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贍養(yǎng)老人想法雖然很好,但是縣里的錢糧可未必能夠支撐,除非將胡家所欠的賦稅全部收齊,不然肯定沒戲。
“張軒兄弟,我可以向天發(fā)誓,只要我劉備在繁陽一天,就絕對不會食言。”
劉備的話鏗鏘有力,字字砸在張軒心中,讓他大吃一驚。
一旁的關(guān)羽也非常自豪地說道:“我大哥仁心宅厚,絕非常人可比,當(dāng)初在安喜縣任職的時候,大哥也是時常接濟(jì)老人?!?p> 張軒看了一眼關(guān)羽,心想:這人平素高傲,從來不說一句話,如今開口就是贊美劉備,能夠讓一個人心悅誠服,想來劉備確有非常之處。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道:“大人之心,在下佩服,我愿意嘗試說服家主,助大人一臂之力。另外,我想提醒大人,縣內(nèi)賦稅有兩個大漏洞?!?p> “大漏洞……”
劉備聞言眉頭緊鎖,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除了胡家和工稅外,難道還有我不知道的漏洞?
張軒繼續(xù)說道:“其一,是工稅,自從上任工官解寶死后,工稅就一直被張子謙中飽私囊,府庫內(nèi)缺失嚴(yán)重。第二,是賦稅,主要就是胡家。只要大人解決了這兩個問題,贍養(yǎng)老人一事就不足為慮?!?p> 劉備心中松了一口氣,但是臉上依舊凝重,點(diǎn)頭說道:“張軒賢弟一言,令我茅塞頓開,只是我初來此地,工稅一項尚可慢慢補(bǔ)填,但是胡家卻讓我無可奈何啊?!?p> 張軒毛遂自薦,說道:“軒不才,原為大人驅(qū)使,協(xié)助大人消滅胡家。”
“那太好了,有張軒兄弟相助,真是如虎添翼啊?!眲浯笙策^望,說的也都是心里話。
繁陽大姓有四,柏高氏一直歸心縣衙,他在查閱文牘期間,柏高氏就曾派人拜訪過。
但是俞家、張家兩個勢力,他們的意思卻無法揣摩。如今張軒主動靠攏,那么張家便有倒向自己的可能。
四大姓氏,有兩個倒向自己,那么就可以說在繁陽站住腳跟了。劉備又怎能不高興呢?
回到縣衙,張軒告別劉備返回家中。劉備稍稍準(zhǔn)備了一下,便一頭扎進(jìn)了飯局中。
有宋璟這位俞家前任大管家相互連接,在宴會上,他先是賞賜了眾人,然后又拋出了甄鑒恐嚇眾人,成功將商販們收心。
但是最讓劉備高興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從商販口中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讓他對消滅胡家有了更多的信心。
……
就在劉備喝醉后,酩酊大睡之際,石盤胡家寨內(nèi),胡珂正穿著厚厚的狐裘,披著虎皮襖,坐在燈火下閱讀文牘。
他臉色不僅蒼白,而且略帶有黑斑,案幾上的飯一動未動。
胡家前院是用來安置流民、門客、死士的地方,有的時候也用來宴請賓客,后院才是胡家自己住以及安放錢糧武器的地方。
胡家在繁陽橫行百余年,深知一人有力窮之時,欲要長盛不衰,就必須依賴眾人之力,借助門客之勢。
故此對門下的門客、死士們都是很厚待的,肯出錢、肯下功夫的。
同時他們也知道,眾怒不可犯的道理,因此勢力一直蝸居在虬龍岡后面。
胡彪剛剛步入院中,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道,循味看去,見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婢女蹲在院角兒煎藥。
走過去看了兩眼,就辨認(rèn)出,這是治療創(chuàng)傷疾病的藥,于是問道:“怎么又在制藥?”
“三爺,二爺說家里的膏藥不夠用了,叫我們再煎上一些,有備無患?!?p> “既是二哥的意思,你們就好生煉制,不可怠慢。”胡彪摸了摸肚子,剛轉(zhuǎn)身,又突然問道:“二哥可吃過飯了?”
“沒有,今天二爺一口也沒吃,只是喝了幾口水?!?p> 胡氏乃是聚族而居,石盤中絕大部分住的都是他族中人,現(xiàn)在的族長便是他的長兄,冀州刺史王芬的門客胡威。
有道是:長兄如父。胡威比胡珂、胡彪年長十幾歲,胡珂從小體弱多病,為了照顧兩個弟弟,胡威沒少費(fèi)心,也因此兄弟三人非常齊心,短短幾年,就把胡家擴(kuò)大了一倍。
人們也按照兄弟三人的性格,分別給三人起了外號,即:威虎、病狐、野豸。
按時下風(fēng)俗,子壯別居,也就是兒子成年長大就要分家,別立產(chǎn)業(yè)。兄弟三人雖都早已成年,但是并沒有分家別居。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形容胡家三兄弟最為合適。
“二哥。二哥……”
胡彪叫喊著,來到胡珂房間外面,然而一項莽撞的胡彪,竟然老老實實等候在外面,直到胡珂出聲讓他進(jìn)去他才動身。
步入房間,看到案幾上的飯菜一動未動,胡彪登時大怒,說道:“該死的下人,二哥稍后,我這就去弄些野味來?!?p> “三弟?!焙媛勓越凶『?,說道:“不用麻煩了,是我自己沒有胃口,你把這些送給前院巡守的人吃吧?!?p> “哎呀二哥,你的身體要緊啊!再不吃飯,等大哥回來了,不得打死我???”
“哈哈哈哈……”胡珂看到胡彪的囧樣,大笑不止,突然他臉色異變,劇烈咳嗽起來。
胡彪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輕輕拍打胡珂后背。
半晌后,胡珂緩過勁來,喝了一口水,放下文牘問道:“三弟,最近劉備在干什么?”
“劉備?二哥怎么突然提到他了?這小子最近忙得不可開交,不僅削減了賦稅,而且結(jié)交了柏高氏、張氏以及一些商販,順便去拜訪了單威的老母親,獲得了不小的名聲?!?p> “劉備這人果然不簡單,以前幾個縣令,要么自命清高看不起咱們,讓我用計除掉了。要么向張子謙一樣,只顧撈油水,咱們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p> “偏偏只有這個劉備,不急不緩,讓我捉摸不透啊。如今兄長正在跟隨王使君圖謀大事,咱們身負(fù)重任,絕不可以出現(xiàn)任何紕漏?!?p> 胡彪搖了搖頭,不以為然,說道:“二哥多慮了,要我看這劉備也是我能之輩?!?p> “我聽說,他可是依靠戰(zhàn)功才獲得縣令這個職位的。一個從戰(zhàn)場上走下來的人,會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家伙嗎?你切不可掉以輕心?!?p> “嘿?!焙胄闹胁环尖庀氲溃翰痪褪巧蠎?zhàn)場嘛,誰不敢?
然而他自小就沒少受胡珂的訓(xùn)斥,對其有三分畏懼,以往有不服氣的時候,也不敢反駁,然而這次,他卻破例了。
他說道:“二哥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胡珂聞言又氣又怒,拿起文牘砸在胡彪臉上,說道:“三弟,明日你帶些禮物去縣衙拜訪劉備,一來為上一次的事情道個歉,二來去探一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