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鄞晨摸了摸肚皮,望了眼窗外。
已經(jīng)三更天了,再過一個多時辰青兒和蘇酒就要醒了……
她不想餓著肚子上床。
她琢磨片刻,套了件披風(fēng)奪門而去。
淡月籠紗,娉娉婷婷。
沐鄞晨一手提著盞燈籠,一手緊著身上薄薄的淡青色披風(fēng),一張白凈凈的臉緊張又警惕著。
雖說在沐府不會出什么事,但郊外草屋一事給她的心理陰影不小,她本就害怕黑夜里有什么,如今更是本能反應(yīng)。
還沒走到廚房,就瞧見前方長廊燈籠晃過,有人往右邊去了。
沐鄞晨皺眉,這個時辰竟也會有人走動?
莫不是賊?
她立馬掐滅燈籠,抬腳跟了上去。
透過月光,她瞧見青兒提著食盒,正躡手躡腳地開了后門出去。
她一愣。
青兒這么晚提著食盒是要去看誰?
若說是送食,這個時辰未免太過晚,而且她記得,青兒似乎沒有什么親人在這里。
她心下疑惑,決定跟上去瞧瞧。
一路上彎彎繞繞,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到了郊外林里,一座茅草屋映入眼簾,院落規(guī)整,還種著兩畦豆苗和青菜。
這里是……
沐鄞晨神色復(fù)雜。
先前桃灼與她奶奶在這里住著,只可惜因為黑衣人,茅草屋荒廢了許久,兩人也生死未卜,至今下落不明。
她的手緊緊揪著披風(fēng),朝茅草屋望去,夜月下,那雙細(xì)長嬌媚的丹鳳眼里,都是感傷。
如果當(dāng)時她不聽桃灼的話,會不會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悲???
她說過幫助桃灼,結(jié)果呢?
月亮的銀色光暈籠罩在她白膩的臉上,那雙丹鳳眼泛著淺淺的紅,不知是浮了月色的光,還是閃爍了愧疚。
她收了收神色,望向茅草屋。
來時的路上,青兒輕車熟路,可見來過這里很多次,可是為什么?
她抿嘴,做賊似的繞到后窗。
透過茜色窗紗,她瞧見青兒坐在圈椅上,正用白玉湯匙舀歸燉參母雞湯給桃灼。
桃灼愧疚,“因為我的緣故,害得你每晚都要過來給我送吃的。每天還要早起來忙活,一定很累吧?”
“不累?!鼻鄡盒χ寻状赏脒f過去,“我都習(xí)慣著,何況我們是一家人,所以你別有什么愧疚,好好養(yǎng)身體才是關(guān)鍵,只有傷養(yǎng)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事?!?p> “確實。我如今的傷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她命人害我,我可以理解,可是她卻連一個手無寸鐵的無辜老人都不放過!”
青兒過去拍拍她的背。
她知道桃灼是想起了她已故的奶奶,安慰道,“我理解你現(xiàn)在的心情,但人死不能復(fù)生,別太難過,你應(yīng)該用你的表現(xiàn)以慰你奶奶的在天之靈,雖然她離開了,但是咱們活著的人依然要好好的活下去才是,你要振作起來。”
桃灼擦了擦眼淚,重重點頭,“我會振作起來,好好養(yǎng)身體,她如此害我和小姐,還有奶奶,我就是拼死也要扒下她一層皮!”
“那個惡毒的女人,下毒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不說,還往小姐身上潑臟水,可憐小姐被禁閉在深宮之中,連帶著衛(wèi)府也受了牽連?!?p> “我家小姐明明一直安分守己,不曾越出雷池半步,可她卻步步緊逼,為了那個位置,害死了小姐唯一的孩子,更是讓小姐再無法受孕!”
后窗。
沐鄞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桃灼是皇后身邊的婢女,她口中的小姐,她的姨母,竟是這般凄慘?!
她之前還一直猜測會是誰在追殺桃灼,原來是宮里的那位。
自賽馬會一見,她就知道那人絕不是省油的燈,如果真的讓她坐上那位置,將來一定民不聊生,跟著雞犬升天的還會有陸家和江家。
況且,一個連自己親妹妹都能忍心下毒手的人,根本不配為一國之母。
她絕對不會容許這樣一個人登上后位!
她不會讓她的野心得逞!
屋內(nèi)燭光的映射下,那雙如水一般的瞳眸里,都是刻骨冷漠。
陸家和江家與沐府不對付,將來她登后位,太子即位,以陸茜和江可兒或是江婉凝的脾性,勢必對沐府做些什么,更不說武曌淵對她本就厭惡。
南門李家和董家,也是敵。
原來,這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沐鄞晨放在裙邊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指甲掐在肉里也不覺得痛。
陸家和江家的根基穩(wěn)固,想要推倒絕非易事,她得想辦法改變這種處境……
這種把命運交給別人來掌控的感覺,太難受!
“……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晚再過來看你,相信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痊愈了,再不會每晚疼的睡不著覺了?!鼻鄡旱穆曇羲七h(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讓她的腦子嗡嗡作響,“不過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東街的府宅相對這里要安全著,你非要來這荒郊野嶺。雖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但那黑衣人之前搜刮了這里不下三次,還是要小心提防著!”
“不過有兩個暗衛(wèi)在暗中護(hù)著你,我也放心些?!?p> “是啊,不過有一個暗衛(wèi)似乎是辦事去了……”
暗衛(wèi)?!
沐鄞晨快速收拾好心情。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先離開這里。
沐鄞晨小心翼翼的撤退,后面卻是一道狠厲的風(fēng)過來,她一驚,頭迅速一偏,身子一斜,腳步?jīng)]有移動,暗衛(wèi)的劍幾乎是擦著她的發(fā)際刺過來。
同一時的,她快速伸出手扣住了那人的手腕,本想借力將他甩在身前,那人卻仿佛有感覺一般,長劍一歪,劍尖直砍腦袋,另一只手更是直擊面門。
沐鄞晨不得不松開他的手腕,避開他的攻擊。
“誰?!”
屋內(nèi)兩道聲音同時想起。
沐鄞晨暗道不好,她不能讓她們看到她是誰。
她一邊擋住臉,一邊躲避暗衛(wèi)的攻擊,有了之前的經(jīng)驗,這次倒是沒有先前那般狼狽,但還是掛了些彩。
青兒和桃灼出來的時候,就見兩人大打出手的場面,想到白日弄巷一事,一張臉蒼白無血色。
她吞了吞口水,顫抖的伸手遮住桃灼的眼睛,“不要看不要看,老天保佑,我佛慈悲?!?p> 沐鄞晨咬緊唇瓣,在那人錯身到她身后之際,腳下一頓,身子一彎,另一只腳朝他飛踢過去。
方木眼神一凜,一手擋下,一手卻是橫掃過去,快狠準(zhǔn)的抓住了沐鄞晨腳踝。
沐鄞晨被迫倒立,她只能一只手撐住地面,另一只手五指成爪襲向他的腿部,兩手不斷交換和攻擊。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體力卻是透支大半。
她警惕著看著對面的男人。
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以他的實力,明明可以一劍殺死她,卻沒有下死手,但卻也不放過她,這是要將她活捉。
沐鄞晨柳眉微蹙。
她現(xiàn)在不能被抓到,得想個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