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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魏三載

第十四章 欲將寥落與誰愁

入魏三載 云隨風(fēng)歸去 1841 2020-02-10 18:29:29

  那日從慕容府回來之后,母親的咳嗽聲總是縈繞在盈盈腦海揮之不去。內(nèi)心深處有一個聲音不斷譴責(zé)著自己,既然自己在牢里已經(jīng)原諒了父親,那對母親就不該如此絕情。不管怎樣,母親是生下她養(yǎng)育過她的,她丟下病中的母親揚長而去,實在是……煎熬了幾日之后,她終于下定決心,以看病為由,拽著華存去了瑤光寺。

  晨曦灑在寺院內(nèi),一派安謐祥和。

  慕容夫人打開禪房門的那一刻,她忘記了一路上反復(fù)推敲過的措辭,最后還是華存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慕容夫人安好,我叫華存,是盈盈的師妹。”

  慕容夫人望著她,眼里盡是欣喜之情:“快請進(jìn)來吧?!?p>  華存為慕容夫人診脈的時候,她一言不發(fā)地站在旁邊。她能感覺到,母親一直在望著她,她卻半低著頭,不敢與母親有什么眼神碰觸,直到最后,走出了屋子。

  她環(huán)顧四周,想以此消除內(nèi)心的不自在感?,幑馑聝?nèi)廊道連綿,檐角沐浴在日光下,寺中禪閣虛空寂靜,隱室深邃,樹木繁茂,緊挨著窗戶,花草繞匝臺階,雖然地處皇城鬧市之中,但讓人如入無人之境,確實是清修的寶地。

  半晌,華存從屋里出來。

  見華存神色不好,她皺了皺眉:“怎么樣?”

  “憂悲傷肺,肺氣抑郁,耗散氣陰,我想慕容夫人一定是常年憂慮,才把肺損耗成這個樣子”,華存望向她,“如今我只能開幾副藥,讓慕容夫人每次犯病起來不會很痛苦,至于她的病……”,華存搖了搖頭,“我也無能為力。盈盈,你多陪陪她吧?!?p>  華存的醫(yī)術(shù)盡得師傅真?zhèn)?,自然不會有錯。只是她本以為母親的咳嗽只是小病,結(jié)果卻是如此?

  這十年來,她一直怨恨父親拋下她,所以長大后,就算知道家在哪里,她還是不肯回去,寧愿和師傅他們四海為家。如今,她終于回來了,慕容府卻沒了,父親死了,就連母親可能也要離她而去?她抬眼望了望天,不知作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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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辭別了母親,母親也沒有要留下她的意思,她明白母親是不想她在此時和慕容家有太多牽扯。告別了母親,她便打算直接進(jìn)宮,師傅的事不能拖太久了。找到師傅之后,她想留在寺中。

  此時,瑤光寺外正停著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了塵師太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這一切都彰顯著來人尊貴的身份。

  身著華服的女子在侍女的攙扶下從馬車內(nèi)走出。

  “長公主殿下請?!绷藟m師太伸出手臂走在前面。

  “不知長公主殿下此次到來視為何事?”了塵師太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只想求子罷了?!蓖匕蠇S不緊不慢地開口。

  “殿下和王爺都是有福之人,一定會得償所愿的?!闭f話間,三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大殿。

  寺里的尼姑早已整齊地站在兩側(cè)。

  “長公主殿下,請吧。”了塵師太做了個手勢,隨即,侍女扶著拓跋婼跪了下來。

  博陵閉上眼,合上手,姿態(tài)虔誠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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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和華存走到門口,正看到了塵師太送別拓跋婼。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佛祖一定會蔭蔽殿下的?!绷藟m師太道。

  待馬車遠(yuǎn)去,華存走向前:“師太,那個人是誰?”

  “她就是當(dāng)今圣上的姑姑博陵長公主?!?p>  “如此尊貴之人,還要來求什么呢?”

  了塵師太的語氣里帶著惋惜:“長公主嫁給太尉大人多年,未嘗有所出,唉……但愿此去能夠得償所愿吧!”說完,便進(jìn)了寺。

  聽聞此言,華存悄悄地在她耳邊嘀咕:“我看她一眼便知,肌理受損,永遠(yuǎn)不能再生育。還是長公主呢,身邊盡是些庸醫(yī)吧,這也看不出來。”

  她一愣,若華存所說無誤,何以堂堂長公主身邊竟沒有一個醫(yī)官看出來?真是醫(yī)術(shù)不濟(jì)嗎?還是礙于……上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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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監(jiān)帶盈盈來到御花園時,皇帝已經(jīng)等候多時。御花園的草地上落滿了梨花,微風(fēng)吹來,片片花瓣飄落,一派素雅之景,撫琴最是應(yīng)景不過。

  一曲過后,盈盈卻見拓跋弘眉間凝重之色不減,問道:“陛下在煩惱什么?”

  拓跋弘站了起來,背過身去,遲疑了一會,緩緩開口道:“如今許多鮮卑族人逃亡集結(jié)在外,不少郡出現(xiàn)了有組織的土匪和強盜……”

  鮮卑人辜負(fù)圣恩逃亡在外之事早已在平城傳的沸沸揚揚,這對于這位剛剛登基的少年君王來說,確實是一件棘手的事,如今拓跋弘對她和盤說出,足以顯示對她的信任。

  盈盈走向拓跋弘,道:“如今鮮卑人雖逃亡在外犯事不斷,但未必是所有人都一心反抗朝廷,且陛下的初心是安定百姓,而不是跟百姓去較量勝負(fù),陛下不如先赦免他們,如果屆時再有人鬧事,再派軍隊討伐不遲?!?p>  拓跋弘轉(zhuǎn)過身看了看她,道:“琴師所言倒是與高平公一般無二。”

  盈盈一想,高平公李敷不就是最近鄰里巷間都在傳的那位太后寵臣李弈的兄長嗎?原來皇帝不是不知道對策,只是氣不過太后罷了。想到這里,便道:“我不過是一介草民,不敢與朝廷大臣相提并論。陛下貴為天子,胸懷之廣、思慮之深遠(yuǎn)非常人可及,想必陛下心中早已有對策?!?p>  半晌無言,身后花瓣紛紛掉落,兩人仿佛融入了一副畫里。

  “琴師所言極是”,拓跋弘打破了這份靜謐,“當(dāng)下安定民心才是最要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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