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滯起來。
而此時,先行一步的成大牽著馬,馬上坐著成近香,兩人一馬聚了過來。
成近香翻身下馬,扶著搖搖欲墜的李青玉,看著她血人一樣的慘狀,不知所措,軟糯的嗓音里帶了哭腔:“李青玉你沒事吧?都怪我,要不是我,你就不會受傷?!?p> 先前李青玉突然出手將她推出馬車,她十分震驚憤怒,而后下一瞬間發(fā)生的變故讓她明白,若不是李青玉,她只怕落得和馬車一樣四分五裂的下場。
李青玉收回盯著姜茂才的眼神,搖頭微笑:“我沒事,不必擔憂。”
成近香還想著說什么,姜茂才突然朝她抱拳禮:“讓李姑娘和成小姐受驚是姜某之錯,不如移步姜某山莊小住幾日,姜某定然好好款待,替兩位姑娘壓壓驚!”
“你是誰?你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成近香并不笨,她早已看出這人和李青玉隱隱不對盤,故意斜睨他,神色傲然盛氣凌人。
“姜某是湘郡姜氏商會的會長,”姜茂才忽視她第二個問題,只說了自己的身份,并笑意滿滿看向李青玉,故意加重語氣,“同時也是紫玉山莊的現(xiàn)任莊主!”
李青玉緊緊抿著唇,成近香不明就里,卻故作天真地道:“很厲害嗎?但是我沒聽爺爺說過呀!”
姜茂才笑容一滯,又迅速恢復(fù):“成帥軍務(wù)繁忙,自是沒有閑暇時間來關(guān)注我等商販,成小姐沒聽說過也是正常。”
“這樣呀,那……”成近香的話被一道馬蹄聲打斷。
只見遠處山林里一隊人馬打馬馳騁而出,馬蹄聲整齊劃一,馬蹄共鳴震得腳下塵土飛揚。
馬蹄轟鳴中,馬隊轉(zhuǎn)瞬而至。領(lǐng)頭之人一身盔甲,面色黝黑,縱馬行至跟前一夾馬腹,身下之馬立時停下,那人手一抬,將手中之物拋至李青玉幾人面前。
“砰!”
那圓滾滾的東西摔在地上之后,還咕嚕嚕滾著,所過之處留下一抹鮮紅。
一顆還淌著鮮血的人頭!
鮮血淋漓,死不冪目的眼珠子高高突起,直勾勾盯著眾人,那面目實在陰森可怖!
“啊……”成近香驚呼出聲,先是忍不住嘔吐起來,直吐得淚眼汪汪。
李青玉因她突然的松手險些摔倒,她穩(wěn)住身子,才看向馬背之人,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那人黝黑的臉,咧開嘴露出白牙,還以微笑:“李將軍受驚了,賊人已經(jīng)被末將斬殺馬下??偨陶f你該去山莊拜見他老人家了?!?p> 他暼了一眼姜茂才:“軍務(wù)要緊,不必理會閑雜人等。”
言下之意,李青玉雖已脫離西疆軍,但仍是軍中之人,去木府見教官乃是軍務(wù),尋常人不可阻攔!
姜茂才此前略過她的身份稱她姑娘,而來人敬稱她為將軍,便是在警告姜茂才,身份有別,莫要忘了!
在皇庭,身份等級十分森嚴,容不得半點以下犯上!
就算李青玉是女子,但已位列將軍,身份特殊,亦不可以冒犯。
而這一點,姜茂才顯然清楚,陰沉著臉默不作聲!
“噢,對了,”黑面將士一指身旁一匹空著的黑馬,道,“總教說了,這把神弓和這匹良駒就贈給李將軍,權(quán)當壓驚!”
黑馬神采奕奕,通體黑如墨玉;神弓寒光凜冽,熠熠生輝,已屬寶器臻品。
這都是世間難得的寶物!
李青玉心領(lǐng)神會,這把神弓和黑馬都是那名射箭之人之物,現(xiàn)在卻贈給了她。
她心中不由得嘆氣,以她對木五辛的了解,木五辛這一出不僅是警告姜茂才,同時也在敲打她,萬事自己解決,沒有那個本事就不要惹是生非!
贈她神弓寶馬,哪是在替她壓驚,根本就是在替她拉仇家!
一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二則,射箭之人因她受辱而死,這一切恐怕都已被人記在她頭上!
李青玉無奈地點點頭,拒絕那名將士伸出欲扶她的手,運轉(zhuǎn)周身靈力,翻身上了黑馬,脊背挺直,居高臨下看著姜茂才:“今日之丑,他日必將悉數(shù)奉還!”
她充其量只是一個小女子而已。若是沒有今日之事,她定不會再與姜家有牽連。
可是偏偏姜家不放過她,既然如此,她奉陪到底!
姜茂才抬頭看她,嘴角噙著冷笑,眼神犀利:“姜某拭目以待,奉陪到底!”
他又看向馬背上的那名黑面將士,冷冷一哂:“木總教在鏡城百年,好大的威風!只是不知道這威風能護她到幾時?”
他給李青玉一記下馬威,那黑面將士提著人頭何曾不是也給他一記下馬威!
那射箭之人確實是他請來的高人,從李青玉一行進入湘郡開始,便明目張膽的綴在后面。
但他終究不敢藐視皇庭律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李青玉射殺,而是一路跟蹤,在鏡城外將她射下馬車,給她一個下馬威!
這是他一早就算計好的,先是宣戰(zhàn),再慢慢折磨她,讓她生不如死!
他本就不打算替她捉拿射箭之人,先前命人去追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只是這黑面將士竟是這般狠絕,殺伐果斷地就將射箭之人揮斬馬下,并割下頭顱以示警告。
既然他向他挑明李青玉的身份……
姜茂才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既然明的不能來,那就來暗的!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倒要看看,沒有修為作為倚仗并重傷垂死的李青玉,如何躲過他的重重暗箭!
至于木五辛,一個過氣的人,朝中自是有人來對付!
“姜會長若想知道,大可試上一試!”
黑面將士嘿嘿一笑,不軟不硬丟下一句話,一夾馬腹,帶著一隊士兵及李青玉三人揚長而去。
馬蹄揚起的灰塵中,姜茂才陰森森地盯著那隊人馬遠去的背影,面色晦明難辨。
他抬手朝后一揮,將身后的族人散去。
“老爺……”一個留著三縷黑須的細眼男人湊過來,眼神閃爍,神情極為惶恐不安,“一個未留,全遭毒手?!?p> “啪!”
姜茂才反手一巴掌重重甩了那男人一記耳光,直打得那人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滾!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
派去“追捕”射箭之人的人有十幾人,非但沒有助他逃離,反而被那隊僅有五六人的士兵殺得片甲不留!
“義父大人何必動怒?有木總教插手,我們不妨緩緩圖之?!币荒樕n白,下眼皮有些浮腫發(fā)青的年輕男子突然笑出聲。
姜茂才側(cè)過身,見是他引以為傲的義子,緩了臉色:“你不懂!”
如何能緩?
如今已經(jīng)撕破臉,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況且,他還有把柄握在那人手中,不辦好這件差事,同樣是個死,而且還會牽連九族,若是九族盡誅,他就成了家族的罪人!
想到這,他看著眼前的男子,咬牙:“絕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