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求得一人心,百死莫失不相離——
“煎餅~你醒了嗎?”
清晨朦朧中,手機發(fā)出了聲響,看來她昨晚并沒有跟我一樣激動到失眠呢。
“嗯,醒了,你睡得好嗎?”
我側著身,瞇著一只眼睛戳著手機。
“上午我們要開會,下午業(yè)主來視察,我不能過去陪你了,要等到下班哦~”
陪我?哦~~多么溫馨的字眼!
哦對了!我們已經(jīng)……是戀人了對嗎?真的算得上是戀人了嗎?
哦~多么美妙的詞匯。忽然,情侶,七夕,浪漫,桃心,鮮花,一股腦地全都涌現(xiàn)進我的大腦,一些個從來都只是把我當路人甲的甜蜜物件,從此都會和我一一產(chǎn)生交集。
我從床上彈坐了起來。
原來天花板是圓的,壁紙是黃的,寫字臺也有一些用具,晨光從窗戶透進來,格外清媚。
昨夜的海風仿佛依稀在身邊吹拂,海浪也在耳邊回蕩。這真的不是夢!二十多年的單身生涯就這樣結束了,還真有點緩不過神呢。
不過,白天她走不開,我能做點什么呢?
對了,今天是我生日,一定要和以往不同,雖然以往幾乎都沒過過,要不是經(jīng)常要用身份證號,我?guī)缀醵纪浬帐悄囊惶炝恕?p> 事不宜遲,小手一抖就訂了鮮花和蛋糕。
事實上,花費了我相當多的時間來精心挑選,訂好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接近中午了。
趁著下樓出去吃飯的時間,我把附近又轉了一遍,腦子里想著今晚浪漫的夜色,腳底下漫無目的地游走。
地廣人稀的新區(qū),就像正在度過迷茫期的年輕人,他需要做的仍有很多。
而我,也是。
轉來轉去,人口密度最大的地方還是萬大廣場,我的視線在琳瑯滿目的貨架之間穿梭,定格的每個商品介紹詳情,我都在細細琢磨墨涵的喜好。
好吧,除了喜歡吃辣,我還真不知道她喜歡什么。墨涵,就讓我用余生來了解你的全部,好嗎?
天就快擦黑的時候,我提著紅酒,酒杯,開瓶器,心形巧克力等回到了酒店,上午訂的鮮花和蛋糕,也剛好送到了前臺。
我疾步回到房間,把這些幾乎從沒買過的東西,在寫字臺上一一分配漂亮的站位。
要是身邊有迷你型的水準儀和全站儀,我還能畫個圖紙,建個坐標系,然后精準地布置它們在桌子上的坐標,不差一分一毫。
我的女朋友應該快來了,哈哈,我想,這個稱呼一定會讓我在以后的歲月中每每念及,依然幸福感爆棚。
我飛速下樓,竟真的看到她出現(xiàn)在不遠處的路邊,對我笑著,向我走來,衣袂飄飄。輸入框里還沒發(fā)送的文字,都在驚訝我們的默契了。
“我剛想問你呢,你就來了。”
我開心地合不攏嘴。
“少來~”
她曖昧地朝我拋了個白眼。
我牽起她的手,滿面春風,繞過人群來到了廣場的餐廳。
“吃完飯我們?nèi)タ措娪鞍?,昨天剛上映的《驚天魔盜團2》……”
“好?。∥乙蚕肟?,因為里面有周杰倫!”
我也正想說有胖倫,問她想不想看呢,她竟然先說了出來,顯然,我們又多了一個共同的話題呢。
電影院靠后排的方位,熒幕的光亮鋪在她的臉龐,端莊而優(yōu)雅。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熒幕,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終于在一段忽起的嘈雜聲中,我把她摟入懷中,她很自然地傾靠在我的頸肩。
萬物構造當真精妙無比,腦袋的輪廓竟和頸肩曲線剛好吻合,造物主啊,我還真是挺欣賞你的!
懷中的人兒,手中的手,眼中的眼睛,彎彎的睫毛。
多想在以后平淡的日子里,我們能像這樣,窩在家里的沙發(fā)上,依偎著看電視,那是多么美妙的歲月,于忙碌的世界間,度得一份清閑。
而此刻的我一動也不敢動,生怕一絲一毫的動作,再打破這美妙的相擁,于是細細的汗絲滲濕了我的手心,緊張的大腦也把鬢角打濕。
都說這個電影燒腦,說的真對,灼熱的燃燒感劇烈地燃燒著我的大腦,燒的真巧,燒的真妙。
當周杰倫出現(xiàn)在鏡頭中的時候,我們轉過頭相視一笑,距離如此之近,鼻尖都要挨在一起了。
斜下方45度肩頭處的紅唇,像月牙兒一樣彎彎翹起,我俯身靠近,輕輕地印住了那個迷人的微笑……
“你怎么看待追星的事?”
我們踱步在廣場的陶瓷地面上,我牽起手問她。
“只要能給我鼓勵,帶給我正能量就好啊。我只關注作品,人品與我無關?!?p> 哦~~說得真棒!我忍不住就快要嘬她一口了。
反觀如今社會追星的戲碼,戲子家丑人人皆知,一舉一動就要占盡青少年生活的全部,無良媒體,哀之大極。又有幾人能做到紅時不追,涼后不黑,只觀其作,不問是非?
我趕緊甩甩腦袋,這么開心的時刻怎么能想不開心的事呢:“今天我生日,我們上去吃蛋糕吧!”
“真噠?”
她一個轉身從我身旁跳到面前,抬著頭欣喜地問我,像個小兔子一樣可愛極了!
“當然嘍,蛋糕都訂好了,等你點蠟燭?!?p> “那你怎么不早說,我都沒時間給你準備禮物?!?p> 她擋在我面前,語氣有一絲埋怨。
“你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好的禮物?!?p> 我扶住她的雙肩,再一次深情地抱住了她。
……
“哇~”
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她輕聲表達著驚喜。
昏暗的房間只有寫字臺被照亮,一大捧鮮花站在一角,呼應她的美,中心趴著圓形蛋糕,靠右相望的紅酒泛著暖黃的燈光,心形巧克力在邊緣洋溢著我的愛意。
它們靜靜地等待著男女主角度過美好的夜晚,而奉獻自己的價值。
我走過去,捧起鮮花送到她面前,她像一只受寵若驚的小兔子,有些慌亂地接了過來,向后依靠在了墻上,猶如依靠在城市客棧前臺的第一次相遇。
我跟過去,雙手撐在墻上,將她護在我的胸懷,胸間的鮮花開得如此燦爛,而她便是那最美的一朵:
“墨涵,我好喜歡你,真心喜歡你,還沒實現(xiàn)的事情我給不了承諾,我不能保證以后的路,我們會走的很平坦,但不經(jīng)歷坎坷的愛情又怎么會長久呢?我們一起去經(jīng)歷那些迷人的未知吧,好嗎?這也恰恰是愛情的魔力不是嗎?什么距離,異地都不要管,我只想和你共度余生?!?p> 我無比堅定我的愛能夠打破空間的壁壘,一肚子的情愫此刻滿溢,滔滔不絕地泛濫開來。
我陶醉在浪漫的愛情旋渦中無法自拔,忽然感覺腰間一雙手臂緩緩將我圍起……
哦~~~沒想到我的小蠻腰竟也能享受此等人間柔情,我欣喜若狂,抱住她的雙肩,擁她入懷……
如果說,世間的美好在一生的時光中,可以在某一處加一個“最”字,我選擇加在這里。每每提及類似的場景,我都盡量避免回憶此處,生怕在一遍遍的回放中,主觀臆想會慢慢扭曲、覆蓋掉它的本真。
隔天晚上,我們走在郁郁蔥蔥的林蔭小道上。
談笑的間隙,她忽然沉默了下來,低著頭飄出了她低落的聲音:“你能改簽一下機票,再陪我一天嗎?一天就好,不…改成下午,我…舍不得你走……”
改簽?哦對啊,我就要走了,時間這么快的嗎……
越發(fā)逼近的離別之際,就在下一個日月更替之時,我一直沉浸在相愛的歡愉之中,一時間竟忘記了還要返程一事。
我就說為什么今晚她的笑聲就像黯淡的月色一樣透著無奈,原來她一直被分別的傷感籠罩著,我不免為自己的粗心自責起來,立刻答應她:“好,好??!我也不想走,在這里慢慢變老才好呢!”
我馬上拿出手機,把日期推后了兩天,腦袋里浮現(xiàn)出了表姐開會時的表情,隨手又給表姐發(fā)了條消息。
“哈哈,我可不陪你在這里老去,南沙項目還有一年就要竣工了,分到哪里還是未知數(shù)呢!”
墨涵俏皮地甩下一句,就朝湖面的木橋上跑了過去,她又變成了小兔子,剛才的低落氣息瞬間消散不見。
表姐隨即回了消息:“還是你的人生大事更重要一些,不成功別回來見姐?!?p> 哈!被人罩著的感覺真是暢快。放回手機,我激動地追上了墨涵。
“你知道,你哪個細節(jié)最讓我觸動嗎?”
墨涵背著手,低著頭,自顧自地在前面慢慢踱步,我跟在后面,像晚飯過后在公園里散步的小夫妻。
應我的強烈要求,她今晚穿著我送她的連衣裙,曼妙如水,至清至純。
我正看得癡呆,突然被問到理科生最不擅長的問題,有點慌。
“額,最觸動啊,應該是在海里抱住你吧?”
畢竟,那是我終生難忘的畫面。
“不對。是你一直不停地拿鏡頭捕捉我,給我一種……我很重要的感覺?!?p> “這也算?這是我的本能啊,看到你,我按快門的手指就控制不住地自己按不停呢!”
要不是她說,我都不會注意什么細節(jié),回憶起來,好像只有緊張的心跳。哈,女生眼中的世界果真是不同。
“少來~~~討厭!”
她的小粉拳捶在我的胸口,蕩漾起幸福的漣漪。
隨后她又問:“那你知道,你哪個細節(jié)最讓我感動嗎?”
啥?感動?剛不是……
“感動和觸動有啥區(qū)別嗎啊喂!”
蒙圈中的我,漫畫語氣都出來了。
“當然不一樣,最讓我感動的,是你把襪子給我穿,你去踩硌腳的路面。”
哦~~~這么一說還真有點不同,我不是一向自吹心思細膩嗎?
丟不丟人!丟不丟雞!
“哈哈,那……你知道你哪個細節(jié)最讓我心動嗎?”
“???還有???心動?嗯……心動嘛,應該就是我單膝下跪向你表白的時候,或者送你花,壁咚你的時候沒錯了?!?p> 嗯,我滿意地點點頭。
“又錯了~~~是在房間,我看到你行李箱里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衣服和物品?!?p> 她終于笑出了聲,好像也覺得有些為難我了。
男女思維竟然差異到如此地步,真想鉆進她可愛的腦袋里,看看她還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那你知道最好的愛情是什么樣的嗎?”
這次終于輪到我問問題了,還不忘奸笑一聲,“hiahia~~~”
“就是理解我~~~包容我~~~寵著我~~~”
她嘟著小嘴隨口就答了出來。
“是這樣的沒錯,但還不夠?!?p> 我跨步擋在了她身前,認真說道:“是在互相理解和包容的基礎上,兩個人能為對方互相改變,小到日常習慣,大到價值觀念,慢慢變成更適合對方的人,更好的人。這就是我的愛情觀,也是我最想努力,把愛情變成的樣子?!?p> 我露出暖心的微笑,等著得到她的稱贊,或者冷不丁地被她親一下。
“哼!你還說你沒談過戀愛,我才不信!”
她嘟著嘴,假裝生氣地就要躲開。
哦~~~怎么會這樣?
我趕緊又擋在她前面,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再次認真地說:“哎呀,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不然成功學是怎么來的,他們沒有那些企業(yè)家的經(jīng)歷,不還是提煉出一些大道理嗎?我也喜歡從別人的故事中得出自己的結論,我真的沒談過,你要知道,學土木工程的……”
“好啦!逗你玩的,傻帽兒,哈哈!”
她打斷我的話,繼續(xù)說道:“話說你這么在乎我啊?”
她繞過我,挎起我的胳膊,又并肩踱了起來。
是啊,怎么能不在乎?剛開始還不堅固的愛情,我又怎么敢不小心翼翼地呵護呢!
感覺還沒怎么走,就到了公園盡頭,我們在湖邊的草地上躺了下來,靜靜地享受陪伴的美好時光。
可美好的時光從來不會像我期盼的那樣停留片刻,返程的時間還是催促著我打包好行李,就要穿越千山萬水離開我的摯愛了。
短暫的五天,仿佛讓我脫離了時間和空間,來到另一個世界,一個只有我和她的世界。
還沒離開,我就開始懷念了。
……
“工作纏身,我不能親自去送你,真的好難過。”
6月29日,也就是第五天早上,我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收到了她的消息。
沒關系啊,本來就已經(jīng)說好不送我的。
“沒事你忙吧,只是臨走前,我還想再看你一眼?!?p> 我還是太不舍了,但也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她說過,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
“籃球場等我?!?p> 她似乎在匆忙地趕著手里的工作,想擠出幾分鐘的時間,消息都簡潔到不能再少一個字。
我飛速跑到籃球場,喘著粗氣。
我們相擁而吻的石凳在清晨的陽光下,已經(jīng)顯現(xiàn)不出那晚的浪漫情景,看起來慵懶而平靜。
我回身望去,就看到墨涵從LED大屏幕下跑了出來。
“上班時間,你不怕同事看到我,說你閑話嗎?”
畢竟,我們對項目的口舌是有所了解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突然抱住我:“回去好好上班,記得想我?!?p> 突如其來的傷感侵襲著我整個大腦,我眼眶濕潤,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這和我預想的反應完全不搭。
“給我一小綹你的頭發(fā)好嗎?想你的時候我就看看。”
不知道為什么,我變得這么矯情!
她松開手看著我,“好,明天我寄給你,你先戴上這個吧。”
說著,她從頭發(fā)上取下一個膠圈,套在我的手腕上。
這么無厘頭的請求都答應了,就好像賢惠的妻子支持丈夫去實現(xiàn)扯犢子的夢想一樣。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我真是比昨天還要更愛你了!
我輕輕地親住了她的額頭,一秒,兩秒,三秒……
然后,腳步開始向后退去,一步,兩步,三步……
終于,該死的鋼筋混凝土,還是割斷了我不舍的視線。
在最后的膠片中,她靜靜地站在路邊,依然保持著微笑。長發(fā)和裙子微微揮舞著,像是在和我告別,她就這樣,消失在了樓宇之間。
眼淚終于滴了下來,我體會到了真正離別的痛苦,萬分的不舍,極端的留戀。
物理告訴我們時間和空間客觀存在,哲學告訴我們矛盾無處不在,社會告訴我們要活著就得奔波掙錢。
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不能突破時間,為什么人要吃飯,為什么一定要有相聚和別離!
我坐在北歸的飛機上,看著手腕上的膠圈,心,都絞在了一起。
我們下次相逢會是什么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