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件
時未。
收留朱萸的這位大哥的名字,這是早上朱萸從他口中得知的,作為交換,朱萸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不過交換名字加上昨夜的同床共枕似乎沒有讓他們的關(guān)系熟絡(luò)起來,他還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又對她說了句“你隨意?!焙缶腿ド习嗔恕?p> 隨意隨意,隨意你個大頭鬼……朱萸在心里咒罵著時未,可罵歸罵,她卻還是一路跟著他去上班,誰讓她無所事事呢。
跟著時未讓朱萸對他有所了解,比如,他對別人也是很冷淡的,幾乎不主動說話,也不會跟同事打招呼,吃飯……他好像不吃飯,還有,他貌似還不休息,在別人午睡的時候,他在電腦前連續(xù)不斷地敲擊鍵盤。
是個狠人。
這是朱萸對時未的評價,也是她對每個如此兢兢業(yè)業(yè)的人的評價,因為她自己做不到,所以對能做到的人感到佩服。
對于這類人,朱萸活著的時候希望有,但不希望有太多。畢竟要是每個人都兢兢業(yè)業(yè),她劃水就會很顯眼,她的業(yè)績就會因為差而顯眼?,F(xiàn)在嘛,她希望這類人越多越好。
這樣,世界就會變得更美好。朱萸看著努力奮斗的時未,感慨道,雖然這感慨有些晚。
由于時未所在公司人比較少,他的旁邊尚有空位,恰好方便了朱萸,她就大大方方地占據(jù)了這個位置,然后默默觀察著他。
時未長得很普通,他的眉毛就是很普通的眉毛,沒有如劍,更沒有如柳葉。眼睛不算大,還不是很有神的樣子,瞳孔又是那種常見的褐色。鼻子不突出,嘴唇還有些厚實。
他很普通,普通到他全神貫注地做著工作,他也沒有吸引到她,同樣的,沒有讓她覺得他變帥了。
從基因上就長得不帥的人,怎么都帥不起來,除非換一張帥臉。至于眾人說的那玄乎其玄的氣質(zhì),純屬忽悠人罷了,再有氣質(zhì),也改變不了丑的本質(zhì)。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喜歡的呢?
觀察時未的時候,朱萸不可避免想到自己那“讓自己喜歡的人對她告白”的任務(wù),越想越覺得離譜。
首先,她敢肯定她不喜歡目前唯一能看到她的時未,甚至她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無論是初次見面時還是知道他的名字時,這些因素都沒有掀起她記憶的漣漪。
其次,她不可能是失憶了,所以才不記得他,她可不記得自己除了最后一刻都很平凡的人生中有什么會導(dǎo)致她失憶的重大事件……
稍等……會不會是我失憶到連自己是怎么失憶的都不知道?茱萸為自己的聯(lián)想感到震驚,但緊接著她開始回想自己的人生階段,從從出生到工作,其中也就只有親人離世對她有過極大打擊,但這件事與時未沒有關(guān)聯(lián)。
繼續(xù)想,想到時未下班,朱萸還是沒有想起絲毫有關(guān)他的記憶,索性朱萸也不想了,至于那個任務(wù),反正既然時未很有可能就是所謂“她喜歡的人”,那到時候她在最后一天時懇求他假意向自己告白不就行啦。
“嘻嘻嘻……”朱萸為自己的明智笑出了聲。
“……”時未扭頭看了一眼朱萸,他完全搞不懂這個一整天都在發(fā)呆的女性靈魂在想什么。
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路,時未沒有著急回去,而是開始自己日常的壓馬路。今天,他似乎可以閑。
“誒,我們這是要去哪?”朱萸看著時未不像是往來時歸去的路,疑惑地問道。
“隨便走走。”時未回答道,眼睛再搜尋著要走的路。
走路時他的愛好,所以從公司出來后的路基本他都走過,此時選擇走哪條還真是一個難題。不過隨后,他就不犯難了,因為他感覺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正要發(fā)生。
時未走上一條他去過的路,路的盡頭是事情發(fā)生的地點。
……
不在路燈照耀范圍的一個楊柳依依的河畔,正發(fā)生著一段對話。
“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又不是我害的你。”
“我只是想求你幫我一個小小的忙?!?p> “我說了我做不到,我們都不是男女朋友了?!?p> “沒關(guān)系的,只是假裝的?!?p> “假裝的我也做不到?!?p> “……為什么?”
“……”
“難道因為分手了,你連這個小小的請求都做不到嗎?”
“……”
“我只是,只是想讓你對我說一句‘我喜歡你’而已,就這么讓你為難嗎?”
“對不起……”
“如果你不說,我就會下地獄,你忍心嗎?”
“對不起……”
“……算了,你走吧……”
“對不起……”
對話就此結(jié)束,可是對話的兩位卻是沒有從河畔離開,而是各自沉默著。
“?。?!”
朱萸此時極為震驚,真是活見鬼了,哦不,她見到另一只鬼了,哦不,靈魂,這一瞬間她有種跑過去結(jié)交的沖動,但看到另一個人的存在,她抑制住了這份沖動。
“沒想到還有其他的靈魂誒!”
她興奮地說道。
時未對此不發(fā)表任何感想,只是繼續(xù)看到世態(tài)的發(fā)展。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男子低頭又說了一句對不起后,從河畔離開了,另一位作為靈魂的女子沒有阻攔,也沒再說什么,放任男方離去,只是眼里有著濃濃的悲傷。
眼見男子離去,朱萸便迫不及待地跑去與同為靈魂的女子交談起來,或許也因為靈魂的同質(zhì)性,她們很談得來的樣子,朱萸還說幫忙女子想辦法讓離開的那個男子向她告白,但女子搖搖頭拒絕了。
女子說不管使用壽命方法都不可能讓那個男子對她告白的,那個男子是個很固執(zhí)的人,他一直認(rèn)為“我喜歡你”只能對自己真正喜歡的人說,對于不喜歡的人,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開不了口。
女子還說,他們分手三年多了,因為是異地戀,她受不了這種很長時間才能見一面的方式就提出了分手,要說錯也在她,所以她也不能再去像他祈求了。
聽了女子的話,平時腦海像是裝著十萬個問題的朱萸久久無言,她想問為什么會忍受不了,但是又覺得自己一個沒戀愛過還與對方初次見面的家伙不應(yīng)該問這個問題。
良久,朱萸問道:“那你怎么辦?”
女子沉默,后道:“大概,下地獄吧。”
“……”朱萸也沉默了。
時未從始至終都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