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日那時，我于燈火闌珊處，瞥見一縷殘影。
自此，終是又兩年。
后來，時?；貞浧鸲加X悔不自知。
“許念，城主死了?！?p> 范棲一大早帶來的消息，讓許念略驚訝了幾分。
“哪個城主？丹城？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個？”
范棲點(diǎn)頭。
“那他妹妹呢？”許念已經(jīng)不想再去管那些什么權(quán)謀之類的事了。這背后又是誰獲利了幾分，又是誰失去了什么，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她只想趕快回去，去見她爹爹。
“不知?？梢タ纯矗俊?p> “去?！痹S念說完此字之后，又想起什么?！鞍蚜重垢绺缫步猩狭T。這里只他的官職最高，叫他過去也好處理不是。”
范棲說，“我去叫?！?p> 于是便就出門了。
同林毓去了那里之時，許念沒有理會什么府衙說的亂七八糟。反而是翻弄著一具又一具的尸體，看有沒有她想找的那人。
結(jié)果，沒有。
其間她有聽到，一些零碎的話語。
“這小姑娘是誰??？”
“這里不能亂動的！”
“就是，翻什么??！萬一找不到兇手怎么辦！”
……
“府衙大人，大可不必?fù)?dān)憂，這人深知斷案之法，她不過是例行查上一查。難道這也不允許嗎？或者感覺我?guī)淼娜吮炔坏玫こ沁@里自備的人選嗎？”
這是林毓說的。
自是這話一出，那府衙大人又怎么敢胡亂說些旁的？
“敢問這位小大人可有看出些什么？”府衙大人帶來的仵作問著。
許念呆呆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扭頭就往府門走去。
“小大人你莫要多想，在下真的是想聽聽您是如何判斷的？您不要多心。我就覺得這像是刀傷，而且這刀傷還不是一般什么鳳凰都常用的刀具?？雌饋硐袷钱愖迥切┤擞玫?。可是這不應(yīng)該啊，您看我們最近才剛剛和異族締結(jié)了什么友好條約，這下怎么就……啊——小大人！好……疼??！”
許念只覺得這仵作太能說話了，有些煩。便一個順手將人給撂倒在了地上。
“莫要擋我路！”
府衙大人長大嘴看著這一幕，“丞相大人啊，這……難道是都城仵作的另一面嗎？我這今日可是第一次見到啊……”
有些不自在，但林毓沒有表現(xiàn)出來。開口道，“府衙大人還是瞧得少了。這些有本事的人，性格都很怪。這只不過是一種她獨(dú)創(chuàng)的癖好而已?！?p> “原……是如此?。 备么笕寺鹬?。
“府衙大人總不想一直守在丹城罷？有機(jī)會還是要去都城那里看看的?！?p> “那是自然。都城的風(fēng)光自是比丹城這里好太多了。”府衙大人說起這時，臉上都是笑意。
“那本相便告訴你一個訣竅罷。”
“還請丞相大人賜教！”
府衙大人連忙行禮。
虛虛扶上一扶，林毓開口“唯四字足爾，少見多怪?！?p> 不去看府衙大人那似是被雷劈了的表情，林毓搖著扇子走了。
不多時，丹城城主遇害一案便結(jié)了，相應(yīng)的奏章也遞到了鳳凰都。林毓也徒自寫了一封密信遞了上去。
這事便又成了說書人口中的新故事。一個名叫珍寶殤的故事。
說的是啊，這丹城的城主一日得了一珍寶，卻沒能護(hù)住，反倒堪堪讓賊人惦記上。
城主呢？自是不愿，將寶貝日夜護(hù)著，絲毫不敢離身。
可是誰知啊，那群賊人是來自異族的一支。兇悍異常，這一下竟是血洗了城主府邸。
而那珍寶后來被遞到了女帝那里。女帝仔細(xì)一瞧，不得了了??！這東西竟是前朝之物，若要追蹤的話，得從高祖那里說起了。
不過這些都與許念他們無關(guān)了。他們幾人都準(zhǔn)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太過單調(diào)無味了。沒有一人主動張嘴說話。每天的趕路，許念都是抬頭看看天。其實(shí)上面也無甚可看的，不過是些云彩，而那些云彩又都被風(fēng)給控制住了。所以不斷變幻著姿勢。
到了鳳凰都的時候，剛好趕到一年末之際。鳳髓透過喜慶的紅色燈紙映染，真真是滿城嬉鬧暖人心。
“丞相大人，陛下讓我在這里等候多時了，走罷。”陸子見他們一行人走來，獨(dú)對林毓如是說著。
他的身后還跟著一路甲兵。那些甲兵不發(fā)一言，上前將許念給抓了起來。
范棲來不及出手便被兩位甲兵用尖搶指著。
“范棲不要管我?！痹S念出聲阻止范棲還要做出什么。
連潤看著這樣一個局面，開口問道“敢問，她犯何事了？”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不時地瞟向原敞。
然而，那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是真讓他看不出。
“犯什么事了？姓許便是她犯的事！”
連潤抿緊了嘴。
此時林毓被陸子牢牢按著胳膊?！柏┫?，該走了。陛下可是等不得的?！?p> 林毓盯著他，沒有開口。之后，邁開步子踏進(jìn)了城門。
許念被帶進(jìn)獄間司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里沒有一個她曾經(jīng)見過的面貌。
都是些未曾瞧過的。
“進(jìn)去！”
聽著這聲呵斥進(jìn)去，許念剛坐在那里，一抬頭便見一抹影子轉(zhuǎn)瞬而過。
她自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說的。那必然是什么人一晃而過。
只是從那拐角處經(jīng)過時，步履匆忙了些，讓人難以瞧出?？?，在這里自由出入的人，那必定是有著什么目的的。這里關(guān)著的人要么是窮兇極惡，要么是曾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背后藏著的秘密還不知有多少，誰又不知守住秘密的最好方式呢？
許念不在看外面，走到這里唯一的一張床邊，坐在最里面，靠著墻。
有多整潔呢？就算是用玉屑灑遍也掩蓋不了這里的血腥氣味。
難得了，還浪費(fèi)獄間司的房間，給他們許家人。
鳳池宮。
央熾焦急的站在門口等著，不時地到處張望。
“怎么了？”斛觴容飛身而入，見他如此，立馬開口問道。
“你可算是回來了。那女帝剛剛派人來說要你去大殿一趟。”
“過了幾時？”
央熾趕忙幫他解著身上的黑色衣袍，說著“沒幾時，傳話的人剛走罷，你這是到哪里去了？趕快往里走著！”
從央熾手里奪回自己的衣帶，斛觴容睨他一眼，“我還不至于連衣袍都要人替我解，放心罷，她不會說什么?！?p> 走進(jìn)宮殿，斛觴容從黑色衣袍里拿出紅色小藥瓶，看了看，放在了衣櫥里。
沒等許念獨(dú)處片刻，獄間司便亂了起來。
來往的獄卒跑來跑去，面上都是一副瀕死樣子。
許念想這一定與剛才那人有關(guān)。
都城大殿之上。
斛觴容去了那里之后，才發(fā)覺在場的不止女帝與她的侍從。林毓也在場。
這就很奇怪了，他們說話的時候，自己也可在場嗎？或者所說之事與他有關(guān)？
做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人。林毓也是這樣想的。干什么要叫這位比目的小皇子來？雖是在丹城就聽說，他代替容裳受了寵，可是不至于此罷。
“你們都來了??！朕還說要等上一等呢。尤其是鳳宣，朕好久都沒見你了呢！等會罷，等朕與林毓說些話，便去你那里?！?p> 斛觴容單又行了一禮，并未有其他言語。
這叫他來到底如何呢？
“陛下，臣所訴之事怕是不能讓比目小皇子在場！”林毓很少這樣直言，一向是因為他不屑，另一原因便是，到底為臣而非君。說話需得謹(jǐn)慎為之。
鳳攬月沒有理他說的這話，反而問著，“你告訴朕的那些可屬實(shí)？異族之事當(dāng)真是原敞所為？朕可記得你與許家那個小姑娘關(guān)系好得很。朕以為你會幫她呢！卻是沒有想，你竟是幫了原家那小子。朕可提前與你說，那原老頭可不會領(lǐng)情！”
既然已經(jīng)岔開了話題，林毓自然不會再提。
“回陛下，這事是原敞自己所為。林毓并沒有幫助他。且，陛下既已吩咐，那么林毓便會謹(jǐn)遵。又怎么會去幫助他們呢？”林毓說著。
斛觴容在一旁站著，藏在衣袖里的手不經(jīng)意地動了動。
沒有出手嗎？怎么可能。自己本來已經(jīng)全部安排好了，現(xiàn)在被他這樣一摻，念念一定會很傷心罷。
“哈哈哈~好！不愧是朕的林毓。不是說為何會叫鳳宣在這里嗎？”鳳攬月懶懶地開口，拿手撐著自己的下顎。
“是。”
“原因不過是瞧著賞心悅目罷了。還有，你既然回來了，想必太子那里沒什么了罷?！?p> 林毓沉聲道，“陛下猜的沒錯。太子殿下不日就可以歸來。”
“哦，那倒是不錯。這么些日子朕也有些想賀兒了。倒是多虧你了。他那般愚笨，什么也做不成個樣！哼！到底不如?。 兵P攬月越往下說越是數(shù)落。到底是真是假還有待商酌。
“陛下，此外丹城城主一事……”林毓試探著。
“不過是個看城門的地主。說他作甚？看看朕這鳳凰都，有哪一城是有城主的？死了倒是也好！趁早把府衙給我弄上去。另外，異族那里不可放松。到底是蠻族，懂什么！”鳳攬月面上都是厭惡?！安贿^那些前朝的寶貝倒是不錯，朕昨日剛剛送去讓朕的容裳砸去了，他玩得挺開心?！?p> 林毓不言。
斛觴容則有事一驚，好端端的那城主怎的就死了？怕是得等等蕊櫻那邊的信了。還有那容裳不是念念的師父嗎？前些日子不是說病了么？難道如今好了？
前朝的寶貝，到了這里竟然成了隨意把玩破壞的小玩意？虧得那些百姓不知。要是知道了的話，還不得……
“朕還在里面找到了前朝的玉石璽，你說可笑不可笑？朕決定啊，明日當(dāng)著眾臣的面把它給砸了。還有，那城主的尸體也該受些鞭刑了！藏著這么個玩意！是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哼！以為留著就可以復(fù)興舊朝嗎？做夢！”
最后一字落音時，讓林毓和斛觴容趕忙跪下，請罪。
“陛下斷不可這樣說。那城主不過是一條混跡的魚類，陛下何惱啊？”林毓急切地說道。此事若出的話，那必定要惹眾怒啊！
斛觴容則是沒有說話，心里暗嘆，這女帝太過意氣用事了罷。
正在焦灼間忽有人來上報。
“陛下！鎮(zhèn)國公去了！”
鎮(zhèn)國公是誰？不就是許禁嗎？斛觴容按在地上的手忽地緊了幾分。怎么可能會死呢？那藥不是都給了么？那藥不是能讓他多活些時日的嗎？怎么就死了呢？
林毓登時也不顧什么君臣禮節(jié)了，趕緊直言“陛下！容臣前去查探！”
“死了??？那便就死了罷。本來不是有罪名嗎？如今倒也省了不少事?！兵P攬月又多了些懶散，靠在龍椅之上，雙眼微闔。
“陛下！”林毓又呼。
“你去做甚？許禁之事一直由方家那小兒管著，你剛回來還是多歇歇罷，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p> 在獄間司的許念，被帶了出來。
見來人是方柯，許念當(dāng)即閉上了眼。
“許小姐，好久不見?！狈娇伦呱锨坝H自為許念解了手上的繩子。
被他的手觸碰到的時候，許念只感覺像是毒蛇過身，陰冷至極。
“是你做的?！痹S念說。
方柯將解下來的繩子遞給旁邊的人?！拔曳郊乙幌蚴菆髲?fù)心極重，許小姐不曾聽過么？”
“原是不以為意，現(xiàn)在切身體會?！痹S念勾了勾嘴角，眼里如浸寒冰。
方柯點(diǎn)點(diǎn)頭，“那便是好的。也不枉費(fèi)我還記著要你們見最后一面?！?p> “什么最后一面！”許念感覺心里漸生不安。
爹爹……
“你去見了就知道了?！?p> “陛下說了，尸體隨意丟到棄尸地便可。有什么話，就好好說罷。那個地方可是野物的覓食地，不出三日，這全身可就保不住了。難免到時候叫你認(rèn)不出來?？蓜e對著旁人叫了爹爹。”
許念覺得她現(xiàn)在身處之地，不是鳳凰都的都城，而是在丹城，在三年以前。是血河之中，她娘親的一抹白衫落地，不復(fù)相見。也是她多次的淚目與心悸，泥濘戰(zhàn)場之中，號角聲聲，箭矢飛地下的一襲甲羽跪地，無愧山河。
然而現(xiàn)下，真真切切擺在她面前的是——她爹爹瘦弱的身軀。往日里高大威猛的大將軍?。∷强梢钥钢蟮?，可以舉著利劍……是可以把一手的尖搶刺進(jìn)敵人的胸膛！也能箭矢飛戈，千里取奪！
他還會，穿著厚厚的鐵甲，將自己放于肩頭，大笑著“念兒，又調(diào)皮了！”
可現(xiàn)在，他竟如此！
“好了，時辰差不多了?！?p> 方柯不知道什么時候進(jìn)來了，對獄卒吩咐著。
“不！我爹爹不能去那里！我爹爹要進(jìn)我們許家之地，他是應(yīng)該在我們許家的祠堂里的！不能！不能把他帶走！”許念抱住她爹爹不撒手，眼睛里瑩瑩而掛的是些映了紅血的淚珠。
“還不趕快拉開！”
方柯厲聲呵斥著旁邊站著的獄卒。
說了這句話之后，他自己便準(zhǔn)備離開了。對于這獄房內(nèi)的景象他是一點(diǎn)也不在意。
許念放開她爹爹當(dāng)即對這些人出手。一拳一腳間，非是要護(hù)住她爹爹?？山K歸有天大的本事，這些人隨手帶著的鐵鏈一甩，她也就被困住了。
掙扎間，許念倒在了地上。
方柯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許念。這個教訓(xùn)可夠深刻吧？要知道，鳳凰都里面容不下你們這些唯唯諾諾裝善良的人。你和你爹爹……哦，還有你那早死的娘，都是一樣的。這里容不下你們的。”言畢，方柯準(zhǔn)備起身了。
許念趕忙大叫，“方柯！”
復(fù)又停下，方柯冷眼瞅著。
“方柯，求你，我許念求你！不要把我爹爹的身體丟棄掉。不要他去棄尸地……我求你了……方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爹爹做錯了什么呀？他不能去那里啊！他絕不能去那里啊！你對我做什么都可以！真的！我只要我爹爹尸骨留下來……我要帶他回家……”許念嘶啞著嗓子道。
爹爹要是去了那里，肯定不會開心。他說過的，許家的人都是要入祠堂的。還有，娘親也在那里，他要是不去的話，娘親得有多孤單?。?p> “求你，求你，求你了……”
方柯眼里的陰翳并沒有因此退卻半分，他笑道?！盎丶遥吭S念，你怕是還沒有明白吧。這家你們是回不了了。老老實(shí)實(shí)在這待著吧！你們把人給我?guī)ё?！?p> “是！”
獄卒領(lǐng)命，上前去搬許禁的尸體。
“不要！不要！不許動我爹爹！”
許念大聲地嘶吼，然而并沒有什么用。這次方柯沒有再留一點(diǎn)機(jī)會了。
“方柯！若我能活著出去的話！我一定要你——死！”
方柯本來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又轉(zhuǎn)身回來。一個巴掌打到了許念的臉上，復(fù)又把許念歪道一邊的頭扶正。
手指輕撫她臉上的紅色指印。
“這事你可不能算在我身上。我頂多只是請鎮(zhèn)國公來獄間司喝茶而已，至于他的死——那得看他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在戒備如此嚴(yán)密的獄間司都敢下手?；蛘撸皇撬米锪耸裁慈?，而是你，你給你們許家惹了什么……不過，都罷了?？傊?，我方家人向來恩怨分明，這事我不擔(dān)！”
方柯一松手，許念便又把頭歪到了另一面，雙眼也緩緩閉上了。
對捆著許念的幾個獄卒示意，他們放開了許念。同時，就近便把許念關(guān)在了此處。
“陛下，許禁的尸體已帶出?！狈娇聦Κz間司外等著的鳳攬月說道。
“是嗎？”
鳳攬月從轎攆上下來，走到兩個拖著許禁尸體的獄卒身邊。“把人放下，讓朕瞧瞧?！?p> “是！”
獄卒將尸體放下后，鳳攬月低頭看了看。
你再過的圓滿又如何？還不是自己早殤，丈夫被歹人所殺，女兒被朕關(guān)在牢獄中？
呵！馬上就要干凈了，馬上這鳳凰都里就沒有你一點(diǎn)身影了。
“戾氣太重了。把這尸體分成百塊，丟掉?！?p> 方柯聽了這話，身后一陣寒陰。卻又只能耐著道，“臣遵！”
之后的七日里，許念嘗到了獄間司的黑暗之處。
每日一種，執(zhí)刑的人只要她承認(rèn)三件事。
鎮(zhèn)國公與安宇國有勾結(jié)，導(dǎo)致戰(zhàn)爭失利，掛了黑旗。
鎮(zhèn)國公貪污振濟(jì)銀，整整三箱黃金，全部用于私樂。
鎮(zhèn)國公故意放鄒亮去往異族之地，只為幫助愛女企圖重新獲得陛下信任。
此三者一為棄國家于不義，二為棄百姓于不顧，三為棄同僚于不仁之地。
第一日，許念被帶進(jìn)的是水牢，也是在這里聽到這么荒謬的罪責(zé)。
“我不認(rèn)！什么不義，不顧，不仁！我爹爹從來沒有對不起鳳凰都半點(diǎn)！沒有對不起百姓沒有對不起同僚！更沒有對不起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帝！水牢是嗎？來吧！倒讓我瞧瞧獄間司的水牢有何不同！”
被派來執(zhí)刑的人依舊是方柯。他聽了這話以后，沒有表態(tài)，只是吩咐著動手。
被吊起來，一下又一下地在溺死的邊緣試探。許念被放下來的時候，已經(jīng)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了。
卻還是倒在地上，扯著嘴角，笑語“就這？還要我認(rèn)？想得美！”
方柯甩袖離去。
離去之前他留下了一句話。
“許念，你不要嘴硬。一個死了的人不值得?！?p> “那是我爹爹！就值得！”
第二日，鞭刑。
總共三百六十鞭，除了臉。身上每一寸皮膚都有被這勾鞭所襲。許念直至執(zhí)刑完畢之后，才說話?！安灰踪M(fèi)力氣了，我是不會認(rèn)的！”
方柯丟給她一個藥盒。
“怎么？這是要養(yǎng)好之后，接著打嗎？”許念冷嘲。
“不，邊境的那些男人不喜送去的女子身上有疤?！?p> 聽了，方柯說的這句話以后，許念將手中的藥盒扔掉。
“那還不若我死！”
第三日，烙印。
一個極小的囚字印在了許念的背上。她依舊如前兩日一樣，沒有吭一聲。
只是，在執(zhí)刑完畢之后，猛地起身奪了獄卒身上的刀。
方柯一驚，趕忙說道“你要死了，我就將你們許家的管家還有那個孩子都給殺了！”
“放心，我不死！我只是，不想要這么個烙印罷了！”說完，許念快速地拿刀在烙印處劃了多下。
問她有幾下，她也不知。
她只是心頭有一個信念，一定不能有這個東西。
一定不能！
第四日，針板。
沒等那些人動手，許念快速地從那個針板上過了一遍。
“怎么樣？還有幾遍？”
方柯睨了她一眼，伸手讓獄卒將她帶回去。
“喂！既然告訴我管家和小七還活著。不如，再說說吧，范棲如何了？”
方柯輕哼一聲，“比你好，得重用?！闭f罷，看向許念，“他都認(rèn)了?！?p> “哈哈哈~”許念大笑。
“那就好，那就好……”
第五日，火炭。
第六日，指板。
第七日。
這一日，許念被帶到了一間空曠的屋子里。墻壁上有一個小孔，她被按在那小孔前面處，透過小孔可以看見那是一個有各種刑具的牢房。
許念感到心里不安，想要起身，卻被牢牢按住。
“將她綁起來。”方柯吩咐道。
“是！”
許念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他們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孩子！你要對他們做什么啊？他們受不住的！都對我來！都對我來好不好啊？”
方柯沒有理會，只顧擺弄著自己的衣袖。
“他們應(yīng)該被帶上來了吧，許念，該看戲了?！?p> 許念連連搖頭，“不！我不要看！你把他們放了！對我來！都對我來！好不好？方柯……方柯！我求你了！”
方柯讓屋子里的獄卒都退下，走到許念的身后。伸手，按著她的肩膀，在她的耳畔輕昵“噓~你只要現(xiàn)在承認(rèn)，他們兩個就都不會有事的?！?p> 許念搖頭，不，她不能承認(rèn)。
透過小孔，許念看見管家和小七被帶了上來。
他們兩個身上都不是完完整整的。
都染滿了血跡。
“你！他們已經(jīng)受過刑了？”許念想要掙脫椅子上的鐵鏈。
用力按住，方柯道“看來許小姐不愧為之將門虎女，六日的刑罰下來，并沒有對許小姐造成什么影響啊！你看，這力氣還是很大嘛。”說著，方柯掐住了許念的右肩。
“他們自是受過刑罰了。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他們也和你一樣啊。所以，我想了個好辦法，讓你看他們受苦。這所有刑具都來一遍，若是不行的話，那就一個接一個的死。這些都看你了?！?p> 許念閉眼，讓淚珠劃下臉龐。
手指被那一滴熱淚打到的時候，方柯身子抖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那副坦然模樣。
“動手！”方柯說。
只見那邊的人把管家和小七吊起來，開始對他們兩個人浸水。許念明顯地可以看出，他們對待管家和小七的時候，手法殘酷了不少。因為在做這個刑罰的時候，往往都會在旁邊放置一個沙漏。許念被從水里提起的時候，還會偶爾看一看。當(dāng)時那個沙漏從未有倒置狀況?？涩F(xiàn)在呢？
這哪里是受罰，是要他們直接死啊！
看著管家和小七那虛弱無神的的樣子……許念搖著頭，喊到“停！停！”
方柯對一旁的獄卒示意，對面的執(zhí)刑停下了。
“怎么了？許小姐準(zhǔn)備招了？”
“把對他們用的刑罰都放在我身上。對我來！別對他們！”
方柯冷笑一聲，讓獄卒告知那邊繼續(xù)。
“許小姐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林毓開口，你能經(jīng)歷這么多刑罰之后還安然無恙？你真以為那每夜給你送去吊命的藥是陛下吩咐的？可算了吧！要不是林毓答應(yīng)把我方家的人安置到宣政，你早就死了！”
許念心里一涼，“那你便把我殺了??！殺了我啊！”
方柯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忽見有獄卒匆忙來了?！八懒?？”
“是?！豹z卒答道。
方柯不以為意，“那不是還剩一個嗎？剩下那個小的，抽鞭子吧！聲大點(diǎn)，也不怕許小姐聽不見！”
剩下一個小的？
管家！
“方柯你個混蛋！你殺了我的管家！我不會放過你的！”許念在座椅上不斷地掙扎，撲騰著，她恨不得立馬撲過去，就算手腳不能動，咬死他也是好的。
方柯無奈地?fù)u了搖頭。“許小姐啊，我早就說過了。你從來報仇的對象都不應(yīng)該是我。我也無時不在勸你，早早承認(rèn)對誰都好。你看，那小姑娘多可憐?。∥仪浦夹奶?！”
淚水模糊之下，許念看見小七瘦瘦小小的身軀被綁在高高的執(zhí)刑架上……一道道勾鞭落下去，帶出來的都是血……
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小七忍著的聲音。
許念啊！
認(rèn)了吧！
有什么不好認(rèn)的？
大不了讓許家背上一身罵名，大不了讓世人記住她這一家族到了爹爹這一代毀的不能再毀了，大不了從此刻起她不再是許家人……
能換小七一條命啊！多好的事啊！
那邊，有獄卒見小七遲遲不再發(fā)出聲音，也不見她再睜眼。便拿起一盆水潑了上去?？赡撬拖袷菨娫诹艘粩傇缇屠鋮s涼了的肉上面，不會再發(fā)出半點(diǎn)動靜。
“死了。許小姐的狠心是常人所不能及??！在下佩服佩服！”方柯聽到獄卒告知以后，抱拳對許念行了一禮。
隨后，轉(zhuǎn)身吩咐他們將尸體扔到棄尸地。
許念這時感覺自己的喉嚨里塞滿了東西，閉著眼睛，企圖將它壓下。卻猛地一張口，吐出一大口血。
方柯瞧這情況趕緊命人去查看。
在獄卒匆忙把許念的鐵鏈解開的時候，林毓帶人來了。
“方柯！我與你說什么了？”林毓那扇子抵著方柯，眼睛里的狠厲是以前林毓從來沒有展現(xiàn)過的。
“按規(guī)矩執(zhí)刑，丞相大人，應(yīng)該知道的?！狈娇滦靶χΦ衷谧约汉韲瞪系纳茸硬灰詾橐?，就算知道那扇子里面藏了針。
林毓看他這樣子，真想將扇子里面的針給放出去。可是，他又確實(shí)不能。將眼睛往許念那里看了看，林毓?jié)M是自責(zé)。
“丞相大人啊，有功夫在這里對我做些無謂的動作，還不如趕快看看她怎么樣了呢！”方柯瞅見他眼睛瞟的方向，開口道。
林毓用力將扇子拿下，那稍稍冒尖的針在方柯的脖子上留下了死死血跡。方柯冷嘶一聲，拿手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跡，輕笑。
走到許念跟前，見那些獄卒要阻攔，林毓壓著聲音道“滾！”俯身，將許念小心抱起來。感受著她沒有多少重量的身軀，心又是一陣的疼。
“小念兒，我?guī)慊厝ァ！?p> 走到門口時，方柯伸手阻攔。
“丞相大人，好歹把陛下的旨意宣讀一下，讓我和這里的伙計們心里有個底??！”
林毓瞪著他，大聲道“霄奇！進(jìn)來！”
站在門外躲著的霄奇一直不敢進(jìn)來看許念，可在聽見林毓出聲之后，只能進(jìn)來。
“丞相！”
“把陛下旨意宣讀一番！”
“是?！毕銎鎽?yīng)聲之后，從跟著來的侍從手中拿過圣旨，開始宣讀。
“鎮(zhèn)國公一事朕實(shí)為痛心，不曾所想他竟會如此行事！于國何處？于民何處？于朕何處！思索數(shù)日，朕仍難解煩悶！可，如今他已被歹人所害！朕無奈之下也無它法。又，念許氏一族單薄，只余一十三歲小女。朕不忍，且所感鎮(zhèn)國公以往幾載所做功勛。特！封許念為鳳凰都二公主，名號念安?！毕銎孀x完之后，就將圣旨收了起來。
“可還要讓霄奇遞過去，讓你好好瞧瞧？”林毓抬腳見方柯還堵在門口，冷言道。
“恭送公主殿下與丞相大人！”
方柯大聲喊道，隨即將堵著的路給讓了開來。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快將那兩具尸體丟到棄尸地！”方柯看向這些呆站在此處的獄卒道。
“大人，那公主殿下，不會……”一獄卒大膽道。
“不會，她怎么也不會算到你們頭上的。趕快去吧！”方柯肯定道。
封為公主？
怕是又亂了。
“快去！找李太醫(yī)來！”
林毓帶許念直接去了宮中。
鳳宣殿。
不過此時名為念安殿。
是從斛觴容待過的地方。
鐵北國。
殘破的城墻之上，斛觴煬站在一處。俯看著底下的鐵北民眾。
“今日，鐵北要換名了。歸了我們比目了！我知諸位心中有諸多的怨懣，不必急，我特為諸位解這心中疑惑。來人，帶上來！”
“他在說啥？”底下的一人開口。
“他說咱們鐵北被滅國是另有原因！”
“冠冕堂皇！能說什么！打都打了！”
一人突然驚呼：“你們看！那是不是公主？”
“是??！是公主！”
“嘁！都嫁過去了！一丘之貉！”
……
鐵懿被推上去，晃悠著身子站好。看著底下的鐵北民眾，她其實(shí)沒有多少大義于心中。只是，她也做不到半點(diǎn)不理會。因為，這人跟她說，若是不按照他說的來，她孩子就會被直接一劑毒藥灌下去。
“鐵北的子民，你們都知道我是誰。拋去公主的身份，我也是鐵北的一份子。也許你們會說，我已經(jīng)嫁到了比目不能算。且，鐵北到此地步，說不定也與我脫不了干系。”
鐵懿說到此處，有一些哽咽。
“就是！”
“魔女！要不是你鐵北怎么會這樣！”
不知是誰起了一個頭，底下的人紛紛開始叫“魔女”。
比力看底下那情況，將目光投向了斛觴煬。卻見對方?jīng)]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依舊面上噙著笑。
看來是心里早有判斷罷。
“可是，你們又怎么知道我為何會被嫁到比目呢？不是我父王覺得我是個病秧子！而是，我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秘密?！?p> 底下有人接話，“什么秘密？”
“我父王竟是要鐵北去與鳳凰都對抗！還說不惜舉全國之力去對抗！這是如何？這不是要我們?nèi)ニ退绬?？那日我便是這樣于父王說的，可是哥哥卻說，我什么也不知道，還這樣說，定是奸細(xì)！還不如將我嫁到比目。一來可以變一國為兩國，增強(qiáng)實(shí)力。二來，也可以早早將我這個異類除去！”
“與鳳凰都對抗？我怎從未聽過?。俊?p> “是?。 ?p> “是??！”
“莫不是說謊？”
“定是！”
“你在說謊！大王是不會這樣做的！”
鐵懿不顧底下的吵嚷，繼續(xù)說著。
“不信是嗎？那你們看！”
鐵懿從袖口里拿出一卷布帛，那布帛是鐵北往日宣旨用的。她當(dāng)下將那東西從城墻之上扔了下去?！澳銈兦瓢?，最好是有人來讀出來最好?！?p> 底下也果真有人拿上念了出來?！敖駥A盡全國之力，對戰(zhàn)鳳凰都。不為其它，只因其多年來的惡舉。諸多小國都因此而泯滅。鐵北斷不能淪到此地步。與其，等待被屠，倒不若現(xiàn)下就動手！想來，鐵北諸多民眾也可為此舍命！”
“怎么可能??！大王真當(dāng)如此說?”
“可事實(shí)就是如此啊！這上面的刻章是不會騙人的??！”宣讀布帛的那個人大聲道?！翱磥恚‘?dāng)真是把我們往死路上推??！鳳凰都幾年來吞并了多少國？如今要我們?nèi)Ω?這不是送死是什么？”
“是??！”
“是啊！”
說著底下鐵北的民眾唏噓嘆氣，臉上有失望有迷茫。
鐵懿見狀，再次開口。
“各位可知我為何身著白衣?”
眾人抬頭，像是這會才知道她身上穿的是何顏色的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不解。不知道她突然提及衣裳又有何意。
鐵懿淺笑，“父王、哥哥畢竟為我親人。死去的鐵北兵士也為我親人。我雖是已嫁為他婦，但仍該為鐵北盡上一份孝意。因此白衣是為祭奠，是為銘記，是為盡孝。望各位安好！”
眾人頓時都低下了頭，心里都對這位曾經(jīng)他們瞧不上的公主有了改觀。
“而在這里我也乞求諸位不要反抗，即使鐵北亡了，但我們鐵北人還是在的。我們還是可以在這里生活，只是……”說到此處鐵懿哽咽了幾分。“只是名被冠上了比目二字……”
說罷，眼淚不是只從一個人的眼里流出。
底下的民眾都紛紛流下了淚水。也有人抱在一起，互相為對方拭著淚水。
鐵北宮殿里，斛觴煬對站在階梯下的鐵懿招手，示意她到主位這里來。這時的宮殿里只有他們兩人。
“懿兒，我竟是不知道你這煽動力量如此之大，倒是讓我省了不少的力氣?！滨x煬抱著鐵懿道。
“我該回去了。”鐵懿冷冷張嘴。
“回去?”斛觴煬反問，他似是不知這是何意。
“回到比目的牢房。或者，你想把我關(guān)在鐵北。這樣也是可以。最起碼，我死的時候，也算是落葉歸根。”
“胡說些什么啊?懿兒，你可是我的大功臣，哪里有把功臣關(guān)起來的呢？”斛觴煬拿手輕環(huán)著她的頭發(fā)，放在鼻尖嗅。
“殿下，當(dāng)真是重口味。鐵懿已在牢房待了許久，您就不怕鐵懿臟嗎？”鐵懿偏頭，將自己的發(fā)絲從他的手中解脫。
“我不嫌棄，對你，我從不嫌棄?！滨x煬貼近鐵懿的耳朵，輕昵。
“可是殿下，我嫌棄。而且您也知道的。我這里沒有什么可以讓殿下再拿去了。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辫F懿想到此處，只想笑，笑自己的單純，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不，懿兒，你還有東西的。我們的孩子?！?p> 鐵懿聽了這話，伸手就要打斛觴煬一個巴掌。但是在中途被攔了下來。
“懿兒，乖乖聽話。比目的王后只能是你，也必須是你?！?p> 鐵懿不說話，從斛觴煬手中掙脫開自己。
原來以為到了那里是自由，但其實(shí)什么也沒有。什么自由?她怕是一生都得不到了罷。亦或許她的一生注定早早過去。種種都是錯誤罷。
鳳凰都，鳳池宮。
央熾從斛觴容手中奪下酒瓶。急道“你這是為何?。〉降壮隽撕问?？竟值得你這般傷心惆悵?”他倒是有幾分氣急敗壞了?；叵脒@幾日發(fā)生的事情，他屬實(shí)不知有哪一件值得他這般作為。
斛觴容搖晃著身體走到另一處，從袖兜里拿出一個酒葫蘆，不理會央熾驚訝的表情。繼續(xù)喝著。
央熾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他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他的酒葫蘆吧？怎么會跑到他那里去呢？這個人到底是多會拿的？
不對！現(xiàn)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如此想著，央熾一個猛撲過去將斛觴容撞到地面上。他的酒葫蘆也被他眼疾手快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哼！醉鬼還想覬覦自己的寶貝！沒門！
被央熾這一舉動弄的倒在地上的斛觴容。大笑幾聲，“酒解千愁！對嗎？可怎么我覺得沒有解半分呢？我還是忘不了我做的那些愚笨之事！我總說她魯莽！可如今魯莽的人是我！是我啊！而就因為我的魯莽！讓她永遠(yuǎn)地失去了……”
央熾往嘴里大灌著酒，還沒嘗出味道呢。就被他這話給嗆住了?！笆裁此∷模磕氵@是受啥刺激了？還有什么失去……失去什么了？誰讓誰失去了？”
斛觴容沒有答話，而是閉上了雙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
沒旁的辦法，央熾只好把這人給拖到床榻之上。“我這是來干嘛來了？真是！”說罷，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服。上面染的已經(jīng)不是酒香了，反而是一種酒臭。嫌棄地甩甩袖子，央熾離開了。
待央熾的聲音漸遠(yuǎn)，斛觴容睜開了眼睛。眼里沒有一絲混沌，反而是一派清明。他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模模糊糊，似真似假。
這樣是騙了他也是騙了自己。不言這些了。他現(xiàn)下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也不管其它什么了。斛觴容仍舊帶著自己這身臭衣裳，面上也沒有一點(diǎn)掩飾。
“說說罷。是不是你把那藥給換了?！滨x容到了的地方是清風(fēng)閣。而魏清風(fēng)依舊在那間熟悉的廂房等著他。
“我以為你會比這來的更早一些呢。聽說，許禁的尸體已經(jīng)沒有了。怕是最好的仵作都不會拼湊出來了吧?！蔽呵屣L(fēng)為斛觴容斟著茶。
斛觴容一把捏住他的手，將他往自己這邊拉。怒瞪著他?！澳闶遣皇且詾槲也桓覛⒛?是不是以為現(xiàn)如今有了那殘余的安宇勢力，我就得儀仗著你？你憑什么?我告訴你！我身上流淌著的血，是你永攀附不起的。你也別想著再騙我！擅自行動！誰給你的膽子！你知道這樣做的后果嗎！”
面對著斛觴容的怒氣，魏清風(fēng)臉上仍是平靜如初?！暗钕碌难y(tǒng)自是高貴如斯，清風(fēng)從不乞求沾染半分。而清風(fēng)也只會永遠(yuǎn)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