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易佳人又讓婆子熬了胡麻粥,待熬好端進來,肖宇文又是一副柔弱的病號樣,坐不起來,“娘子,你扶我起來吧?!?p> “你怎么這么麻煩吶?!辈荒蜔w不耐煩,但易佳人還是把他扶起來坐好,給背后塞好枕頭,又把粥遞給他,“好了明天給我去書院,我可沒功夫侍候你。”
肖宇文抬了抬手,軟綿綿的又放下去了,“娘子,我手沒勁你喂我吃吧?!?p> “你...”易佳人氣得牙疼,但還是不爭氣的坐在床邊喂他,怕燙著他,還給吹涼了送他嘴里。肖宇文吃得心花怒放,一口氣連吃了三碗,當然都是易佳人一口一口喂他吃的。
耐心喂他吃完最后一口,易佳人不忘威脅一句,“你最好明天就給我好,要不然只能等死,我可沒銀子給你看病。”
肖宇文忙陪著笑臉:“娘子的命令我一定聽,明天保證好。”
躊躇了一會,他又滿面笑容道:“娘子,馬上月底了,下個月先生的束脩禮得交了,你什么時候給我?”
他真好意思提。
易佳人氣得想把手里的碗扣他臉上,“你不是說不要我養(yǎng)活的嗎?”
“嘻嘻,算我借的,以后還你?!?p> 看著他那張古雕刻畫的臉,易佳人竟生出了些厭煩:“你說你除了長得好看點之外還有什么用。”
被自家娘子罵肖宇文也不生氣,還嬉皮笑臉的,“我怎么沒用了,現(xiàn)在不是陪你說話解悶嗎,不過我長得好看倒是真的,我還一直擔心娘子沒發(fā)現(xiàn)呢,看來是我多慮了?!?p> “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易佳人拿手指頭恨不得把他的頭戳破。“束脩禮你自己想辦法,我可給沒銀子給你,就是有也不想給你?!?p> 肖宇文馬上坐起來給易佳人畫大餅了。
他拉著易佳人的手一本正經(jīng)道:“娘子,你不能斷送我的前程啊,馬上就春闈了,我要是得中狀元做了高官,你就是狀元夫人,鳳冠霞帔多威風,到時再換我養(yǎng)活你,我們把之前丟的面子都找回來,你說好不好?!?p> 這個大餅畫得還不錯。
易佳人有些呆愣,坐在床沿不免有些浮想聯(lián)翩,仿佛自已經(jīng)穿金戴銀在林鳳吟和郭勛面前耀武揚威了。
見她愣神,肖宇文偷笑了一會,輕聲喊她:“娘子,娘子?!?p> “哦?!币准讶嘶剡^神來,忙抽回了手,“那...那個束脩禮是多少?”
“五十兩?!?p> “這么多!”易佳人喊了起來,剛才的夢被敲得支離破碎。
肖宇文拍著胸口,故作驚詐:“娘子,好好的你嚇我一跳。”
“我還想把你嚇死呢。”說著她叉腰站起來,眼睛滴溜轉,最后開口了:“我看你還是不去書院了,明天就出去擺攤算卦掙錢去,現(xiàn)在就開始養(yǎng)活我,我怕我活不到你得中狀元的那一天?!?p> 說完她出去了。
一晚上都沒再進來。跟兩個婆子擠著睡了,被婆子的臭腳熏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她進來梳了頭,突然想起成親時戴的那些首飾都是伍氏準備的,看著像值不少銀子,反正都閑置著,還不如當了給肖宇文拿去當束脩禮。
聽哥哥說他一直名列前茅受先生器重,說不定真中個狀元回來呢。
她忙在妝臺把那些首飾找出來,可都是壞的,成親那天晚上被兩人扔來扔去摔壞的。
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她不想管肖宇文的束脩禮了,讓他自己想辦法去。
這里不能久待,她收拾了個小包袱帶著,準備去老韓家躲幾天。剛出門婆子就來了,“少夫人,昨天給少爺拿藥的錢不夠,還是賒的,今天得給人送過去了?!?p> “你找少爺要去?!币准讶颂嶂ぺs緊逃了。
婆子還在后面喊:“少爺?shù)鸟R沒料了?!?p> 易佳人已經(jīng)跑沒影了。
來到鐘秀坊,她已經(jīng)氣喘吁吁。從北街到南街得走近一個時辰,還是住老韓家近一點。
王掌柜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問道:“肖夫人,你怎么不坐馬車啊?”
“誒,你別叫我肖夫人,聽著心里堵?!?p> 易佳人心里苦。自己這是什么夫人,有夫人出來賺錢養(yǎng)相公的嗎?還馬車,那叫什么馬車。
丟人的事還是不要到處說的好。
一整天,易佳人都提心吊膽,生怕家里小廝又來找她要錢,還好,一天平安無事的度過了。
傍晚她將要走,王掌柜叫住她了,“易姑娘,你回去可小心著點,最近寧安城又不大太平,聽說有狂徒掠良為奴?!?p> 這些易佳人也聽說過,天順朝一些達官貴族以家中有昆侖奴、胡姬為榮,但還沒聽說有本國百姓被買賣的。
“謝王掌柜提醒,我自會小心?!币准讶诉@么說著,跟本就沒往心里去,哼著小曲回老韓家去了。
宋氏見她一個人回來沒帶著洛兒,猶豫半天還是問道:“少夫人,您怎么沒帶洛兒一起回來?”
聽她這么問,易佳人忽然想起出嫁前她對自己說的話,忙解釋道,“洛兒不跟我們住一起,她跟夫人的大丫鬟一處歇著,您不用擔心,她好著呢。”
宋氏聽了沒說話,臉卻拉得老長,站了好一會才轉身做飯去了,也沒招呼易佳人茶水。
“唉!”易佳人嘆了口氣叫住她:“婆婆,您把洛兒的飯做著吧,我這就回去接她過來?!?p> 眼看天就要黑了,她沒走大路,抄近路往北街的巷子去了。
去肖家要經(jīng)過一座小橋,再沿著河邊往北走一里地就到了,可她偏偏鬼使神差的往南去了,沿著小河一路走出了城。
天越來越黑,突然頭頂飛過一只烏鴉哇哇叫了兩聲,把她嚇一跳,她才仔細看了看周圍,只見遠處樹影婆娑。
這是到哪了?
她趕緊往回走,此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郊外小樹林繞起了圈,半天都沒走到正道上,四周黑黢黢的沒一點火星,她心里更慌了,又怕又急出了一頭冷汗。
抱著膀子想喊救命,忽然聽見不遠處似乎有人說話的聲音,再仔細看了看好像還有些光亮。
這可把她高興壞了,忙往那邊跑過去,邊跑邊喊:“那邊有人嗎?我迷路了,麻煩給指下路。”
那邊安靜了一會,隨后一個男人的聲音答道:“姑娘,你過來吧?!?p> “誒?!币准讶巳鲩_腿朝那邊跑。
突然一只大手從背后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