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直覺是很準(zhǔn)的,或許以南早就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喬以南了,娛樂影視行業(yè)是個燒錢的行業(yè)。
若是洗錢呢!洗錢用這樣的行業(yè)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念之感覺心里像是有貓爪子在撓,不愿往深處想,她使勁搖搖頭讓自己清醒。
她希望利安能夠和一個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影視公司合作,卻絕對不能是博藝!
她不會讓翟陸離卷進(jìn)這場沒有硝煙的腌臜里。
念之沒有讓以南和齊嘉的人送,一路心思很亂,只顧埋頭走著。
她走了好久,才覺著腳下光線昏沉,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冷,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虞小姐也在這兒吃飯啊”聲音中氣十足,在空曠的停車場回蕩。
念之心驀地沉了下去,“……馮總!”
“怎么,這是準(zhǔn)備去哪啊?”馮有成滿面紅光,渾身都是酒氣,想必才花天酒地過來。
“準(zhǔn)備回家,家里有人等著。”
馮有成哂笑著,臉邊的褶皺堆積得更深了,瞇著眼朝四周和車內(nèi)瞟去,“怎么,一個人?你經(jīng)紀(jì)人助理呢?”
念之也暗自瞄了一下周圍,四下無人,她盡量平靜地說:“……他們……在上面餐廳結(jié)算,我先下來開車?!?p> “上次虞小姐可沒喝盡興啊,怎么,今兒咱們再聚一聚?”
“改天,改天一定做東向馮總賠罪?!蹦钪畡傁肜囬T,馮有成快了半秒,肥碩的手臂死死擋住,一只手撐在車窗上。
“馮總!”念之的聲音有些顫抖,幾乎是尖叫著吼出來。
為了隱秘,聚餐在城郊,此時有些晚了,一排排車如同冥路上的冤魂。
“你不是還要等樓上的助理嗎?哈哈哈……”那笑聲一擊擊捶著心臟,讓人喘不過氣來,“怎么就要一個人走了?”
今晚喬以南的局本來馮有成也會來的,可馮有成半道上卻被莫成瀟叫去了,這會兒也巧,三巡酒過,馮有成準(zhǔn)備轉(zhuǎn)場子,竟看到了虞念之!
四下靜得清晰地聽見停車場排風(fēng)管滴水的聲音,念之掐著手心,瞪著他,后背被冷汗打濕了。
“虞小姐,喝一杯,走,喝一杯……”說著便伸手要抓念之的胳膊,念之失聲尖叫起來,正往后退。
突然一聲汽車引擎獅吼一般,朝著這邊過來,亮白刺眼的遠(yuǎn)光燈,速度極快,車輪在地面上摩擦得刺耳。
強(qiáng)光將臉照得慘白,念之趕緊抬手遮住眼,還不等看清楚,接著更刺耳的一聲“轟隆”,是什么大型怪獸被報廢的聲音。
定眼一看,沒錯,一輛沒掛牌的路虎直直朝停在那兒的保時捷撞上去,保時捷前車頭幾乎全部撞毀變形,連那車牌都撞得扭捏變形,那正是馮有成的車。
念之幾乎沒有晃神,便一把拉關(guān)了車門,一腳油門到底,鉚足馬力,開出停車場。
一路燈火通明,她的身子緊繃得像塊石板,幾乎使出全身的勁一腳一腳踩油門,一路疾馳。
終于進(jìn)入了一段寬敞潔凈的柏油路,昏黃溫潤的光照在枯黃的梧桐葉上,地面都泛著溫度。
念之看著這片安靜的童話森林,如同溺水時抓住了一塊兒浮木那樣,心突然踏實(shí)下來,緩緩將車停下。前面就是莉園了。
她咽了一下干涸的喉嚨,耳朵還在嗡嗡作響,冷汗貼著衣服令人發(fā)冷。
念之恍然朝著內(nèi)后視鏡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煞白,神色難看至極,活像一個白無常。
突然想起早晨出門時隨便拿了個包,搗拾搗拾:
念之抹了一個潤色唇膏,將頭發(fā)胡亂薅了兩把。
回家已是快十一點(diǎn)了,阿姨和司機(jī)聽車聲已在大廳口等著了,她將鑰匙拿給司機(jī)泊車,還不等阿姨擺好拖鞋就匆忙進(jìn)門了。
“陸離回來了嗎?”
“陸離回來了嗎?”
“先生,在樓上?!?p> “您……”
二樓的窗邊紗簾撩開了一條縫,車在樓下停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緩緩地放下了窗簾。
還不等阿姨再說什么念之就一個勁兒地跑上樓了。
念之連敲門都忘記了,就這樣一下沖進(jìn)去,直到看到翟陸離坐在電腦邊,大腦還是一片空白。
陸離站了起來,“回來了?!?p> 他的聲音那么平靜,平靜得讓人忘記了早前的跌宕。
念之眼睛剎那間就燙了,喉嚨腫脹得痛,她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才說:“很…很晚了,我…我去洗澡睡了?!?p> “念念!”
念之腳就像被打了石膏死死地杵在原地,她剝開眉間的細(xì)發(fā),“不好意思,我今晚實(shí)在有事,沒有陪你吃晚餐?!?p> 電腦屏幕彈出一條消息,是阿喜的手下發(fā)來的,“車廢,已處理”!
“你……”剛想說話門就被敲響了,“先生,送晚餐?!遍T外傳來細(xì)細(xì)的聲音。
阿姨們端進(jìn)來的形形色色晚餐。
“你陪我吃吧?!标戨x將念之拉到桌邊坐下,念之睜大眼睛看著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你還沒吃飯嗎?那么晚了!”
“都說了要一起吃,你才回來?!?p> “對不起”
陸離給念之舀了一碗烏雞湯,神色突然黯淡下來:“可惜你已經(jīng)在吃過了,怕是吃不了了?!?p> “我沒吃,你怎么知道我吃啦!我……沒吃”
念之不喜歡吃牛羊肉,牛脊,羊排,羊腿,鵝肝,她愣是吃不出那味兒來,除了工作原因聚免不了應(yīng)付兩口,今晚她根本就沒怎么吃。
“小心燙”陸離瞧著她慌里慌張的樣子,趕緊說道。
“我今晚有事,就……”念之不想再想剛才的事,她慌亂地把思緒掐斷,然后說:“我以后一定早點(diǎn)回家?!?p> 今晚去那個局,其實(shí)是因?yàn)樗赖允嫌幸馔顿Y影視,而齊嘉和以南是鐵哥們一定會去。
“以后我來接你吧!”
翟陸離!念之真的不敢想,陸離出現(xiàn)在劇組的場景,她有點(diǎn)心慌,急忙說:“不……不用啦”
“兩個人的生活和一個人的生活是不一樣的?!?p> 念之像觸電一樣恍然看著他,喉嚨像堵了個酸澀的硬塊,一顆眼淚竟不受控制得滾落下來,嚇得她慌忙去擦拭,手卻被強(qiáng)力的大手鉗住。
“其實(shí)可以不用那么驕傲的”他皺著眉頭輕輕擦拭著細(xì)嫩皮膚上的晶瑩。
“我應(yīng)該去接你的?!?p> “太難看了!”念之皺著眉頭惱道,她不想在陸離面前這樣,起身想要離開。
突然一股力量拉扯過自己,可力度卻恰到好處,感覺整個人失重跌落過去,臉深深陷入帶著淡淡薄荷香的衣料里。
念之無法控制住自己,眼淚就像潰堤似的,在臉上肆意橫流,無聲無息的。
“這樣就看不見了?!?p> 陸離將念之的頭往自己身上靠,念之的身子軟軟的就這樣撲在他的懷里,心口捂著一團(tuán)濕漉漉的熱氣,每一滴淚都割在他的心尖兒上。
念之是真的累了,高度的神經(jīng)緊繃加上拍戲時超負(fù)荷地運(yùn)轉(zhuǎn),腿腳漸漸疲軟,頭腦有些混沌,最后只覺得身子一輕,便再也沒有力氣睜眼了。
為了對翟虞兩家有交代,念之和陸離是住在一起的,套房大得可以迷路,有臥室,衣帽間,書房,陸離一直睡在側(cè)房,念之睡在主室。
陸離躡手躡腳地將人抱上床,念之就像嬰兒一般喘著氣兒抽噎著。
清冽又明媚,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只等一個不經(jīng)意的清晨,悄然綻放,然后經(jīng)驗(yàn)所有人。
那是翟陸離第一次見她,那時她只有十四歲。
如今只是對馮友成的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若是有下次,翟陸離會有一百種方法讓他完全消失,拳頭攥得沒有一絲空隙,發(fā)出了嘎吱的骨節(jié)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