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青頤指氣使,正要對服務員發(fā)脾氣的時候,余光瞥見裴沐起和陸風,立即側身躲著,恐懼地捂著嘴。
他們怎么也在這里?
“干什么?”何西飛冷冷地問。
“沒,沒什么?!鄙蛭那嘞胍陲?,看到他凌厲的眼神,只得坦白,“就是遇到不想見的人?!?p> 這個男人無論長相還是性子都遠不如陸風。
絕大多數(shù)時候,沈文青甚至是害怕他的。
不過她來饒城這么久,裴沐起只知工作也不帶她玩,這個人是她唯一可以接觸上流社會的機會。
他一個有錢老板,要多少女人沒有,卻獨獨垂青于她,愿意同她來往,有時候還會帶她去高級餐廳吃飯,就算他兇了一點又有什么關系。
“不想見的人?”何西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排高低錯落飾物架后面隱約能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背對著看不到臉,女人的臉卻很熟悉。
“沒想到她也在?!焙挝黠w拇指搓了搓鷹鉤鼻尖,半邊臉在笑。
“你認識她?”沈文青緊張地看著何西飛。
他不會跟陸風一樣,也喜歡裴沐起吧?
“認識,一個很美的女人,不是嗎?”何西飛笑意更濃,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精光。
沈文青第一次聽他流露贊賞,還笑得這么開心,挽著他胳膊的手氣得捏緊了拳頭。
好你個裴沐起,霸占著陸風就算了,連這個男人都要跟她搶。
“原來你認識我們小裴總,那真的太巧了,我姐姐是她最好的閨蜜,她也把我當親妹妹看待呢。”
“親妹妹?”何西飛挑眉。
“當然。”沈文青得意地說。
何西飛低笑出聲,攬著她的腰肢朝另一個方向走,“走吧,陪我去泡湯?!?p> “我們,我們一起泡嗎?”沈文青語氣有些驚慌又帶了點嬌羞。
都說得到容易就不心疼了,她一開始就是指望一輩子榮華富貴,所以之前她的想法是多吊他一會兒。
欲拒還迎,這樣好顯現(xiàn)自己不是那么隨隨便便的女人。
不過看到他對裴沐起有意思,當務之急是能勾住他的心,讓他只喜歡自己。
看到何西飛和沈文青一起進了私人湯池,裴沐起皺了皺眉頭,苦惱地看著陸風,“這下怎么跟茵子交代?”
“交代什么?她一個大人,難道還要你管?”陸風不甚在意地說。
“哼,我還沒說你呢,明明知道何西飛來的時間還騙我?”裴沐起又捶了他胸口一下。
“別氣,我就是想你多陪我一會兒,才沒說的,況且我也不是十分確定?!标戯L解釋。
裴沐起見他眼皮半遮,淺棕色的眸子變得暗淡,話語坦然又無限心酸,好似兩人在一起,自己就一直苛待他一般,霎時不忍。
“你不告訴我,我難道就不會陪你嗎?”她有那么壞嗎?裴沐起不禁為自己辯解。
陸風看著她沒作聲,顯然不是很贊同她的話。
裴沐起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劣跡斑斑,“陸風,我不是不想,只是我……”
見她又開始內(nèi)疚自責,陸風攬著她的肩,“不許你責怪自己,我覺得這樣很好,今天不就是一次很特別的約會嗎?”
“我喜歡,喜歡看到你真實的樣子?!?p> “嗯?!迸徙迤疬€覺得心有不舍,“那你下次想做什么就直接跟我說?!?p> “好,這回不能耍賴。”有了前車之鑒,陸風對她的話還有些謹慎。
“絕不。”面對自己誠信告破的境地,裴沐起恨不得要舉手發(fā)誓。
這個洗浴中心隱私性強,兩人跟老板都沒有關系,根本找不到如何進一步偷聽的機會,只得離開,以后看能不能從沈文青嘴里挖到點什么。
陸風帶著她回到市中心,一起吃飯的時候,江恕己就打電話催她回家,裴沐起想到剛才他心酸的樣子,不用他說就跟他回了小公寓,陪到九點才回去。
到了帝華豪庭,躺下來回想何西飛的事情,裴沐起才意識到陸風的狡猾。
明明是她氣他故意欺瞞,最后反倒是她安慰他,討好他,臨分開還騙了自己一個吻,真是腹黑。
裴沐起發(fā)了條信息把陸風臭罵一頓,心情才好,然后笑著打了個電話給沈文茵,看看她那邊怎么樣了。
沈文茵今天一早就在幫麥芒整理資料,不知尉遲覺閱突然發(fā)了什么瘋。
昨天把她一個人晾在家里不管就算了,今天一來就聽到他讓麥芒把分公司自開業(yè)以來所有的項目做一個總結匯報。
“他也太過分了吧。”沈文茵看著面前成堆的檔案,明眼人都能看出尉遲覺閱在強人所難。
“你別生氣,我很快就會弄好的?!丙溍参克?,可自己的眉頭卻一直擰著。
尉遲集團在這里的分公司開了五年多,所有項目的資料堆滿了檔案室,真的要從頭看到尾然后再寫出個匯報來,恐怕沒有十天也要半個月。
但是他本來的工作又不能落下,要做好這些,更是難了。
沈文茵看著他低落的神色,總覺得這不是辦法,她拍了下有些積灰的檔案盒,心里明白尉遲覺閱會突然針對麥芒,極有可能跟麥芒幫她有關。
他這是討厭她,連帶著討厭幫她的人嗎?
想到他對自己討厭,沈文茵覺得心里好像撕開了一個口子。
鮮血直流,泛著劇烈的疼痛。
她挺直了腰桿,敲響了尉遲覺閱的門。
“有什么事?”見她還有些蒼白的臉,尉遲覺閱別開視線。
都休息一天了怎么臉色還是白白的,難道卡菲亞沒有給她燉湯嗎?
看慣了她每次見到自己臉蛋都是紅彤彤,對于這樣欠了血色的蒼白,尉遲覺閱覺得刺眼。
“我知道你不想帶著我,只是看在陸風的面子上無法拒絕?!鄙蛭囊鹫Z氣里有些埋怨,思量著措辭。
“所以呢?”
“就算你討厭我,也不應該故意針對麥芒,他沒有做錯任何事,你不能無緣無故懲罰他。”沈文茵一口氣說完。
“原來是為他求情?”尉遲覺閱沉下臉,“說完了嗎?說完就給我出去。”
他冷漠的表情讓沈文茵更加難受,可她只能咬著唇硬撐。
好心的麥芒因她受牽連,就算被罵被轟走,她也要讓尉遲覺閱收回成命。
“求你別這樣,好不好?”沈文茵上前一步,祈求地說。
見她紅了眼框,就是要為麥芒說話,尉遲覺閱轉過身背對著她,“我的決定就是命令。”
沈文茵倔強地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十分鐘、二十分鐘,他就是不肯回頭。
知道自己無法求得他改變決定,沈文茵伸手壓了壓臉頰,勉強自己笑起來,才轉身走了出去。
察覺到她離開,尉遲覺閱沒來由地氣悶,狠狠踢了一腳墻面。
沈文茵一出來就看到等在外面的麥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p> 麥芒見她一臉愧疚,笑著拍拍她的肩膀,“不關你的事,也許老板就是想鍛煉一下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覺得我要升官了。”
被他這樣一說,沈文茵也笑了起來,心里更是感激麥芒,不但不怪她連累,反而這么安慰她。
“走吧,我?guī)湍阋黄鹱??!鄙蛭囊鹑计鸲分?,“我就不信憑我們兩個人做不好,到時候看他還有沒有話說?!?p> “嗯?!丙溍⒅皇菃渭儤酚^,卻沒有那么大的信心能很快做好。
不過既然拿人工資,自然是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總歸是會過去的。
忙到下班時間,麥芒讓她先回去,沈文茵害怕又發(fā)生迷路的事情,就對他說:“我回去查一下早班車時間,明天我早點來,可是晚上我沒有車子……”
“我了解,你快回去吧,明天也不用太早,要不然沒人給你開門?!丙溍⑿χ讶送瞥鰴n案室。
沈文茵拿著包在尉遲覺閱的辦公室門外安靜站著。
昨天鐘點傭人給了她房子的鑰匙,說是尉遲覺閱特地交代,她才發(fā)現(xiàn)他幫她把行李搬了回來。
她打電話一查知道他把酒店退了,想到之前沐沐說他會給她安排住宿,應該就是住在這里吧。
看主臥的行李,猜想他也是住在這里,那這房子就是陸風說的他家嗎?
既然住在一起,她就想問問他要不要一同回去,可是想到前幾日他的冷漠疏離,沈文茵又猶豫了。
他會不會不想跟她一起走?
踟躕了一會兒,她正打算敲門,就看見孟清夢走了過來。
“還不下班?”
“馬上就走了?!?p> 孟清夢見她視線流連,故作羨慕地說:“還是你好,一到時間就可以走,我也想下班,可是待會兒還要陪他出去。”
“你們要出去?”沈文茵瞥了一眼緊閉的門。
“嗯,再見。”孟清夢對她揮手,然后朝洗手間走去。
沈文茵看著孟清夢高挑玲瓏的背影,兩手不自覺絞在一起。
這樣一個美麗能干內(nèi)外兼?zhèn)涞呐藨摼褪撬矚g的吧,而她,根本什么也不是。
沈文茵捏緊了包,垂著腦袋走了出去。
尉遲覺閱的確要和孟清夢去見一個客戶,不過想到沈文茵迷路時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打算把她帶在身邊,然后再一起回家。
沒想到等他出來,人又不在。
尉遲蹙眉,她是嫌自己迷路一次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