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場談話

　　當時看熱鬧的同學(xué)們很快忘記了當天的細節(jié)，每天有太多事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然而在小會議室發(fā)生的一切，尤其是兩個孩子的舉動，對于沈大川和傅青山兩位當父親的而言，震動不可謂不大。

　　他們未經(jīng)商量，差不多前后腳給孩子班主任打電話請了一天假。

　　傅家。

　　傅層林坐在沙發(fā)上靜靜看著傅青山。

　　他看著傅青山，不是像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孺慕之情，更像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和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的無聲對抗。

　　相似的兩張臉上均沒有任何的表情。

　　傅青山看到兒子身上的衣服，純白色的棉T和煙灰色的運動褲，是暑假沈盡染給他買的，少年毫不掩飾的喜歡。

　　另一邊，沈家的對話也剛剛開始。

　　沙發(fā)上坐著三個人，沈大川在完整描述完昨天的全過程后，陷入了難得的沉默。

　　顧秀以稍稍向女兒挪近了一點。

　　她看著女兒和自己經(jīng)常會有的如出一轍的倔強神情，恍惚回到了十五歲的夏天。

　　那一年，她提板凳砸破了一個敢伸手摸自己的男生的腦袋，挨了留校察看處分。

　　持續(xù)的沉默彌漫在客廳。

　　作為父母，他們一向和女兒無話不談，但現(xiàn)在面臨的青春期敏感話題，又不知道從何找準切入點。父母的眼里，兒女多大都是孩子，可這孩子，怎么突然就長大了呢？

　　無論是不是設(shè)想中的問題。

　　必須要談一談。

　　沈大川咳嗽了一聲，“那個……跳跳，爸爸想說說你和大林……”

　　沈盡染忽地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爸，您先喝杯水潤潤嗓子。今天當了半天戲精，您老人家辛苦了。哦，順便我也喝一杯，渴死了?！?p>　　沈大川夫婦：“……”

　　這畫風(fēng)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啊。

　　女兒怎么半點不怕我們呢？

　　夫妻倆交換了一下眼神，互相埋怨對方的教育理念出了嚴重問題。

　　哼，互相扭頭，拒不承認有錯。

　　沈盡染嘆了口氣喊：“爸爸，媽媽。”

　　夫妻倆齊齊應(yīng)了一聲。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p>　　有一束陽光從落地窗傾斜地照進來，沈盡染的面龐在明暗中看上去多了一絲成熟。

　　“我只有一句說明，大林在我心里當如親弟弟，十八歲之前我不會想談戀愛的事?！?p>　　哦，你全說完了，我們說什么？

　　真是一對啞口無言的父母。

　　沈大川一口把茶飲盡，想著三張嘴全長女兒一個人身上去了。

　　另一邊。

　　傅層林始終不發(fā)一言。

　　這兩天傅青山是真不好受。一是他的兒子和林曉珍共同造成了姐姐被拘留的結(jié)果。二是他擔心兒子小小年紀思想走了偏路。

　　他思肘好一會兒，慎重組織語言，先分析了早戀的危害，最后用總結(jié)陳詞表達自己并非完全的老古板。

　　“大林，十八歲之前，所謂的對異性的喜歡……僅僅源于青春期的互相吸引和好感上。但是，如果人與人的感情僅僅建立在吸引和好感上，必定是十分脆弱的。爸爸希望你成年以后，遇到更多的女孩子，再慢慢用自己的心去分辨，哪一個是你愿意攜手一生的人。那個時候，你能有責(zé)任有擔當，要是再想去戀愛，爸爸不攔你。”

　　傅層林：“十八歲？”

　　傅青山：“十八歲?！?p>　　大人的眼里，成年是一道分水嶺。

　　傅層林在此前，從未將自己對沈盡染的無盡好感往喜歡的方向去想。

　　不得不說，傅青山此時的一番話，不是勸誡了他，相反，是……點撥了他。

　　少年第一次有了沖動和覺悟，試圖去窺探自己內(nèi)心關(guān)于情感的真實體悟。

　　所以，喜歡，是從吸引和好感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