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風(fēng)
窗外呼嘯的寒風(fēng)總讓人忍不住想到《呼嘯山莊》中曠野中的狂風(fēng)。顏文將手中的書合起來,起身走到窗邊。他看著被狂風(fēng)帶動而左搖右晃的白楊,咳嗽了兩聲。
“哥,你什么時候出發(fā)?”
趙瑞澤從樓下端來一杯茶遞給顏文。
“剛剛和沈誠商量了一下,下個月十號去?;槎Y是在十五號,我提前幾天去熟悉一下環(huán)境?!鳖佄拇鸬?。
“機(jī)票訂好了嗎?”
“???哦!對對對。誒呀,你看看,你要是不說我都忘了。這樣,你去給我訂吧。”
顏文喝了一口茶說道。
趙瑞澤轉(zhuǎn)身準(zhǔn)備下樓拿手機(jī)。
“誒等等?!鳖佄慕凶×怂?。
“怎么了?”
“你覺得二樓這個布置是不是應(yīng)該再調(diào)整一下?”
“沒必要吧。上個月剛剛調(diào)整過?!?p> “不是,你看,這西面的柜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照片,東面的柜子上放著那兩柄龍泉和其他紀(jì)念品之類的。北面除了西面那個門以外,就有一個放滿書的柜子。我覺得吧,是不是把書換在東西兩面的柜子上,把東西兩面柜子上的東西放在北面。你覺得怎么樣?”
趙瑞澤仔細(xì)的打量了一下二樓的布置,說道:“還是算了。本來東西兩側(cè)的柜子就不大,放不下那么多書。再說了那么多書搬過來搬過去很費勁的好嗎?”
“也是啊。”
顏文不死心地打量著二樓的布置。他還是覺得現(xiàn)在這個布置少了些他所追求的氣氛。
咖啡館的門鈴響了。
“下去做生意去?!鳖佄某w瑞澤揮了揮手,示意他快點下去。
顏文繼續(xù)打量了一會房間,最終還是放棄了腦中的想法。他走到茶幾旁打開手機(jī),從手機(jī)音樂播軟件里播放了京劇《桑園會》。
“秋胡打馬奔家鄉(xiāng),行人路上馬蹄忙。坐立在雕鞍用目望,見一位大嫂手攀桑。前影兒好象羅氏女,后影好象我的妻房?!?p> 顏文躺在沙發(fā)上隨著曲調(diào)晃動著腿,嘴里也哼著《桑園會》的曲調(diào)。
想想自己今年好像還沒去過劇場聽一折子戲,還有兩個月就過年了,都覺得虧得慌。要不,從意大利回來以后就直接去BJ的劇場聽折子戲去。
手機(jī)自動播放到下一首《描容上路》。
“哥。有個人你可能要見一見?!壁w瑞澤上樓對顏文說道。
“誰啊?催稿的讓他去死。借錢的讓他出口左轉(zhuǎn)跳河去。其他事務(wù)你代我處理?!鳖佄奶稍谏嘲l(fā)上說道。
“這次恐怕不行。”
“怎么著?總編來了?”顏文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不是。是一個以前的認(rèn)識人?!?p> 顏文一個翻身坐起,“怎么著,點名要我去見?”
“是?!?p> 顏文起身走了幾步又坐了回去,說道:“你帶她上來吧?!?p> “好?!?p> 樓下傳來一陣交談聲,隨后趙瑞澤帶上來一個年輕靚麗的女性。但可以從這位美麗大方的女性臉上看到明顯的愁容。
“顏文。好久不見?!眮砣苏f道。
顏文眨了眨眼睛,表情呆滯地看著來人。
“怎么?不記得我了?也是,真的好久不見了?!眮砣苏f道。
顏文皺起眉頭,低頭沉思片刻。
“澤,你先下去吧。給客人作杯咖啡。”
趙瑞澤看了看哥哥有些嚴(yán)肅的神色,有些擔(dān)心地下樓了。
“到底還是離了?”顏文問道。
來人想不到顏文開口第一句竟是問這個,不由得愣了愣,隨即開口說道:“是。離了。你……你怎么知道?!?p> “動動腦子就知道了。安顏,你老板沒有告訴你我是他的老朋友嗎?自從你家那件事一出我就知道了?,F(xiàn)在你下定決心來找我,那就說明你們夫妻到底還是分開了。只是孩子怎么辦?”
顏文反復(fù)摩挲著額頭。
“他提前參加高考,現(xiàn)在已經(jīng)收到這里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p> “你呢?”
“我在城西租了間房子。一個人生活倒是也挺舒服的。”
安顏情緒低落,用手撥弄著上衣扣子。
“說實話,這可和我想象中的見面不太一樣?!?p> “那你想象的見面是什么樣子?你大概忘了,你已經(jīng)二十多年沒有見過我了。你能夠記住我的名字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更遑論其他。物是人非,我還做不到拿出二十多年前一樣的熱情來對待你?!?p> “我不是那個意思?!?p> “我知道。我知道。好了,你肯過來看看老朋友,我已經(jīng)非常感激了。畢竟當(dāng)年一起讀書的人現(xiàn)在除了沈誠,你是第一個過來看我的。”
“你和沈誠還有聯(lián)系?”
“他算是我家人一樣的朋友。二十多年,我們兩個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下個月我就要去意大利參加他的婚禮了?!?p> 顏文拍了拍胸口。
“我就是他的伴郎?!?p> 安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剛剛四十出頭,皮膚黝黑,頭發(fā)幾乎全白了的男人。
“你去當(dāng)伴郎?沈誠應(yīng)該和我同歲吧。今年也就三十七八。你這歲數(shù),還有你這頭發(fā),你這是去當(dāng)伴郎,還是當(dāng)證婚人???”
“嘿。他結(jié)婚對象還是我給他介紹的,憑什么我不能當(dāng)他伴郎了。再說了,看看咱們這時尚的發(fā)色,純天然無污染,完全是自己變白的。多帥?!?p> 顏文頗為風(fēng)騷地梳理下一下頭發(fā)。
安顏看著眼前的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仿佛對他一無所知。
是啊,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了。
那些肆意的青春歲月已經(jīng)在不經(jīng)意間放到了回收站,而自己又將親手埋葬它們。
或許,來找他就是一個錯誤吧。
“那你從國外回來以后還有事嗎?”
“沒啥事了。我這五六年就打理這個咖啡店的生意了,前兩年我弟弟大學(xué)畢業(yè)過來幫我忙,我現(xiàn)在倒是一身輕松。”
“那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安顏面色有些凝重,語氣遲疑的說。
“嗯?”
“你看看這個吧?!?p> 安顏從隨身帶著的包里取出一個檔案袋遞給顏文。
顏文接過檔案袋,打開細(xì)細(xì)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半響,將反復(fù)看過很多次文件裝回檔案袋。他走到窗前沉默良久,而后點了一支煙,說道:“你為什么要摻和進(jìn)來這件事?”
“我要讓那個混蛋輸?shù)靡粩⊥康??!卑差佌Z氣凌厲的說道。
“你應(yīng)該清楚,比起那些真正在背后博弈的人,你們兩個的恩怨實在是微不足道。我不知道為什么那個混蛋會讓你來找我,或許是為了讓我更加心甘情愿的為他出力。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不能幫你們?!?p> 顏文吸了一口煙,咳嗽了幾聲。
“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顏文又吸了一口煙,“咳咳。這件事你不要再參與下去了。對于那些幕后之人,你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為了利益,他們可以和一切以前的敵人做朋友。就怕到了最后你不僅不能如愿,而且還會看著那些痛恨的人繼續(xù)作威作福。”
“可是你可以幫我。你可以幫我老板打敗他的競爭對手,那你也可以幫我讓那個混蛋身敗名裂。不是嗎?”安顏急切的說道。
“這個他都告訴你了。真是。你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呢。把事情做的太絕,孩子該怎么辦?”顏文坐到安顏對面對她說道。
“我……”
顏文抬手打斷了安顏的話。
“直說了吧,你們的家事不是我該操心的。可是這次你因為你丈夫的出軌而舉報他所負(fù)責(zé)的食品工廠生產(chǎn)不合格產(chǎn)品,這就是攪混了一潭死水。你也知道,他也不過就是替別人打工的。說白了,他公司生產(chǎn)不合格產(chǎn)品,他總公司那些大老板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能不知道,在你之前已經(jīng)有幾個人人舉報過他所負(fù)責(zé)的那個子公司生產(chǎn)不合格產(chǎn)品,可現(xiàn)在公司依舊屹立不倒。
為什么?還不是有總公司那些大老板給他撐腰。你覺得憑你一個人就能和那些千年狐貍斗嗎?不能。但是這次你有勝算。因為你老板這個總公司的大股東站在你的身后。你老板是個七竅玲瓏心,他很清楚在國家這些年的嚴(yán)查下,公司不可能一直生產(chǎn)不合格產(chǎn)品來牟取暴利。如果可以提前在公司內(nèi)部解決這個黑點,總好過政府親自出手解決??墒菓{他一個人是如何也擰不過董事會的其他人。
所以,他想到了我。我在那個圈子里面的人脈的的確確可以幫到他,幫到你??墒沁@件事不是靠人脈就可以解決的。那些人的實力太雄厚了,我根本沒有底氣可以徹底解決。你回去告訴你老板,他一個人不可能對付得了那些老狐貍,還是順其自然吧。畢竟由政府出面解決,或許公司里的爛肉可以剃的干凈點?!?p> 顏文又點了一支煙。
安顏面帶傷感,眼眶發(fā)紅,幾欲落淚。
“也是。是我強(qiáng)求了。不好意思?!?p> 顏文暗嘆一聲。
“老狐貍,太知道我的死穴了。我就是看不了女人哭,到底還是心太軟。好了,別哭了?!?p> “我沒哭?!卑差佌Z氣堅定地說。
“你老板怎么和你說的?”
“我本來沒打算參與這件事。這事涉及上層的權(quán)力斗爭,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那天我和我前夫離婚以后,老板就來找我,他居然請求我?guī)退?。他想讓我檢舉揭發(fā)我前夫,來開這個頭,然后他推波助瀾。我一開始根本沒同意,這種送死的活計我再怎么也不會干??墒撬尤徊恢缽哪睦锔愕搅宋仪胺蚝推渌九殕T的開房視頻。我當(dāng)時看過以后氣炸了。他又告訴我,只要我?guī)退?,他就可以讓我前夫徹底身敗名裂。然后又用那些既是為了天理人情,也是為了我自己的鬼話來忽悠我?p> 我當(dāng)時在氣頭上,一怒之下就答應(yīng)了他。事后想反悔,又抹不開這個面子。剛才我哭,并不是想讓你幫我。只是這大半年實在是過的太心酸了,一時之間沒忍住。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p> 安顏整理了一下儀容,笑著對顏文說。
顏文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安顏,腦海中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誰不生活在心酸里。哪有長久的快樂。
你這前三十年幾乎過的順風(fēng)順?biāo)?,現(xiàn)在有了事,到底還是不成熟。我并不在乎幫你們能不能贏,我在乎的只有故人之情。咱們就不搞那些彎彎繞了,敞開天窗說亮話。你給我一份大禮,我也回敬你一份。”
顏文走到西側(cè)的柜子前,從下層取出一份醫(yī)療檢測報告。
“看看吧。這才是我不能幫你的原因?!?p> 顏文把報告遞給安顏,隨后癱坐在沙發(fā)上。
安顏翻看了一遍報告,有些不可置信,而后又再一次翻看。
“這……這是什么意思?”安顏問道。
“意思是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了。換句話說,就是快掛了?!鳖佄囊云届o的語調(diào)說道,仿佛這就不是他自己的生命。
“不……不是,你怎么……你怎么可能會這樣呢?你才剛剛四十出頭?。 卑差伡鼻械恼f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實如此。要是前兩年你來找我,我還有時間和精力幫幫你。可惜了,時不我待?,F(xiàn)在我的時間所剩無幾,我也不打算把我寶貴的時候浪費在你們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厝ジ嬖V你老板,他這個老朋友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了,讓他換個人吧?!?p> 顏文坐正身子,又點了一支煙。
安顏表情呆滯地愣住,她有些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一開始受命來找顏文,她是沒有底氣的。說是老同學(xué),可是這么多年沒見面了,她怎么知道顏文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一些微末的映像早已被時間磨滅了。
大概還是心里希望他幫忙的吧。即使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有什么能力來幫助自己??伤淮未螁蔚吨比?,一次次的拒絕,讓自己根本無所適從。
本以為他只是怕麻煩,或者是膽子太小,不想摻和進(jìn)來。沒想到他居然告訴自己這些……
明亮的燈光灑在顏文灰白的頭發(fā)上,香煙飄渺的煙霧繚繞不斷。在明亮的房間內(nèi),顏文卻似乎若隱若現(xiàn)。他好像一開始就不屬于這個世界。
安顏后悔來找他了。
這樣的結(jié)果似乎好過一開始就拒絕。安顏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下簡直無法適從。她開始懷疑自己選擇,或許一開始就應(yīng)該打定主意不參與那些破事?,F(xiàn)在自己陷入尷尬境地,而退后一步就是那些老狐貍布下的萬丈深淵。似乎這些年在職場打拼積攢的經(jīng)驗在他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些幼稚的把戲。
可,眼前這個顏文根本就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人。
而她,從一見面就感覺顏文從來沒有變過。
太矛盾了。
她應(yīng)該再努力一下。
“你……”
安顏剛剛開口要說些什么,顏文卻站起說道:“這小子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客人來了半天還沒有做好咖啡。”
而后顏文就快步下樓。
安顏聽著樓下傳來的說話聲,她感到后悔了。
自己今天到這里來完全就是自取其辱。為了一件與顏文毫無關(guān)系的事情,而強(qiáng)求他出手相幫。到現(xiàn)在他百般推諉拒絕,自己又該如何。到頭來,輸?shù)米顟K的還是自己。
為了自己的一口氣,結(jié)束了十余年的婚姻,自己的孩子也對自己充滿誤解。為了報復(fù)那個人渣,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韙大膽舉報,落得個從公司狼狽退出。如今為了翻盤來找這位昔日的老同學(xué),卻得到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
安顏緊緊攥住手,眼神渙散。
“來來來,畢竟今天老同學(xué)久別重逢,值得慶祝。來嘗嘗我弟弟做的馬卡龍吧,味道不錯的?!鳖佄膶⒁槐Х群鸵槐P馬卡龍放在安顏面前。
“謝謝?!卑差佌f道。
“咖啡我多放了糖。你應(yīng)該會習(xí)慣的?!鳖佄男Φ販睾?。
“謝謝?!卑差伒椭^說道。
顏文注視著安顏,抿緊嘴唇。他還是狠不下這個心。到底,她還是這些年心心念念地那個人。
“這一口氣就這么重要嗎?”
“我不是賭氣。我是要為自己正名。別人不說,連我兒子都不理解我。那種無助感,沒有人明白的。我今天也是抱著萬一的心態(tài)來找你的。實在沒想到你的身體已經(jīng)這樣了。真的很抱歉來麻煩你,以后不會了?!?p> 安顏拿起包就要離開。
“唉。你好歹讓我考慮考慮吧?!?p> 顏文無奈地說道。他終究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guān)。無論多不想?yún)⑴c那些事,無論裝的如何絕情,他還是狠不下心來。
無論什么時候,他永遠(yuǎn)都是最心軟的那一個。
已經(jīng)走出幾步的安顏猛的一回身,驚喜的說道:“你愿意幫我了?”
顏文真誠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考慮考慮?!?p>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等你的回復(fù)?!卑差佔鴷藙偛诺淖唬拥卣f道。
“好了好了,先喝點東西吧。我弟弟做的也蠻辛苦的?!鳖佄男χf道。
“好?!卑差伱媛断采?。
“可是你的身體……”安顏放下剛剛喝了一口的咖啡說道。
“別擔(dān)心,撐個兩三年還是可以的?!?p> 顏文又點了一支煙。
“少抽一點吧。你現(xiàn)在身體本來就不好?!?p> “呵,能戒早戒了。”
“那也少抽一點??倸w是自己的身體?!?p> “誒呦,別擔(dān)心我了。反正都已經(jīng)這樣了,還在乎這個干什么?!鳖佄臒o所謂的說道。
“你……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安顏看著一臉不情愿的顏文說道。
“你看看,我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就這樣還敢過來找我?guī)兔?,你這功課做的不到家啊。好了好了,我不是取笑你。下次有時間再和你說吧。下個月我要去參加沈誠的婚禮,有什么事回來再說吧。”
“好。我不著急的?!?p> 顏文看著安顏,戲謔地笑了。
安顏離開了。
顏文拿著安顏帶來的文件反復(fù)品讀。
“哥,你為什么要猶豫呢?你應(yīng)該拒絕的啊!”趙瑞澤來到顏文身邊激動地說道。
“好了好了。來,看看這些東西吧?!鳖佄陌盐募f給了趙瑞澤。
趙瑞澤接過文件反復(fù)讀了幾遍,眉頭越皺越深。暗嘆一聲,趙瑞澤把文件放到茶幾上,說道:“這件事水太深了。安顏怎么會這么蠢,竟然那么冒冒失失的參與進(jìn)來。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幫她。能不能贏尚且不知道。如果輸了,你這些年積攢的人脈就徹底毀了?!?p> 顏文右手拇指反復(fù)摩挲著左手拇指。
“哥,你這么多年在圈子里能夠混下去,都是因為你從來不做冒險的事。在你的協(xié)調(diào)下,大家都能賺到錢。可現(xiàn)在貿(mào)然參與這件事,不但有可能一敗涂地,而且你這些年積攢的信譽(yù)也會損失慘重?!?p> 顏文開始癱坐在沙發(fā)上,右手拇指支撐在太陽穴附近,右手食指中指不斷摩挲著額頭。
“哥。你到底怎么想的?好歹,給我交個底吧。”趙瑞澤說道。
顏文輕笑一聲,說道:“去訂后天機(jī)票吧。我提前去意大利。這件事,好歹要和沈誠商量的?!?p> “誠哥不是下個月才到意大利嗎?去那么早干什么?”
“他現(xiàn)在在冰島,那個鬼地方那么冷,我才不去。還不如提前去意大利玩兩天。去吧?!?p> 顏文沒有看趙瑞澤,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