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錢是從哪兒來的?”唐緒捏著周舟送來的銀行卡,里面有三萬元,見周舟不回答,唐緒又道:“說話?!?p> 看到唐緒是真的快生氣了,周舟這才支支吾吾的道:“是學(xué)校給的?!?p> 唐緒:“學(xué)校為什么給你這筆錢?”
周舟錯開唐緒的眼睛,道:“因為我以全校最高分被錄取,學(xué)校獎勵的?!?p> 唐緒:“什么學(xué)校?”
周舟的聲音更小了:“東平衛(wèi)校?!?p> “你……”唐緒抬起了右手,周舟仰起臉已經(jīng)做好了被打的準備,但唐緒的巴掌卻遲遲沒有落下。
這是他們從小寵到大的小師妹呀,他怎么舍得碰她一下。
唐緒:“你怎么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周舟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她哽咽著說:“大師兄,沒有師父我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我只是想讓自己也幫上忙,我們說過的,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一輩子在一起?!?p> 唐緒彎腰抱著她:“對不起,舟舟,對不起,都是大師兄不好?!?p> 醫(yī)院已經(jīng)來了電話催了兩次,只等著交錢了。
從前有唐霆銳撐著,他們再不富裕也沒這么窘迫過,而現(xiàn)在,十萬塊居然就把他們難得手足無措了。
連一次都籌不齊,那么后面呢?
不行,他們不能就這么放棄,周舟忽然想到什么。
再次乘上記憶中的這趟公交車,曾經(jīng)最不愿意回到的地方,如今卻變成了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周舟抬手按了門鈴,很快就有人來開門:“啊,周舟小姐?”開門的人是周舟以前比較熟悉的曉雪,四年時間不見,周舟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改變,看見突然出現(xiàn)的周舟,曉雪顯然很驚訝。
“曉雪姐姐?!敝苤?。
曉雪:“你快請進,先生和太太出國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小姐在客廳呢?!币贿咁I(lǐng)著周舟往客廳的方向走,一邊道:“少爺在樓上,我去告訴他一聲?!?p> 客廳內(nèi)
“你先坐著,我哥在樓上練琴,我去叫他?!备弟奋穼幠貉┱f。
寧暮雪下個月要去參加鋼琴比賽,需要一個男伴,傅北辰自然會是她的第一人選。
寧暮雪:“嗯,好?!?p> 喝了一口果汁,寧暮雪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聽見動靜,她轉(zhuǎn)過身,看見曉雪正領(lǐng)著周舟朝她這邊走過來。
“周舟?!睂幠貉┙兴拿?。
曉雪笑著說:“你們先坐,我上去叫少爺他們?!?p> “等一下?!睂幠貉┙凶≌郎蕚渫鶚巧献叩臅匝?。
曉雪:“還有什么事嗎?暮雪小姐?!?p> 寧暮雪優(yōu)雅的笑一下,道:“你先下去吧。”
曉雪看了看兩人,最后還是退了下去。
寧暮雪抱著手打量扎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馬尾,一件白色T恤,有些褪色的牛仔褲,一雙普通帆布鞋的周舟,和她比起來并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但就是那一雙眼睛,好像落入了星辰一般,總有一種讓人想要親近她的魔力。
寧暮雪:“你是來找傅伯伯的嗎?”
周舟:“嗯?!焙蛯幠貉┆毺幙偸亲屗蝗缂韧牟蛔栽?。
寧暮雪伸了伸白皙的脖項:“苦日子過不下去,想回來了?”
一向走好人路線的寧暮雪忽然說出這種夾槍帶棒的話,周舟驚了一下,道:“我……”
“你覺得你待在傅家合適嗎?傅伯伯只不過是因為你爸爸的原因,不得不讓你待在傅家,怎么?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貴小姐了?!睂幠貉┎唤o周舟說話的機會:“別傻了,以傅伯伯的能力,當(dāng)初他要真想把你接回來會難嗎?”
她湊到周舟耳邊:“我要是你的話,就滾的遠遠兒的,而不是跑到這里來丟人現(xiàn)眼,而且,你覺得你現(xiàn)在回來伯母會讓你撈到半點兒好嗎?”
不得不說寧暮雪真狠,幾句話都向著周舟的心窩子戳:“你有病吧?走開,我要見哥哥?!敝苤弁崎_她往樓上跑。
寧暮雪哪里肯讓她去找去找傅北辰,她跑上去抓住周舟的手:“呵,你臉皮可真厚,人家都那么討厭你了,還眼巴巴的往上湊,你怎么這么不要臉?!?p> 周舟本來就很著急,哪有心思跟她廢話,她使勁兒掰開寧暮雪的手,道:“你放手?!?p> 寧暮雪余光中出現(xiàn)兩個身影,她把周舟往上推了一把,而自己一瞬間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就一瞬間的事情,周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道身影已經(jīng)從她旁邊穿了過去。
“暮雪。”
“暮雪姐姐?!?p> 周舟看著眼前的場景,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她認識的寧暮雪。
等家庭醫(yī)生確定只要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之后,傅北辰和傅芊芊才把目光放到周舟身上。
傅北辰:“周舟,我真的不明白你這么小的年紀怎么會有這么惡毒?”
周舟:“不是我,我真的沒有?!?p> 傅芊芊把她推得離傅北辰更遠一點,道:“你以前也是這樣,做了壞事還不肯承認,你是不是以為只要死不承認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呀?”
周舟的眼淚不停的掉下來,她道:“為什么你們從來都不相信我?”她指著沙發(fā)上的寧暮雪道:“你敢發(fā)誓說真的是我推你的?!?p> 寧暮雪抱著受傷的腿往后縮了縮,一副害怕周舟會再撲上來的樣子,傅芊芊見了,直接把她往門口的方向推:“滾出去,離開我的家?!?p> 周舟這才記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甩開傅芊芊的手,抓著傅北辰道:“哥哥,哥哥,我來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求你們的?!?p> 傅北辰?jīng)]甩開她的手,問:“是嗎?說說看。”
周舟仿佛看到了希望,她道:“我?guī)煾杆×耍枰艽笠还P錢,你幫我給伯伯打個電話好不好,錢就當(dāng)我借的,我以后一定會還給你們的。”
傅北辰難得的笑笑,他說:“周舟,你還記得你曾經(jīng)說的話嗎?你問我你為什么要跟我回來,那我現(xiàn)在問你,我們又為什么要幫你?”
周舟僵住了,她沒想到,自己當(dāng)初的一句話竟會造成這么嚴重的后果,她趕緊道歉:“對不起,哥哥,我給你道歉,我不該那么說,你幫幫我吧?!?p> 傅北辰掙脫她的手,不再看她,對旁邊的傭人道:“把她請出去。”
被吩咐的兩位傭人對視一眼,上前架起周舟往外面走。
“哥哥,求求你了,幫我一次吧,我求你了?!敝苤郾粠С鲩T外,但她仍不愿離去,因為這是唐霆銳最后的希望呀。
她跪在大門口,不停的求著傅北辰和傅芊芊,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打動他們。
慢慢的,周舟的聲音漸漸啞了下去,后背和頭頂被太陽考的火辣辣的,腦袋也暈乎乎的,但她就是不愿起來。
“舟舟!”
她回頭,看見了唐緒、程冬閔和蘭棟,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她想站起來,卻因為跪了太久,腿早已失去了知覺而摔倒在地上。
三人跑上前去把她扶起來,唐緒看著臉被太陽考得通紅的周舟,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你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的師兄,所有的委屈都爆發(fā)了出來,但她沒有抱怨,而是自責(zé)的說:“師兄,對不起,我……”
“舟舟,你知道我爸媽當(dāng)初為什么要留下你嗎?”唐緒打斷她的話,看著她說:“因為他們希望你活能成自己想要的樣子,自信、善良,而不是一輩子都覺得低人一等,你明白嗎?”
閉著眼睛點點頭,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到鎖骨上,她明白啊,所以她現(xiàn)在才會這么難過,他們給了她一切,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別哭了?!背潭h和蘭棟幫她把眼淚擦干凈,唐緒把她背到背上,他說:“走,我們回家?!?p> 太陽的余暉把四道影子拉的很長,周舟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幢豪華的別墅,那明亮的色彩竟讓她覺得那么冰冷。
“少爺,周舟小姐走了?!庇趮尩穆曇敉蝗豁懫?,傅北辰那在琴鍵上不停跳躍的修長的手指頓住了,過了半晌,他才開口道:“她會回來的?!?p> 傅北辰以為,求他會是周舟唯一的出路,但他卻不知道,周舟再回到這個地方時,她早已不再是曾經(jīng)那個她了。
萬鵬接到唐緒的電話時,沒有顯得很驚訝,他聲音很平靜,一如當(dāng)初的唐霆銳。
唐緒:“萬先生,您說的話還作數(shù)嗎?”
萬鵬:“那當(dāng)然。”
唐緒:“好,但我們有一個不情之請?!?p> 萬鵬挑了挑剛修過的眉毛,問:“說說看?!?p> 唐緒:“我們想先預(yù)支五萬塊錢?!?p> 萬鵬:“可以,你把賬號發(fā)過來?!?p> 唐緒:“謝謝?!?p> 萬鵬:“我把公司地址發(fā)給你們,后天早上九點,會有人接待你們,合作愉快!”
說完很干脆的掛掉電話。
沒等多久,唐緒就收到了銀行的提示消息。
事情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唐緒把唐霆銳拜托給范文麗,六個人便打車去到手機上的地址。
大家對合同都不太懂,也沒太在意,就按照通盛給的合同簽了十年的合同。
通盛和環(huán)球娛樂在娛樂圈基本是各占半壁江山,他們辦事效率也很高,合同簽訂,一切迅速進入流程。
不久,唐霆銳也出了院,而他們被各種訓(xùn)練和課程一占滿了日常生活,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公司,每天都是早出晚歸,雖然苦點累點,但一切好像都在慢慢進入正軌。
公司也放出消息,等他們訓(xùn)練完成,通過考核,明年這個時間就官宣他們以組合的形式出道。
周舟之前學(xué)過跳舞,她的嗓音也很特別,沒多久就在所有同批的新人中脫穎而出,而她又是六個人之中唯一的女生,公司很快就決定以她為中心,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一個唱跳全能型組合。
一切都順利的像是一個夢一樣,而這個夢卻沒能持續(xù)多久,就被一通電話打破。
這天,六人訓(xùn)練快到尾聲時,唐緒的手機響了起來,連續(xù)響了四次,指導(dǎo)老師才對唐緒道:“去接吧?!?p> 唐緒:“謝謝老師?!?p> 是范文麗打過來的,唐緒接通電話:“范阿姨,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范文麗在電話那頭焦急的道:“小緒,你爸爸不見了?!?p> 向公司請了假,幾人趕緊去和范文麗匯合。
商量過后,大家決定兩人一組,分開去找。
鄭凡羽帶著周舟去了幾家他們之前表演過的地方詢問,但卻一無所獲。
接到警局電話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了。
眾人趕到警局,看到蓋著白布的人,唐緒小心翼翼的揭開白布一角,等看清那張臉,心理那絲僥幸被擊得粉碎,全身力氣好像被抽走。
“大師兄!”幾人快步上前接住踉蹌了幾步的唐緒。
這時一位警察遞過來一個信封,道:“這是死者的遺物,你們先拿著吧?!?p> 周舟看到唐霆銳的鬢角已經(jīng)有了白頭發(fā),她眼淚一下子掉得更厲害了,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師父那么善良、自信的一個人,怎么就落到這種結(jié)果了呢?
老天爺,你真的好殘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