么別人對死亡會恐懼。
活著意味擁有,死了卻不用怕失去,他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離走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