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咱們青樓的姑娘個個才藝俱佳,要不您挑兩個唱小曲的姑娘?”吳玉鳳在一旁賠笑道。
孟常富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什么破規(guī)矩!”他指著吳玉鳳身邊一個正在哭哭啼啼的女子道:“今天無論如何,老子都要睡了她!”
那個正在吳玉鳳身邊啼哭的女孩膽怯地向后退了一步。
吳玉鳳臉上也生出一絲慍色,但見周圍不少客人都將視線聚向這里,不好發(fā)作,便語氣冷起來道:“大爺,您是打算強買強賣了怎么著?”
孟常富皺了皺眉頭,冷笑道:“哼,我還沒聽說過哪個妓院的姑娘不陪睡的,既要當表子,何必立牌坊!”
孟常富說得極為大聲,所有正在陪客的姑娘們臉上表情都有些不好看。
在風月仙境的姜甁兒和潘曉也聽到了,她們二人對視一眼,臉色都有些難過。
姬凍哼了一聲,眼中露出寒光。他長年混跡在這青樓中,與這里許多姑娘都十分熟絡,更有姜甁兒視為禁臠,這孟常富連帶她也罵了,姬凍如何不怒?
這孟常富,姬凍是認識的。干他們這一行,京都基本上有些名頭的人物都逃不過他們的眼。
景華道:“姬兄,這事你要管一管嗎?”
姬凍道:“那是自然?!?p> 景華微微一笑,心中忽然有了個想法,道:“我也瞧著相貌猥瑣的家伙不順眼,姬兄何不捎上我一起?”
景華暗自打算,因為鐘月桐的關系,日后肯定還得和孟常富打交道,得罪是必然,何不趁此機會立個威?
姬凍點點頭,轉頭對姜甁兒和周曉道:“二位先坐一會兒,我和景兄弟先下去一趟!”
周曉點點頭,生氣道:“姬大爺可要好好收拾一下那個污言穢語的家伙!”
姜甁兒在一旁輕輕點點頭,未搭腔。
景華和姬凍起身滑開門而出。
此時,吳玉鳳臉色已經(jīng)完全冷了下來,怒道:“客官如果要玩,按咱們青樓的規(guī)矩自然是好酒好菜好姑娘好生伺候,如果不按咱們的規(guī)矩來,那您換別家去玩兒便是。”
孟常富是頭一回來青樓。但這里許多??投贾鄻且?guī)矩,他們單純是來這喝喝酒,聽聽姑娘們彈琴唱曲兒,最多就是言語調戲一下這里的姑娘,尋的是心理上的樂趣,都是些自詡高雅的文士。這些客人見到孟常富這樣的粗鄙之人,自然心中鄙夷萬分,不少人在旁竊竊私語,笑話孟常富。
孟常富耳中聽到眾人議論,臉上更加掛不住,便怒道:“好好好,什么破地方,老子還不稀罕玩呢?!?p> 吳玉鳳道:“那好說,送客!”
孟常富揮揮袖,不屑道:“都是些千人跨萬人騎的庸脂俗粉,裝什么清純。”說罷轉身離去。他這話是下意識出口,通過貶低對方好來緩解心理上的難堪。
頓時,許多姑娘們臉色大變。
吳玉鳳咬牙,氣得全身發(fā)顫,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恨恨地盯著孟常富離去的背影。
在樓上的周曉和姜甁兒早就湊到窗邊瞧著,此時聽到這句話,頓時皆身子一顫,周曉氣得落了兩滴淚,問道:“姜姐姐,咱們真有那么不堪嗎?”
姜甁兒沉默不語,臉上同樣很難看。
孟常富就要走到門口,忽然身后響起一聲不容置疑的聲音:“站??!”
孟常富皺眉,回頭。
只見樓梯上,兩個青年男子并肩緩緩走下。他們一個看上去二十七八歲,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說話的正是那個看上去年長一些的青年。
孟常富生意能做這么大,除了有祖上基業(yè),自己自然也不是個蠢貨。他囂張跋扈分對象,對不能惹之人,堅決不會觸怒。他細看姬凍和景華一眼,便意識到這二人都有一種不凡氣度,心中驚疑起來,便不敢邁步出去。
姬凍臉色平靜,景華則帶著微微笑意。他們兩人緩緩走到孟常富跟前。
孟常富語氣不冷不熱道:“二位叫住在下有何貴干?”
姬凍皺了皺眉頭,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雖然想要給青樓的姑娘們出頭,但以什么理由呢?說他侮辱人?自己以什么身份呢?好像不是那么妥當。
就在姬凍思索之際,景華在一旁忽然開口:“你為什么罵我們?”
姬凍微微詫異,瞧了一眼景華,沒有開腔。
孟常富皺起眉頭,冷冷道:“我何時罵過你們?”
景華冷笑一聲,繼而目光向四周瞧了一圈,緩緩開口道:“你說這些多才多藝又水靈可愛的姑娘們是那啥啥的庸脂俗粉……”說著眼睛微微瞇起,盯住孟常富,聲音也寒冷起來繼續(xù)道:“豈不是說,我們在這兒玩兒的文人雅士,都是一群沒眼光的污穢之物?”
大廳內眾客人都是臉色一變,細細品味景華的話,似乎真有那么一番滋味。
周曉在樓上露出笑意,道:“景公子真會說話,說咱們是多才多藝又水靈可愛的姑娘呢。”
姜甁兒也忍不住一笑。
吳玉鳳反應過來,立刻幫腔道:“就是就是,咱們的姑娘受點委屈沒什么,可是各位大爺哪一個不是風度翩翩,氣質不凡?各位大爺能光臨咱們青樓,難不成真是尋污穢來的嗎?”
吳玉鳳的話明捧客人,其實彎酸無比,聽得眾人果然紛紛露出怒色。
姬凍眼睛一亮,贊許地瞧了一眼景華。
孟常富見景華和吳玉鳳兩句話就將眾人怒火都挑向自己,臉色大變,又驚又怒道:“胡說,我哪有那個意思?”
景華看了一眼姬凍,意思是理由我已經(jīng)給你找到了,接下來就看你表演了。
姬凍冷笑一聲,負手而立,緩緩走到孟常富邊上,盯著他道:“你叫孟常富對嗎?”
孟常富臉色一變,但想到自己也算藥材商里出名的一位了,有人認識自己不算什么奇事,便道:“我是又如何?”
姬凍緩緩道:“你今日辱罵別人不管,但膽敢辱罵我,就想這么一走了之?”
孟常富臉色驚疑不定,瞧了瞧景華,又瞧了瞧姬凍,忽然瞇起眼睛,開口道:“二位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是在哪里得罪過你們了?”他忽然意識到,這二人分明是故意找茬針對自己。
景華和姬凍相識一眼,都有些驚訝,看來這個孟常富并不是個蠢貨,這樣一來就有些不好辦了。
就在這時,樓梯上忽然又有腳步聲傳來,眾人向上望去。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目光略帶睥睨,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帶著兩名隨從,緩緩邁下。
姬凍眉頭皺起,忽然拉了拉景華的衣角,接著躬身朝那男子恭敬道:“襄王爺!”
景華一驚,連忙退到姬凍邊上,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男子,暗想這人是個王爺?那可是他重生以來見過最大的官了。
孟常富見到襄王,連忙跪下,口中哆嗦道:“王……王爺,我不知道您也在這兒!”他先前的話和景華他們的話顯然都被襄王聽去了,如果真按景華的說法,自己不是連襄王也罵了嗎?
襄王走到廳堂內,帶著一絲笑容,先是對姬凍道:“姬大人,不必多禮了?!庇帜抗馍畛恋赝艘谎劬叭A,才看向孟常富,語氣淡淡道:“起來吧?!?p> 孟常富是襄王的人,大商人總會在朝廷找個靠山,其中關系不言而喻。
孟常富這才起了身,老老實實站在襄王一邊,不敢開腔。
此時廳內鴉雀無聲。
襄王輕輕開口道:“各位玩自己的,不必在乎我?!闭f完,才將目光看向姬凍,笑道:“姬大人也有此雅興,到這里玩?”
姬凍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讓王爺見笑了!”
襄王又將目光看向景華,道:“這位小兄弟是姬大人的朋友?何不介紹介紹?”
姬凍連忙道:“這位是景華……”頓了頓又道:“景郎中?!?p> 襄王饒有興趣道:“郎中?”
姬凍想了想又低聲道:“白骨靈,還有上回治好幾個兄弟,都是景兄弟所為?!?p> “哦?”襄王眼睛一亮,思索一番,笑道:“我昨日還聽萬耿說過一個神醫(yī),醫(yī)術堪比徐大夫?!闭f著又仔細打量一番景華,才開口道:“就是你?”
景華微微低頭,應道:“都是萬耿大人謬贊,如果是萬大人說的,那應該是在下。”
先前襄王打量景華時,景華也在打量襄王。
此前景華了解到大洪國異姓不封王,這個襄王又看上去如此年輕,看來是皇帝老兒的弟弟了。歷史上許多王爺都不會太老實,不過只有朱棣一人比較成功,不知道這個襄王老不老實呢?
襄王瞇眼沉吟一番,忽然對孟常富道:“你先前言語不得體,雖是無心,但總是觸怒了景公子和姬大人,這樣吧,你賠償二位每人一千兩銀子?!庇洲D而對景華二人道:“這事如此算了如何?”
姬凍道:“王爺說得是。我看這銀子不必賠了,讓他道個歉便是?!?p> 襄王道:“賠是必須賠的,你說呢孟常富?”
孟常富哪敢說個不字,連忙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分別遞給景華和姬凍,同時道:“我有眼不識泰山,給二位賠禮了!”
景華笑嘻嘻地接過銀票,白得一千兩銀子哪里不好?
襄王目光有些奇異,忽然又道:“景公子,空閑時可以來我王府上坐坐,我有許多客僚是像公子一般出眾的奇人異士?!?p> 孟常富微微一驚,看了幾眼景華,暗想這個小子竟然能得到王爺拋出的橄欖枝,什么來頭?
頓了頓,襄王道:“我還有事,便不在這兒多留了。今日你們的賬,算我頭上。”
景華和姬凍都感到詫異。
孟常富連忙道:“這怎么行,算我的,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