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平看著眼前人,良久才反應過來,“你是想救我出去?”“剛才那個是至尊堂放在回忘山的人,不然今天的暴亂早就發(fā)生了?!薄褒R叔怎么就不明白,他這么做,豪雨門再也沒機會堂堂正正地重建,更別說洗清冤屈。”
說著,他就要往回趕?!霸谶@里等死就能洗清冤屈嗎?不,永遠不會的。就像當年的李中勇一樣?!崩钪衅矫偷没剡^頭來,“你知道什么?”白蕸眼神一飄,立馬答到,“我為了找到家人的墓地,跟蹤過你,大概也猜到幾分?!崩钪衅郊敝柚垢瘕R,沒有多想,只是認真地看著白蕸,“恒園已毀,就別再想著過去的事了。離開冰鞘山,過沒有束縛的日子去吧?!?p> 白蕸驟然聽得此言,才一愣神,李中平已跑出好遠,她只能喊到,“雙方已經(jīng)交手,就是你死我活,你阻止不了的。”李中平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她只能用自己不怎么好的輕功勉力去追,使勁拽住他,“你會勸我,那你自己呢?沿著這里走就是生路,我可以幫你偽造假象,大家會以為你被暴亂牽累而亡,你可去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何苦要為了認識幾天的人陷入泥沼?!?p> 李中平緩緩拉開她的手,“若是就此離去,我會內(nèi)疚一輩子,永遠也得不到自由?!彼麧u行漸遠,白蕸也不再勸,這世間爭搶利益總是簡單,若想掙得其他的東西,就是一種執(zhí)念,除了自己放棄,旁人毫無辦法。
交戰(zhàn)的嘈雜越來越近,李中平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勸服守衛(wèi)和葛齊他們停手,可眼前卻全然不是這副場景。廣場上血流成河,守衛(wèi)們正奮力往外沖,反倒是被關(guān)押的人擋在出口前,葛齊帶著的人正與守衛(wèi)一起與其他人拼殺。
蕭謁正饒有興致地站在出口,旁觀這一切,但凡有人受不了廝殺想從這兒沖出去,便會被他一招斃命。葛齊身上的傷似乎就是他造成的,卻并未致命,由豪雨門的人護著坐在一邊。蕭謁似乎有意向李中平這兒瞥了一眼,提高聲量道,“葛副門主,別再猶豫了,趁著還有選擇,趕緊下手吧?!?p> “呸,”葛齊也是個大嗓門,毫不客氣地罵回去,“豪雨門雖然落魄,也斷然不做這種有違道義的事情?!闭f著,硬站起來打算帶著門人強行突圍。蕭謁一樂,笑道,“這是打算全軍覆沒了。”李中平正想沖下去,白蕸趕了過來,“冰鞘山已經(jīng)控制住了這里。只要殺一個守衛(wèi)就可以投入冰鞘山?!?p> “可還是有人不愿意?!崩钪衅秸f完就沖下山去,手無寸鐵,也敢擋在交戰(zhàn)雙方跟前,硬生生地拿住了帶頭守衛(wèi)和正與他交戰(zhàn)的人,卻絲毫未能阻擋周圍的拼殺。蕭謁瞧見他的好身手,頗覺欣賞,竟從一旁拿出桿長槍,仍了過去。
李中平頗為驚訝,卻也顧不得這許多,接過長槍,照著幾個打得最兇的人掃上膝蓋,雙方的交戰(zhàn)這才暫時止歇?!爸T位,請聽我一言。如此拼殺容易,可出去以后呢?是東躲XZ,還是窮途末路?我等無論陷于何種境地,都是守一盟的一員,怎能受冰鞘山挑唆自相殘殺?”
這番話,葛齊還能認同,可大部分在這里的人都是確有罪責,如今有機會投入冰鞘山,又怎會錯過這重新來過的可能,在短暫的停頓過后,便有人大吼到,“在這里也活不了幾天,守一盟早就和咱們沒關(guān)系了,老子可不在乎多殺幾個人?!?p> 場面再度混亂起來,為數(shù)不多的武器被人搶來搶去,葛齊重又沖入戰(zhàn)場,不管那些赤手空拳的,先去制住那幾個拿武器的。李中平想幫著上使抵擋,卻反而被他一腳踢開。葛齊推了李中平一把,兩人還擋在中間,盡量不讓兩邊打起來,雙方一時膠著,竟分不出個勝負來。蕭謁覺得有趣,忽然就殺進場內(nèi),一腳踢倒了葛齊,將李中平推出老遠,并就在他往回趕的幾步內(nèi),用刀背連傷數(shù)人,將守衛(wèi)中武功最高的上使拽了出來,捆在一邊。
“都散開?!闭f話間,蕭謁又捆了好幾個守衛(wèi),李中平上前阻止,其他人竟自己讓到一旁,空出塊地方來。有守衛(wèi)見狀就趁機往外跑,被站在一旁的寒沙制住,也給捆了,踢倒在一旁。
李中平對冰鞘山的人毫不手軟,甚至已涌出幾分凌厲的殺意,兩人的距離原本還比較遠,他步法穩(wěn)當、靈活,手上的勁道也是不輸任何人,連挑帶打,該是占優(yōu)的??墒捴]的刀法不但精湛,更是奇招百出,竟往旁一閃,用刀花裹著頭,逼近李中平。
一旦距離拉近了,長槍的優(yōu)勢就很難發(fā)揮,李中平將槍尾挑起,卻不及蕭謁的刀勢變化快,由上而下的劈砍忽然成了橫削,玄炎寶刀從木桿中間落里,居然也能劈斷了長槍的木桿,刀鋒沖著李中平的脖子落下去。李中平眼前飛快地掠過無數(shù)個場景,以為這就是自己的死亡了,卻不想那刀在貼著他脖子的地方停住了?!皼]閉眼,是條好漢?!笔捴]繼而問到,“真不來我們冰鞘山?”
“不去?!崩钪衅綌蒯斀罔F地回答,不在意壓得更緊的刀鋒。蕭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收回寶刀,徑自往空地中間走去。李中平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守衛(wèi)都已被制服,而出口則是空無一人。
蕭謁拽出管理回忘山的上使,一刀砍了下去,“我說話算話,逮一個出來殺了就能加入冰鞘山?!崩钪衅竭B忙跑到其他人跟前,大喊到,“殺了他們就會成為守一盟的敵人。何況他們手無寸鐵,你們真的想再也回不到故地嗎?”
為這句話猶豫的人并不多,蕭謁更是信心滿滿,“他們不是手無寸鐵,是敗給了我。”他掃視過每一個人,帶著令人窒息的威壓,“更何況,你們早就回不去故地了?!彼氉砸蝗苏驹诔隹?,“你們也可以放了這些守衛(wèi),等著他們將這里的事匯報給至尊堂??纯此麄儠粫兔﹄[瞞你們剛才的所作所為?!?p> 李中平原想去解開繩索,卻和豪雨門的人一樣,被冰鞘山制住?!氨噬揭卜秩诺?,誰動手殺了守衛(wèi),就是這里的新管事?!泵髅髦挥惺捴]一個人站在出口,卻愣是沒有人往外沖,地上的陰影由短便長,難捱的酷熱烤灼著每一個人的內(nèi)心,終于,有人往外跨出一步。
“我們那么多人,趕走他們不在話下,你們千萬不要”李中平話音未落,就有一個守衛(wèi)被殺死,繼而,更多的人走上前去,甚至開始大打出手,爭搶殺人的權(quán)利。李中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守衛(wèi)們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眼前,卻無能為力。塵埃落定后,他甚至不知道是應該責怪冰鞘山毫無人性,還是該譴責那些人不講道義。
殺紅了眼的人見沒有了目標,恍惚片刻,竟朝著李中平他們走來,以為這樣也能邀到些許功勞。蕭謁卻在此時跳到他跟前,“能接下我三十招的人不多,今天你想帶走誰都可以?!彼盏痘厍?,對著人群笑道,“有誰想跟他走的嗎?”竟是沒有一人答話。
葛齊站起身來,拉著李中平往外走,“這里不再是守一盟的地方?!彼p聲說到,李中平仍是不可置信地回頭張望,卻見張張面孔麻木恍惚,行至出口也只有豪雨門的人跟來。他最后望見的,是白蕸的表情,哀傷、唏噓,卻又十分堅定。
他終于收回視線往前望去,不知這大山以外,等待他的又是什么。蕭謁湊近白蕸,輕聲說到,“這位少主前路漫漫啊。不過這樣一來,你也算還了恩情,我也能看看至尊堂那幫人是個什么表情?!彼较朐接腥ぃ唤Τ雎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