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兒說你工作挺忙的，不要用眼過度了。”眼睛變丑了，多可惜。
天色更暗，宋子毅不想再浪費時間，抓住她的手，“你的意思是我工作忙，沒有去給你送飯，你不開心?”
“我剛剛是這個意思嗎？”吳醫(yī)生被他問得一愣。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p> 宋子毅深深看了她一眼，無力地靠著椅背，整個人好似被墨色籠罩。
吳醫(yī)生還想問他為什么會這么想，見他低垂眉眼，頓時心口像是被什么撕開一般。
得了，她肯定是上輩子欠了這對父女，非得要她這么難受。
“我不知道你們父女怎么回事，一個非要說我不喜歡她，一個非要說我不開心，我什么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你們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異于常人??？”
“我就是讓你保護好眼睛怎么就認為是我不開心了？你眼睛好看不就應該保護好嗎？真是莫名其妙?！?p> “你覺得我眼睛好看?”宋子毅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想法。
“是啊。拜托你們如果不理解我的話可以來問我，自己猜猜猜又猜不對，反過來還氣我，你不是做領導的嗎？連溝通都不會嗎？”
“我們做醫(yī)生的上手術臺前凡事都要說得明明白白，用什么切哪里，出了狀況怎么補救，這要是都像你們這樣全靠瞎猜，得死多少人……”
“我問你，你就會說嗎？”
“為什么不說?”
“那你喜歡我嗎？”
“你給我錢了嗎？”
“哈?”
“我不喜歡你難道我是出來賣的嗎？”
睡都睡了還問這么白癡的問題，她看起來像是那么隨隨便便的人嗎？
“我不許你這么說自己。”
吳醫(yī)生聳聳肩，不說就不說，在她眼里只有生老病死沒有貧富貴賤，至于職業(yè)，什么行業(yè)不得有人去做嘛，沒有誰高誰一等的道理。
她說賣，不覺得賣是羞恥的事，可是宋子毅聽不得這話，又氣又愧疚。
“你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
分明是你總曲解我的意思吧，吳醫(yī)生沒法說話，只能眨眨眼，表示不贊同。
“我不允許你如此貶低……等等！”宋子毅突然睜大眼睛，腦海里不停回放她的話，“你剛剛的意思是……你喜歡我?”
說出這話宋子毅自己都覺得不可能，可她剛才明明就是這意思。
病毒靠近，又要渾身發(fā)熱了，吳醫(yī)生避開視線沒看他，宋子毅松開了手她也不說話。
“我沒給你錢，所以不是……”宋子毅實在說不出那個字，“對吧?小小?對吧?”
見他眼神迫切，吳醫(yī)生好心點頭。
宋子毅愣了足有半分鐘，好像才搞明白她的意思，慢慢咧開嘴，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
他興奮地想跳起來歡呼，卻忘記此時身在車中，咚的一聲，腦袋撞到車頂。
那沉重的聲音，吳醫(yī)生都要懷疑他頭殼是不是撞破了，可他不管不顧，還笑得開心，嘴里念叨著太好了太棒了。
吳醫(yī)生看看天色，想著兩人誤會解開就可以了，她也該快點回去，收拾好東西還要早點睡覺，明天要上班。
宋子毅還在歡呼雀躍，余光瞥見她的手搭在車門上，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不對，你喜歡我為什么要離開我?”
他靠過去緊緊環(huán)抱著她，把她兩手困住，不讓她去碰車門。
“離開你?”這話有歧義吧，“我就是搬個家，住哪里和喜不喜歡你關系嗎?”
想到先前小碗兒哭得撕心裂肺，父女同心，他不會也以為自己搬家就是不想要他了吧？吳醫(yī)生嘆氣，在困境中艱難轉身，看向他的臉。
“你笑著更好看，我更喜歡你剛剛笑著的樣子?！?p> 她的話讓宋子毅放松了些許，也讓她得以把手從他的緊箍中抽出來，宋子毅心一沉，以為她要逃跑，沒想到她兩手直接搭在自己脖子上，整個人撲了過來……
瞧她壓過來，宋子毅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一樣，一下子從谷底飆升上天，又期待又興奮，哪知嘴唇剛剛碰上就分開了。
這么快？
宋子毅愣住。
吳醫(yī)生快速坐直了身體，趁著宋子毅還沒回神，直接打開車門。
宋子毅還想繼續(xù)，卻見車外站了不少人。
“小姨，可以走了吧？小起明天還要上班呢?！标戯L站得最近，裴沐起站在后面不停扯他的手。
陸風不動，裴沐起只能不好意思地對他們笑笑。除了他兩人，宋老爺子和小碗兒也在，只是站得更遠一些。
吳醫(yī)生掃視一圈，率先下車，把宋子毅拉了出來。
“我們走吧?！彼龑﹃戯L和裴沐起說，然后對著一老一小揮手道別。
吳醫(yī)生沒和宋子毅說什么，就讓陸風開車，車子揚長而去，很快就消失在盡頭。
小碗兒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宋子毅，老爺子想叫他進去吃晚飯，可他看著車子沒影了就跑回屋里。
“你不吃飯啦？”老爺子沖他喊。
“你們吃，不用管我?！?p> 宋子毅回房間，拿了個袋子裝了點東西，下來以后抱了抱小碗兒，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和老爺子，然后就開車走了。
“爺爺，爸爸不會想不開吧？”小碗兒擔心地望著外面。
兒子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戀愛，他怎么知道會不會想不開，老爺子蹙眉，看見孫女眼睛紅腫，輕輕拍拍她的頭。
“怎么可能，別想太多，我們回去吃飯吧?！崩蠣斪幼焐线@么說，心里還是很不放心，頻頻回頭看向屋外。
陸風本來送吳醫(yī)生回家前帶她去吃晚飯，但被吳醫(yī)生拒絕了。
“你們兩人去吧，我今天被他們父女兩氣都氣飽了，現在沒有一點胃口，待會兒在門口超市買些面條什么的，餓了再隨便吃一點就可以了?！?p> 裴沐起覺得光吃面也不營養(yǎng)，還是一起吃比較好，可吳醫(yī)生堅持，還保證會加兩個蛋，他們也沒辦法，不但買了面和雞蛋，還買了水餃凍在冰箱里。
“我覺得還是要肉和青菜?！被厝サ穆飞?，裴沐起總覺得東西買少了。
“那就夠了，買得多她不煮也浪費，明天再說吧。”
陸風都這樣說了，裴沐起也沒在意，兩人商量著晚上吃什么，裴沐起這才想到自己都沒給阿己和溪行打電話。
她急忙撥了一個，等了好一會兒江恕己才接電話，聽到她說不回去也不像以前那樣反應大，只是說知道了就沒了。
以前出來約會他時刻管著自己，裴沐起覺得他黏人，這突然不黏了，怎么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失落?”陸風瞇起眼睛，轉頭看向她。
“呵呵，怎么會，跟你在一起我都不知道多開心?！?p> 陸風的車子朝小公寓方向開去，同時宋子毅的車剛好到了吳醫(yī)生家樓下。
吳醫(yī)生有些累，沒有整理行李就去洗澡了，一個人在家，她圍著一條大毛巾就走了出來，頭發(fā)濕漉漉，到處翻找。
“找這個嗎？”一個吹風機被遞了過來。
突然冒出一道男聲，吳醫(yī)生嚇了一跳，很快意識到是他，惱得直跺腳，“你想嚇死我啊?！?p> “對不起?！彼巫右銌÷暤狼?。
他沒想到她這樣就出來了，發(fā)梢還在滴水。
水珠滑落，順著修長脖頸蜿蜒而下，落進精致好看的鎖骨上，有一些則繼續(xù)往下，沒入毛巾后面。
她身上帶著水珠，臉頰被熱水熏紅，在燈下無一處不閃著光，仰著頭吹風，抬手撩撥頭發(fā)，曲線玲瓏。
宋子毅盯著毛巾下露出的一截小腿，喉結動了動，下頜緊繃，似乎在隱忍什么。
既然給了他鑰匙，吳醫(yī)生就已經想到他也許會偶爾住在這里，雖然沒料到會這么快，卻也很快接受他跟著過來的事實。
“我們繼續(xù)?！彼巫右阋娝^發(fā)差不多干了，突然開口。
吳醫(yī)生想問他繼續(xù)什么，人已經被他抱進懷里，密不透風的吻就落了下來，什么時候連毛巾掉了也不知道……
“你說只要我開口，你就會回答?！彼謸卧谒齼蛇?，懸在她身上。
“嗯。”吳醫(yī)生不樂意，表情看著很明顯。
現在有什么好討論的，她只覺得熱，而他還在磨蹭，并未讓她舒服半分。
“你喜歡我嗎?”
“喜歡。”
她很誠實，因為事實如此。
“再說一遍?！?p> “我喜歡你。”
吳醫(yī)生從善如流，有求必應……
當時是享受了，可第二天早上吳醫(yī)生就反悔了。
“我喜歡你?我是腦子進水了嗎？”
宋子毅知道她身體難受，默默幫她遞衣服，擠牙膏，吳醫(yī)生腿殘在宋家的時候已經習慣他伺候，接得很順手。
“你下次再這樣可別怪我不客氣……”她受了苦，看他笑就更不順眼。
就是他不笑，那臉都讓人忍不住要警告敲打一番。
宋子毅只知她喜歡自己，旁的話都當時小女生的撒嬌，說什么就聽著。
而且“下次”可是她提的要求，他不好拖延太久。
趁她洗漱，宋子毅從冰箱里找了兩袋水餃，一鍋煮了，他不像小碗兒廚藝那么好，不過比吳醫(yī)生好太多。
吳醫(yī)生見鍋里餃子是餃子，湯是湯，頓感欣慰，“還好還好?！?p> 宋子毅盛了兩盤，又倒了點醋，兩人在小餐桌上一起吃，抬頭看見她，還有她身后漸升的朝陽，溫馨而美好。
和喜歡的人一起，不論吃什么都覺得好吃。
就是普通的速凍水餃，此時在宋子毅嘴里，都是佳肴。
“好幸福?！?p> 吳醫(yī)生見他感慨萬千，接嘴道:“嗯，就是啊，沒想到你這么會煮飯，幸福?！?p> 宋子毅勾唇一笑，知道兩人說的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