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變化

　　巴爾·霍迪說完了這么一大段話，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開始顫抖的聲音，仰頭直接把手里酒杯的葡萄酒隨意地往嘴里灌。

　　溢出的酒液順著他下巴上淺淺的胡茬往下流，染深了衣服的顏色，最后落到了地上。

　　巴爾·霍迪在這一個過程當(dāng)中被葡萄酒嗆了好幾口，在終于喝下了一整瓶葡萄酒之后，便開始失神地癱坐在大廳的地上，酒瓶被他隨意地扔在一邊。

　　看他這副頹廢的樣子，似乎是接下來的時間里面不準(zhǔn)備繼續(xù)說話了。

　　安格烈·卡溫頓見巴爾·霍迪這個樣子，心里也有些擔(dān)心，剛準(zhǔn)備上前幾步，后者馬上就朝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接近。

　　見到對方還能夠?qū)ν饨缱鞒龇磻?yīng)，也就作罷。

　　維拉·克萊索恩聽完了前面六個人的經(jīng)歷，突然走到眾人圍著的空地中間，向其他人鞠了一躬。

　　“我不知道我這種渺小的、卑微的人，沒有出眾的地位，沒有強(qiáng)大的能力，沒有高尚的品德，我一無是處，為什么會和你們這樣的人聚集在一起。不過我確實(shí)是罪人，我害死了孤兒院的孩子。”

　　維拉直起身子，看著其他人，繼續(xù)說：“我會懺悔自己的罪過，但我還有孤兒院的其他孩子要照顧，如果我回不去，他們也會活不下去的，

　　“那是我剛接任埃蘭孤兒院的時候，每天被孤兒院的事情壓得喘不過氣來，日復(fù)一日，我的心里堆積滿了負(fù)面情緒，就像一個即將引燃的火藥桶，只有時時刻刻壓制心里的怒氣，才能不被引爆，

　　“西里爾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一天，西里爾把剛洗干凈的衣服不小心弄到了地上，弄臟了，本來孤兒院里的衣服已經(jīng)很老舊了，若是不好好愛惜，就不能繼續(xù)穿了，

　　“剛好那個時候我在為孤兒院的資金發(fā)愁，就這樣，在我接管孤兒院之后，我第一次發(fā)了脾氣，將所有的負(fù)面情緒都傾瀉在了西里爾身上，

　　“他還那么小，不到十歲，然后他就哭了，我也沒有安慰他，西里爾就跑出了孤兒院。等我回過神來，跑出去尋找西里爾，找不到，我也不敢讓孩子們和我一起找，怕其他孩子也不見了，終于還是沒找到，

　　“接下來每一天，我都出門找西里爾，每一天都找不到，來到這里的前一天也沒找到?！?p>　　維拉說完了，其他人甚至從她語氣里感受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解脫。

　　威廉走到菲爾旁邊，似乎是想兩人同時陳述，但菲爾往后退了幾步，依舊有些害怕，正當(dāng)威廉感覺無可奈何，準(zhǔn)備自己一個人來講述的時候。

　　菲爾沖了出來，閉著眼睛對著眾人大聲喊出來了一句話。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人，那件事與威廉無關(guān)，他只是一個被我牽連的不知情者?！?p>　　威廉瞪大眼睛，看著菲爾，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和威廉都是在杜萊爾孤兒院里長大的孩子，小時候吃的不好、穿的不好、用的也不好，但那個時候?qū)@些都沒有什么概念，只知道和伙伴們一起生活是最快樂的，

　　“孤兒院附近有一個小山坡，坡的盡頭是一個矮矮的懸崖，以前我和威廉還有其他的伙伴總是去那里玩，因?yàn)楣聝涸旱拇笕藗儾蛔屛覀冩?zhèn)上，雖然那個小山坡沒有什么樂趣，但我們過得是真的很快樂，

　　“直到有一個叫羅伯特·庫卡的小孩子發(fā)現(xiàn)了我們，他貌似是一位富商的兒子，每一餐都能夠吃飽，衣著也十分精致，見到我們這些面黃肌瘦，衣服上全是補(bǔ)丁的孤兒院的孩子，便出口奚落、貶低、蔑視，

　　“他似乎以此為樂，此后便時不時地過來‘拜訪’我們，所有人都漸漸不再去那個小山坡玩耍了，但只有威廉還去那里散步休息，而我和威廉在孤兒院里面關(guān)系最好，即便討厭羅伯特，我也會和威廉一起去小山坡，

　　“羅伯特真的太討厭了，只有我們兩個人，他也要來，有一天我實(shí)在忍不住了，設(shè)圈套讓羅伯特從懸崖邊下去，那個懸崖再矮，也有七八米高，他就在中途的一個小石臺上，不敢上也不敢下，而我騙之后到達(dá)小山坡的威廉，說羅伯特只是喜歡攀巖而已，

　　“最初我只是想嚇唬一下羅伯特，但最后羅伯特因?yàn)榈搅艘雇聿畔聭已?，被毒蛇咬死了，所以說，這一切都怪我，與威廉無關(guān)！”

　　威廉苦笑了一下，開始對著菲爾講述自己的視角。

　　“其實(shí)你沒有騙過我，我當(dāng)時就知道了羅伯特是被你騙下去的，但我也害怕，懸崖太高了，我恐高，況且我心里確實(shí)是有一點(diǎn)怨氣的，所以，不能全怪你，菲爾?！?p>　　在場的九個人已經(jīng)說明完了，只剩下奧利弗，依舊是面無表情，一本正經(jīng)地坐著。

　　奧利弗知道只剩下了自己沒有解釋，而自己接下來的話也可能會讓眾人懷疑自己，但他還是準(zhǔn)備說出來。

　　奧利弗對著眾人輕描淡寫地吐出幾個字。

　　“我忘記了。”

　　奧利弗話音剛落，安東尼就出聲向他質(zhì)疑，感覺自己要被奧利弗氣笑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奧利弗·卡敏思！我們九個人都已經(jīng)說明緣由，你說你忘記了，或者是你不想說明？”

　　“不是，我知道索蘭格·維沃特這個人，她是我的戀人，就只是單純的沒有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記憶而已?！?p>　　“行，我不問你?！?p>　　安東尼感覺從奧利弗口中得不出更多的信息，轉(zhuǎn)頭看向在這群人里最熟悉的但卻還是不熟悉的安格烈。

　　“我們剛認(rèn)識幾天而已，我也不清楚他的情況，這事得問威廉和巴爾?！?p>　　安格烈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心中的疑慮沒有消除半點(diǎn)。

　　“我跟安格烈沒什么區(qū)別，也才和巴爾、奧利弗剛認(rèn)識幾天而已，關(guān)于他的過往，我什么都不知道?！?p>　　而巴爾則躺在地上，手上拿著葡萄酒的酒瓶，搖了兩下頭，一言不發(fā)，不知道是表示不知道還是單純地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