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龍月灣了,延曦看著遠處的燈光說:“念之,你沒關燈嗎?”
念之瞬間汗毛乍起,她趕緊放下車窗看去,想說的話卻卡在喉嚨里。
卿姚漫不經心地嘆了句:“誒……估計又是忘了吧”
念之沒有告訴他們上次被人送遺照和死老鼠的事,她覺得只要自己暴露在空氣里,周圍的鏡頭就無孔不入。
但是她更喜歡一個人呆著,她不想失去這個自己藏身的殼子。
終于汽車在房子前停下,念之看著房里亮著的燈,一股飯菜的香味夾著冷風飄來。
她覺得自己身上的羽絨服都快藏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念之幾乎是攔在門前地催促道:“你們趕快回去吧!”
果果收回了向房子里的張望,癟了癟嘴埋怨道:“又吃閉門羹……”
“好啦,我不是覺得大家都累了嗎,快回去吧,啊,辛苦了,快回去……”念之捏了捏果果的胖臉,哄小孩般。
她看著車子走遠,走到院門口,腳下卻有強力膠粘住了,扯不開步子,手機都浸滿冷汗。
“喂?”
“你在我家?”
“你怎么知道?!标戨x訝異了一下,然后笑道:“你到了?”
念之沉下眼,深呼了一口氣,心頭的一塊兒石頭才落地了。
推開門,房間很暖和,亮著淺黃的光,湯鍋里“咕嚕咕?!钡穆曇粼絹碓浇?p> 只見翟陸離穿著黑色毛衣,灰色的休閑褲,站在灶臺前動作嫻熟的忙活著。
“啪!”一聲脆響,頭頂的燈滅了。
陸離抬頭看了眼燈,不明所以地放下勺子轉過身來問:“怎么了?”
“你不是喜歡裝神弄鬼嗎?那就瞎著炒啊!”
“昨晚是不是你來了我家,給我脫了衣服?還接了電話?”
陸離張口剛想說什么卻被念之懶腰截斷。
“為什么每次都要這樣?”念之的聲音軟了,忍不住哽咽起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允許你這樣做了?”
陸離聽念之發(fā)泄一通,然后就見念之轉身就朝二樓去了。
虞念之從來沒有朝他發(fā)過那么大的火,那雙漂亮的柳眉皺著,里面全部都是憤怒,她的目光也讓人很陌生。
她那么生氣,是因為自己接了那男人的電話嗎!
鍋里的菜好了,是她最愛的醬螃蟹。
念之回到臥室重重將門摔上。
喝醉酒闖進門的是他,接人家電話脫人家衣服的是他,跑來做飯的也是他!
念之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明明罵了他,心卻酸汪汪的難受,難受得想哭。
指針無聲地繞著,繞了一圈,又一圈……
菜上騰騰熱氣一點點飄散,最后慢慢地凝結在一起。
房間安靜下來了。
濃稠的白煙將他裹住,氣味逐漸嗆鼻,念之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對不起”一開口她的聲音還是沙沙的。
聞聲,陸離趕緊將煙掐滅了,他站起身來:“吃飯吧”
“對不起……我……”念之喉嚨像被酸水浸滿她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兒。
陸離朝她走過去,“不哭了”他用拇指蹭掉念之的眼淚,她的眼睛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像只小白兔,他的心一下就軟了,溫聲說:“我又沒怪你啊”
念之低頭趁著別開頭發(fā)的手勢抹掉了眼淚。
醬螃蟹,火腿蒸蛋羹,紅燒獅子頭,黃魚湯。
菜的品相很好,可惜有些涼了,起了油糊。
“你還會做菜??!都是我愛吃的?!蹦钪S手就舀了一勺蛋羹放在嘴里。
蛋羹很嫩滑,雖然只是溫熱,可是沒有腥味,蠻香的。
接著她的筷子對準獅子頭,哪知筷子剛在空中便被陸離一把抽了。
他不說話,只是把桌上所有的菜端走了。
“他是真生氣了!”念之心里默默想著,一下就泄了氣,軟綿綿地看著陸離背對著自己一個人默默站在那兒。
“叮!”
“叮!”
……
隨著微波爐的聲音,翟陸離又將一盤盤菜端到桌子上。
“我……怕”念之突然說,聲音沙沙的。
“我睡著的時候你不在,我醒了也沒人”念之看著他:“我不知道家里是你,我習慣了,走進家門時是黑漆漆的,喝醉酒醒來時是一片狼藉的。”
聲音到最后越來越小:“對不起?!?p> 念之從頭到尾都沒提那通電話,陸離知道了她生氣的原因,郁結于心的那口氣才松下來,“昨晚是我,來的時候你睡著了,走得也早就沒叫你。”
他看著念之,眼角溢出了些落寞:“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把這兒當家了,回家,怎么還要通報呢?!?p> 突然他看見了念之纏著藥膠帶的手,急忙問:“你手怎么了?”
念之似乎還沒回過神,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才毫不在意地說:“哦,拍戲的時候磕到了”
話音剛落,陸離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我看看,怎么回事啊,手磕成,身上有沒有受傷?!?p> 他彎著腰,兩根手指都快翹成蘭花指了撥弄著紗布,由于一雙眼睛往紗布縫里看得太仔細,額頭竟皺出了一道抬頭紋,念之悄悄抿嘴笑了一下,便說:“醫(yī)生上了藥了,沒事?!?p> 翟陸離似乎還沒聽見她的話,于是她笑眼盈盈自顧自地說著:“這段時間的戲在室內拍,過段時間的外景就回不了家了?!?p> “今天拍戲還蠻順利的,我看了母片,效果我很滿意?!?p> 當陸離抬頭看念之時,念之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她瞬間被陸離看得耳朵有些燙。
尷尬……
好在陸離倒是知趣,他看了幾秒便乖乖收回了他的手。
吃飯時念之突然想到那件事,會不會和他有關呢?
“怎么了?”
陸離看著念之咬著筷子,有點無精打采的,“這個很鮮,你吃點”陸離說著舀了一勺鮮嫩的大黃魚肉遞過來。
念之喝了一口魚湯,很鮮,她說:“誠鑫商貿的白曄,你認識吧?”
“認識啊,生意上有交集。”
念之扒拉了一下魚肉,明明一根弦都繃緊了,她偏偏裝作毫不在意地模樣說:“我們組來了個新演員人挺不錯的?!?p> “那很好啊”陸離隨口應道。
“是個新演員,莫筱筱”
陸離點了點頭,又夾了塊兒獅子頭過來。
念之把碗推開了,瞇著眼質疑道:“你不認識她?”
“是,是聽著耳熟。”陸離把獅子頭放進念之跑偏了的碗中,他抬頭見虞念之一雙眼睛細細丈量著自己:“怎么了?”
還不承認,心理素質可以啊!念之放下了餐具。
“上周,在你公司樓底下和你一起去岐帆的那女的,叫莫筱筱吧!”
莫筱筱?莫筱筱,陸離也放下了筷子開始回想。
那雙丹鳳眼干凈溫潤,黑白分明像一幅充滿故事的山水畫,但念之垂下了眼不再看了。
他不說話,那便是了。
不是番位的事,只是因為那是自己付出了很多心血的,自己也很喜歡的東西,可從開拍前到現在一直都在出岔子。
這一路自己一直都是孤軍奮戰(zhàn),從開始差點被換掉,到這最后又是雙主演。
怎么會輸給莫筱筱呢!因為翟陸離喜歡她?所以便只能輸?
念之的心有種無法釋然的痛。
她不再說什么,眼神淡淡的,沒半點生氣,起身離開了。
陸離看著念之起身,大腦的思維卻跟不上她的腳步。
莫筱筱,莫筱筱!
他逼著自己使勁回憶,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撥通了電話:“你上次叫來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翟總,是上次陪你去岐帆的那個?”
陸離捏了捏眉骨,不耐煩道:“有沒有叫莫筱筱的?!?p> 龍喜挑了下眉:“是,上次那位就是?!?p> 陸離掛了電話,開始捋自己亂麻的思緒。
誠鑫商貿和翟氏生意上一直有往來,白曄看著人也挺老實的,又是大家口中的出名寵老婆。
白曄和自己有交情,白曄花錢捧莫筱筱的事自己有所耳聞,這偏巧莫筱筱被自己帶去陪酒的事還被念之知道了!
想到這兒,陸離了然了,念之是誤會了,可她是吃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