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在陽臺聽見了聲音,疑惑回頭,再轉(zhuǎn)身走進(jìn)客廳。
室外的一點光亮從他的身后打進(jìn)來,映襯著蘇萌慘白的臉色,畫面顯得有些詭異。
見她狀態(tài)不對,陸銘下意識地就沖到了她身邊。
“怎么了?”他蹲下詢問道。
蘇萌怔愣著回頭,從他伸手的過程中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道。
“你抽煙了?”她想起了那半截?zé)燁^,有氣無力地說道。
陸銘將手從她的額前收回,確定她沒發(fā)燒后才稍稍松了口氣。
視線轉(zhuǎn)向桌上的煙灰缸,等到看見了里面漂浮的半截?zé)燁^,他才知道蘇萌沒來由的問話是何故。
雖說他抽的不多,但他猜測蘇萌對于抽煙這件事應(yīng)該是厭惡到了極點吧。
不然又怎能半夜給煙頭澆水澆到滿溢?
“對不起?!彪m說這是他自己的生活習(xí)慣,但既然對蘇萌造成影響了,道歉是必須的。
蘇萌輕輕地?fù)u了搖頭。
“對不起,我以為你在睡覺,就,就把煙滅了。”她把腳邊的水杯撿起,放到桌上。
陸銘見她狀態(tài)不佳,繼續(xù)安慰道:“沒事,是我疏忽了?!?p> 他今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起陸晉毅的檢查結(jié)果后更是煩悶,索性走去客廳抽煙。
第一根煙抽完,到第二根的時候他只抽了兩口,覺得沒意思便把剩的那部分架到煙灰缸上,走去陽臺透透氣。
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么沒把煙一塊帶出去。
陸晉毅患上了心絞痛,雖說癥狀較輕,卻仍讓他感覺難受。
他覺得很大責(zé)任在他,因為勞累是誘發(fā)陸晉毅心絞痛的原因之一。
“你怎么還沒睡?”蘇萌見他出了神,開口問道。
陸銘回過神來,索性屈膝坐到地上說:“想點事情,你呢?”
“我下來喝點水?!?p> 蘇萌微微低下頭,月光從外面撒進(jìn)來,撒在了她的臉上,有些細(xì)碎的光澤,尤其在鬢角處更盛。
細(xì)看之下才知是密密一層的汗珠。
“做噩夢了?”陸銘柔聲開口,溫柔磁性的嗓音在這安靜又昏暗的空間里,聽上去讓人很安心。
“嗯?!碧K萌微微頷首。
回頭再看他,眼神如嗓音一樣溫柔,眉眼間還掛了些許擔(dān)心的神色,哪怕背著光,蘇萌也能瞧見得徹底。
她感覺自己好像看了很久,又似乎不久。她看著他的嘴慢慢有了動作,像是在說些什么,可她卻什么都聽不到。
“做什么夢了?嗯?”陸銘又再重復(fù)了一次。
蘇萌現(xiàn)在的樣子既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微醺。陸銘怕被她再看下去,自己要忍不住吻她了。
“一個……不太好的夢?!彼剡^神來,垂下眼簾低聲說道。
蘇萌的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但是沒一會兒,她又再仰起頭,臉上已然帶著淺淺的笑容。
“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彼f。
“好?!标戙懴人徊狡鹕?,給她騰開了點地方。
蘇萌癱坐的時候壓住了腳,起身之時才發(fā)現(xiàn)腳上又冰又麻,可這時候重心已經(jīng)不穩(wěn)了。
“怎么了?”陸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腿麻了。”蘇萌雙手撐在陸銘的胳膊上,咬著牙答道。
陸銘聞言便朝她腳上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她竟光著腳站在地板上。
這樣凍著走回去怎么行?
陸銘沒做過多猶豫,俯身左手?jǐn)堁?,右手穿過她的腿彎,一下把人抱起。
“等……”蘇萌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想阻止已來不及。
腿上實在太麻了,被陸銘一抱更麻了。她只能搭著陸銘的肩膀盡力忍著。
老天保佑他別再動了。
但是!
這不可能!
陸銘沒能看出她的難受,一心只想趕緊把她抱回樓上去,以免雙腳受凍。
蘇萌艱難忍了一路,直到陸銘要將她放到床上的前一刻。
“等等,”她搭在陸銘肩膀上的手收緊了一下,松開緊咬的下唇道,“先,等一等。”
陸銘這會兒才想到蘇萌腿麻的事情。他看著她把臉埋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由地擰了眉,卻無法替她分擔(dān)苦楚。
待腿上的麻意消散,蘇萌緩緩抬起頭。
“好了?!彼椭桓遗c陸銘對視,雙腿往下一掙,朝從陸銘的懷抱中下來。
陸銘看著她,一時有些局促不知該說些什么。四下看了看,在房門邊看到了她的拖鞋,走過去取了放回蘇萌腳邊。
“別光著腳。我睡眠還挺好的,吵不醒?!?p> 那雙拖鞋在門邊擺放整齊,肯定是她出門之前特意脫下的。他也是到這時候才猜出了蘇萌光腳的原因。
“好,”蘇萌點頭道,“晚安?!?p> “晚安?!标戙戅D(zhuǎn)身離開,出門時順帶幫她把門關(guān)上。
蘇萌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跳透過布料傳達(dá)到她的掌心。
撲通……撲通……
在深夜中感受異常清晰。
她拉開了被子躺到床上,沒有入睡。眼睛看著天花板,意識卻越來越清晰。
臉上微微有些燙,好在燈一直沒開,不然肯定會被陸銘看出她的窘態(tài)。
是心動嗎?
她聽著心跳聲問自己。
渾渾噩噩睡過剩下的夜晚,再次醒來,天已蒙蒙亮。
蘇萌拿過手機看一眼時間,界面點開是昨晚那條信息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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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小愛,四月一號快到了。
爺爺最近身體又不好了,媽媽得去法國照顧他,今年不能陪你一起看你媽媽了。你去的時候幫我跟她道個歉好嗎?
最近氣溫變化大,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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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萌含住了下唇咬住,想了想回了個“好”字,隨后再補充了對他們的關(guān)心和叮囑。
四月一號是蘇萌的生母,林芷的忌日。許敏琳每年都會在這一天回到荔城看望她最好的朋友。
蘇萌除了在國外讀書的那段時間不方便回國,其余每年,她都會跟許敏琳一起過來祭拜。
但其實祭拜的時候也沒有什么事做,無非是在墳前獻(xiàn)上一束花,講上幾句話,再復(fù)雜的就沒有了。
不過蘇萌一直都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不說話,每年如此。
只有許敏琳會坐在墳前不斷地跟這位久別的好友嘮著家常,說一說蘇萌的情況,日常的趣事,有時候也免不了抱怨。
比如去年,就開始操心兩個女兒的婚事了。
每次聊天都像是提前攢了一年的話,有時候許敏琳說的時間長了,蘇萌就會挪挪步子到周圍走一走。
等再回來,許敏琳也差不多聊完了。
蘇萌放下手機起身,腦袋有一點昏沉。
她自認(rèn)為是昨晚醒了太久,熬夜起的反應(yīng),不甚在意。
洗漱過后,對著鏡子裝扮完畢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