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祝經理的事,裴沐起心情大好,和朱秘書回到十七樓,卻看見小碗兒在角落里直跺腳,她叫了一聲,小碗兒轉頭。
小臉兒愁眉苦臉,皺成一團,眼睛里還蓄著淚,要掉不掉的模樣楚楚可憐。
“怎么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裴沐起急忙走了過去。
此時陸風去找武溪行,十七樓只有小碗兒一個人看著,裴沐起還以為她被人欺負。
“嗚——”小碗兒望見裴沐起回來,跑過去沖到她懷里。
“裴姐姐,怎么辦?小姐姐和爸爸吵架了,鬧得很兇,爺爺都勸不住他們。”宋老爺子給她發(fā)了視頻,兩人完全都吵急眼了。
小碗兒見識過兩人打架咬來咬去的場面,那是真的嚇人。剛才聽說又吵架了,一時著急,六神無主,才哭了出來。
“你爸和小姨?”
宋子毅對吳醫(yī)生多好,他們看得一清二楚,裴沐起是覺得不大可能會出事,不過小姑娘心里擔心,她就想著叫陸風去看看。
“別急,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你等我一下?!迸徙迤鸾o陸風打了個電話,簡單交代了一下,叫他到停車場去等她們。
“小碗兒你先把外套穿起來,我去拿包?!迸徙迤鸢咽稚系奈募唤o朱秘書,“我們先走,今天你也辛苦了,收拾一下早點下班?!?p> 裴沐起剛換了鞋拿起包,江恕己就沖了進來,“沐沐,你今天又不回家了嗎?”
“嗯,吳醫(yī)生那里出了點事,我要去看看。”
“那你晚上還回來嗎?”江恕己又問了一遍,大圓眼眨巴眨巴。
裴沐起見他在摳手指,眼睛晶亮,也不知想什么東西,便湊近他,“所以,你是希望我回去呢,還是希望我不回去呢?”
“沐沐——”江恕己不依地叫了一聲。
“我當然是希望你回家,不要跟陸風出去鬼混?!?p> “什么叫跟我出去鬼混?”
陸風的聲音突然傳來,嚇了江恕己一跳。
“喂,你干嘛偷聽人說話。”江恕己拍拍自己胸口,瞥了眼他身后的人,抿了抿嘴巴。
“哎呦喂,怕什么,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陸風挑眉。
誰做虧心事,哼,江恕己正想要嗆他,瞧見裴沐起笑瞇瞇看過來,莫名心虛。
“我才懶得和你吵,小行行,我們走?!彼D身拉著武溪行就往外走。
裴沐起見他和武溪行手拉著手,全無眷戀,頭也不回地棄她而去,頓時有種女兒嫁出去的老母親的凄涼感。
“唉——茵子走了,阿己和溪行也走了,我感覺我被拋棄了。”
她發(fā)出一聲喟嘆,惹得陸風皺眉,狠狠吻住她的嘴,省得她再說出什么氣死人的話。
小碗兒穿好外套拿了包來找裴沐起,就看見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心里那個著急啊。
你們感情好是好事,她也不介意吃狗糧,可事出緊急,能不能等下次再親……
去宋家的路上,陸風見小碗兒心急如焚,只覺小姑娘還是沒經歷過什么事,就勸了一句,“你也別急,指不定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就和好了?!?p> 自己小姨什么性子他很清楚,就是偶爾沖動了點,軸了點,不至于做什么過激的事。
三言兩語吵過之后就沒事,只是平時習慣了面對病患,可能說話時不自覺帶了點命令的口吻,并沒有惡意。
小碗兒沒有陸風這么輕松,一路擔憂,時不時聽聽宋老爺子給她發(fā)的語音。
老爺子手機用得不熟練,只會視頻聊天和發(fā)語音,每次又只發(fā)兩三秒,事沒說清楚,倒是讓小碗兒越發(fā)著急。
到了家,她著急忙慌地沖進屋,就看見宋老爺子一個人在客廳慢條斯理地喝茶。
“爺爺!”
“哎呦?!崩蠣斪逾Р患胺辣凰唤校杷紴⒘顺鰜?,“你這么大聲做什么?”
“爸爸呢?”小碗兒走過去,東張西望也沒看見人。
“你爸?他在廚房。”
“小姐姐呢?”
“房間里啊?!?p> 小碗兒見老爺子非常淡定,哪有先前的半點緊張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在吵架嗎?”
“呃……”老爺子老臉一紅,瞥了瞥陸風和裴沐起,“哦,那是剛才,現(xiàn)在好了,不吵了?!?p> 過程很復雜,結局很意外,他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小碗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不過想著不吵架總歸是好事,也就沒追問具體情況,松了口氣,打算去找宋子毅。
“你們別站著,快坐下,陪我老頭子聊聊天?!彼卫蠣斪臃浅崆榈卣泻絷戯L他們。
“嗯。”
陸風拉著裴沐起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老爺子的話,心思卻在吳醫(yī)生那。
吳醫(yī)生最近都挺好,忙著在醫(yī)院看病人哪有旁的心思,怎么突然就鬧了?
難不成溫療疾的檢測結果出來了。
最近能讓她心神不寧的也只有這件事了。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陸風拍了拍裴沐起的手背,“你陪老爺子說會兒話,我去看看小姨。”
他起身朝后面的小客臥走去,吳醫(yī)生拆了石膏,已經不用坐輪椅,不過住習慣了,就一直住著底樓的這個房間。
宋子毅想讓她搬到樓上大一點的房間,想讓她住得舒服一點,她還不樂意,只能順著她。
陸風敲門,還沒出聲就聽到里面的人叫他走開。
“是我。”他抬高聲音,直接擰開門走了進去。
“吳大醫(yī)生忙不忙啊?”這么早能在家里看到她已經很不容易,沒想到她并沒有看書或病例,反而是坐著發(fā)呆。
“忙什么忙,過來!”吳醫(yī)生沖他招手。
陸風反手關上門,走了過去。
“站那么高做什么,坐下吧?!眳轻t(yī)生表情看不出什么意味。
“結果出來了嗎?到底是不是?”
陸風看似氣定神閑,可到底是血緣親情,更何況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眼看著結果就在面前,終究還是緊張了。
“說啊,到底是不是?”
他看著吳醫(yī)生,頭一次覺得她做事拖泥帶水。
點頭搖頭,是還是不是,給個痛快話啊。
“你自己看吧?!眳轻t(yī)生把一張揉得不成樣的紙塞給他。
陸風蹙眉,接過紙頭攤平了,才逐字逐句看著。
吳醫(yī)生倒不是故意折騰他,只是知道真相后太過震驚,久久無法平靜,“我真的沒想到姐姐還有一個孩子,他真的是姐姐姐夫的孩子……”
“真的?原來是真的?!标戯L盯著最后的結論,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溫國勛害他父母,又企圖殺害小姨,以溫國勛兒子的身份,他差點就準備弄死他了。
現(xiàn)在跟他說他是弟弟,呵,有這么狗血的事嗎?
那個瘦不拉幾,風一吹就可能被吹跑的人是他親弟弟?
那個腦子不靈光,總是眨巴眼睛裝可憐的人是他親弟弟?
相識以來的所有畫面就像電影回放一樣,一幀幀出現(xiàn)在腦海里。
拿著菊花說要追小起,在他約會時非要做電燈泡蹭飯吃,帝華豪庭保安室淋雨顫抖的樣子,生病發(fā)燒半夜敲他門,還有受傷后渾身的血……
過了不知多久,宋家晚餐都上桌了,裴沐起見他們沒出來,敲了幾次門也沒人應聲,疑惑地打開門一看,就見陸風和吳醫(yī)生兩人肩并肩坐著。
在發(fā)呆?
她走了過去,陸風手上還拿著親子鑒定的結果,正面朝上,她一眼便看見了。
沒想到是真的。
裴沐起看著兩個猶在神游的人,笑了笑,“這是喜事,應該開心才是?!?p> 她說完隔了幾秒吳醫(yī)生才恍然看向她,“嗯,就是有點意外,有點忐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我?”
“我是說這么多年,我從來,從來沒有……”吳醫(yī)生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眼睛發(fā)紅,都快哭了。
裴沐起蹲在她面前,握著她的手安慰,“我明白,你擔心他怪你,怪你現(xiàn)在才找他,現(xiàn)在才想到要對他好,可是這不是你的錯,之前我們都不知道,現(xiàn)在知道了,那就從現(xiàn)在開始,對他好……”
“來得及嗎?他會不會恨……”可能是太在意,吳醫(yī)生憂心忡忡。
“不會的,他會愛你的,因為你肯定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姨!”
“嗯,我平時就對他很好,還給他調理身體,他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心意?!眳轻t(yī)生越想越覺得就是這么回事,頓時心安不少。
“還是沐沐聰明,你看他,跟個木頭似的,進來也不說句話……”吳醫(yī)生推了一把陸風。
“我怎么不說話了,我這不是自己也挺驚訝的嘛!”陸風把紙折起來塞進口袋。
“驚訝?”裴沐起眨眨眼,“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猜測歸猜測,證實歸證實。”陸風把她拉起來,“走,去吃飯?!?p> “嗯?”
“嗯什么,你不是來叫我們吃飯的嗎?”
陸風率先往房外走,裴沐起抿著笑,小跑沖到他前面,笑瞇瞇地打量他的表情。
一雙水眸閃著璀璨星光,明明是柔情似水的人,眼底卻帶著濃濃的戲謔,看得陸風蹙眉。
某個小女人偏偏不識趣,見他不樂意,反而笑得更歡。
“你很高興?”陸風挑眉。
“一點點吧?!迸徙迤鹕斐鲂≈福攘吮戎讣?。
“哼!”笑成這樣還一點點,他會信才怪。
裴沐起大搖大擺走在他前頭,感慨萬千,“其實吧,吳醫(yī)生是真的沒什么好擔心,就是某人啊,對自己的親弟弟,那真是……怎么形容好呢?”
她扭頭問后面的人,模樣天真無邪,“手段殘暴?喪盡天良?”
就知道她說不出什么好聽話。
陸風牙齒咬得嘎吱響,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撈進懷里。
“看我后悔很好玩?”他故作兇狠,鐵臂緊箍,眼睛危險地瞇著,仿佛只要她說錯一個字,后果就很嚴重。
“你后悔嗎?”
裴沐起才不怕,伸手環(huán)著他脖子,仰頭看著他。
“后悔?哼,不可能!”他毫不猶豫,“想搶我老婆,沒弄死他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p> 雖然知道暴力不好,但聽著這占有味十足的話,裴沐起心中一片酥軟,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陸風覺得她太敷衍,不知足地低頭準備再來一次,腦殼突然被人重重彈了一下,疼得他松開了手。
“啊——小姨,你干嘛!”
“弄死他?嗯?你倒是給我說說?!眳轻t(yī)生板起臉,“你想弄死誰?。俊?p>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