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像胡人,”已經(jīng)從窗外走過的老叟折回來,仔細地打量了花惜顏一番,“瞧著倒像是咱們大唐的美嬌娥?!?p> “咳……”花惜顏被口水嗆了一口,訕訕一笑,“阿翁莫要說笑了,在下雖說年紀尚幼,但確是實打實的男兒身?!?p> 她已經(jīng)很努力壓低聲音了,怎么還是那么容易看穿呢?
一想起看穿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忽而又釋然了。
“老夫怎么也是吃了五十幾年細鹽的人。”老叟不信,倔強道,“男子和女子的骨骼不同,你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過老夫?!?p> “在下確實是男子……”雖然底氣不足,花惜顏還是倔強地說。
“王縣尉莫要刨根究底了?!?p> 一個略有磁性的聲音響起,花惜顏順著聲源看了過去。
只見一名身著湖水藍色圓領袍衫的中年男子被一眾人簇擁著走了過來,手執(zhí)折扇輕笑。
“是女子又如何,既然偽裝,必然是有身為女子不便做之原因?!?p> “老夫受教了?!币妬砣俗呓羡殴硎┝艘欢Y,說。
“凡事皆莫要太較真了。”
他走到窗旁打量了一番,花惜顏竟在簇擁的人中看到了驚愕地看著她的李龜年:“這‘沙琪瑪’倒是個稀罕物,不知怎么賣?”
“郎君好眼力,這是柔然的美味,別處可吃不到!”
花惜顏立刻夾起9塊沙琪瑪碼放在了草紙中心,包好后倒扣在了紙盒里。
用麻繩打了個十字結,她拿起印章壓著繩結蓋了個戳兒,撐開紙袋塞了進去。
如法炮制地打包完第二份。
花惜顏把兩只袋子分別放在老叟和中年男子面前:“在下與二位有緣,送與二位嘗嘗鮮?!?p> “老夫無功不受祿,謝過了。”老叟并不領情,抱了抱拳便徑自離開。
“這老倔驢,”中年男子無可奈何地笑了,把兩袋沙琪瑪都拎了起來,“那便謝過小公子了?!?p> “您客氣了?!?p> “不如你多送我?guī)追莅桑敝心昴凶禹右惶?,莞爾道,“我瞧著你這店開了也沒幾天,生意想必也不怎么樣,放著也是壞了。”
花燦嘴唇動了動,想提醒她又怕被他瞧見,只得垂眸默不作聲。
本以為她聽到這番話會炸毛,誰知她哈哈一笑,繼續(xù)包起了沙琪瑪:“哈哈,您說得對?!?p> “一二三……一共九位先生,還請稍后片刻?!?p> 招呼花燦幫忙打包,她邊撐紙袋邊沖李龜年使了個眼色。
“這不是李樂師嗎?”見后者走上前很自然地接過了紙袋,花惜顏故作驚訝道,“您不是在塞外嗎,怎么也來長安了?”
“哈哈,這不是想來大城市長長見識嗎?”
李龜年笑了,找了那么久的穿越者,沒想到眼皮子底下就有,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花公子如何在此?”
“家父調離了西域,我便跟著來了長安?!被ㄏь侂S口答道。
見中年男子狐疑地看著二人,解釋說:“李樂師前幾年去過塞北,我倆那時有過數(shù)面之緣。”
“實不相瞞,我回來中原那么久,做夢都想再嘗塊沙琪瑪。”
李龜年也很上道,從托盤里拿起一塊沙琪瑪咬了一口,當起了托兒:“傳聞這點心曾是柔然的軍糧,一塊能抵得上兩只蒸餅①,三五塊便能抗一天的餓?!?p> 花惜顏手一滯,沙琪瑪曾是滿族將士軍糧這事兒,放現(xiàn)代知道的人也不多。
難道他也是穿越者?她盯著李龜年,泛起了嘀咕,還是……只是信口開河?
鴟尾
①蒸餅:唐朝時的發(fā)面餅直接稱為餅,蒸餅指的是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