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弒父”這兩個字就在嘴邊,可是云梁卻吐不出,不知是被嚇到還是被驚到了。
早就聽說過皇家沒有親情,云梁這會兒才完全體會這句話。
“可是朕沒有殺他。”夏侯期輕輕地說,“當時朕藏在他的身后,看著他在皇后尸首前痛哭流涕,但是他始終沒能吃下自己的毒藥,最后他吻了皇后的唇像是道別。然后——朕親眼看見從皇后的嘴里爬出了一只蝎子,一閃就爬進了父皇的嘴里,接著父皇就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皮膚都變了顏色,等到御醫(yī)趕到的時候他還沒死,但是也已經救不回來了。他就在這種痛苦的折磨中過了三天,連話都說不出,等到他死去的時候,那只蝎子才從他身體里爬出……”
夏侯期說完深吸了一口氣,“看來,最了解父皇的還是皇后,她知道父皇生性軟弱沒有殉情的勇氣,所以在自己身上下了毒蠱,送了他一程。父皇就這么死了,但是是他自己要吻皇后的,所以朕告訴國師和御醫(yī),他就是殉情而死?!?p> 夏侯期說完,嘴角竟然扯動了一下,臉上是意義極復雜的笑,云梁仿佛又看到了當初那個冷冰冰的小皇帝。
夏侯期突然把他床頭掛的一個香袋拿下來,打開倒在手上一個東西給云梁看。
云梁看到頭皮就是一炸,趕緊往后縮,“蝎子……”
夏侯期手心里的正是一只黑色的蝎子,但是他一點都不怕,反倒笑著說:“它已經死了,當初從父皇尸體里爬出來后就被國師一針刺死,朕要了來把它做成標本掛在床頭,為的就是提醒自己,永遠不要被心如蛇蝎的女人迷了心智?!?p> 云梁的臉都快揪成包子了,全身心都在抗拒這只死蝎子。搞什么呀,剛給她講完蝎子就給她看什么死蝎子,這人就是成心嚇她的吧?
“拿開拿開?!痹屏嚎s在被子里說,脖子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夏侯期還從沒被這么對待過,這小丫頭……
他把蝎子重新放回香袋然后掛在床頭。
云梁這才像個蠶寶寶一樣又蠕動過來,問:“那這跟你非要殺了那個女嬰有什么關系?”
她還是最關心這個。
夏侯期面色凝重,緩緩地說:“父皇死后,朕便登基了,當時國內內憂外患,朕還被兩個叔叔逼宮,但是那些朕都不怕,處理完了叛賊,朕讓國師替自己占卜,想知道朕將來會不會也因為女人成為昏君,后來國師在乾意中看到,朕將來會為了一個貌美傾城的女子放棄江山,甚至最后會為她殉情!”
云梁咽了口唾沫,“那個女子,就是你后來處死的女嬰?”
夏侯期點了點頭,繼續(xù)說:“朕聽到這個結果時簡直快瘋了,朕自小便修煉抵御媚術的功法,最后竟然還會成為父皇那樣的人,朕不甘,也不愿!因此朕要國師通過占卜強行找出那個女子,當時她才剛出生,還是個嬰兒。但是朕想,那女嬰將來定是妖媚禍國之人,比母后還要厲害,朕便讓國師抱走處理掉她,后來國師回來告訴朕,他殺了那個女嬰……國師做的沒錯,這樣,便從源頭解決了問題?!?p> 云梁像是吞了一個比嗓子還粗的湯圓,把她給堵的。
她沒成想當初夏侯期就因為這種主觀原因要殺了自己,一個皇帝,一個國師,做起事來竟然這么武斷!
因為自己父輩的陰影,就覺得能夠讓他死心塌地愛的就一定是妖媚禍國的女人,什么腦回路??!
等等,他剛才也說做了件錯事,想必他現在后悔了吧?
“那你現在還那么認為嗎?”云梁壓下心里的憤怒問。
夏侯期垂下了眼,“其實從知道她死后,朕便心生愧意,尤其是這些年,朕總是在想,或許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亦或許,她還很善良可愛,如你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