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大殿上,跪著一個人,從其殘缺的衣服下,那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可見他受了不輕的嚴(yán)刑拷打。
另有兩名體型各異的男子,靜靜的站在他面前,將大半個身體隱藏著火盆照耀不到的黑暗中。
“好吧,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奸細(xì)?”
大殿之上,一名蒼老、只剩一只眼的老者,拄著拐杖緩緩步出黑暗,只見他微微彎下腰,歪歪頭,注視著跪地者,輕聲問道。
那名跪地者的雙眸間充滿惶恐,不住的搖頭,同時扯著嗓子大聲叫喊:“冤枉啊,真的是冤枉啊,我真的不是奸細(xì)!”
因為雙手被縛在背后,跪地者動作艱難的撐起身體,然后朝著另一人求饒:“疤哥,救我,救救我啊,我真的不是奸細(xì),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人走出黑暗,只見一張寬闊的大臉上,星羅密布的成列這十?dāng)?shù)道傷疤。
疤哥向著跪地者無奈的攤攤手,表示自己的愛莫能助:“先不說我信不信,單看眼前的證據(jù)——暗哨清清楚楚看到,你領(lǐng)著個人回山寨——怎么解釋?”
“我,我……我沒有!”
跪地者無力的反駁,一口咬死與自己無關(guān)。
說來也冤枉,這名跪地者,就是之前在摩崖城軍營中,同衛(wèi)兵隊長密謀的那名中年男子。在會面結(jié)束返回山寨時,被想要探查消息的女衛(wèi)兵悄悄盯上,暗中尾隨。
糟糕的是,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發(fā)覺!
都幾乎靠近山寨的隱藏位置了,才在暗哨的吆喝下,發(fā)現(xiàn)了尾隨在身后的女衛(wèi)兵。
然而,因為才意識到被跟蹤,反應(yīng)過于慌亂,反而打草驚蛇,讓女衛(wèi)兵意識到情況不妙,迅速逃離。
女衛(wèi)兵跑了,但中年男子卻吃不了兜著走,被懷疑是給人帶路的奸細(xì)。
為了搞清楚這件事,中年男子被送進了山寨的拷問室。
不同于常人認(rèn)知里的拷問,山賊們有著自己的一套手段,更狠辣且更有效,一套調(diào)教下,很少出現(xiàn)硬骨頭。
山賊們管這個手段叫“套餐”,其原理也相當(dāng)?shù)暮唵未直?,就是讓被拷問者,將一切刑法,在不致死的前提下,吃個遍。
持續(xù)的疼痛與不停歇,最能消磨人的意志。
等過后,再重復(fù)他們要的問題,這時候,被拷問者絕對是知無不言。
“我知道,你不是,但如果你不能給出我們一個信服的證據(jù)來,怎么能讓大家相信你呢?或者說,請你去吃第三遍?”
雖然話語間,并沒有什么兇狠言辭,但威脅意味十足,一時間中年男子冷汗淋漓,身體不住地哆嗦。
“我,我……”因為害怕,腦子出現(xiàn)短路,以至于目前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才能博得信任。
“這樣吧,你就跟我們說說,你今天白天去摩崖城干嘛了,跟誰見面了吧?自有弟兄會去找他們驗證,還你一個清白?!卑谈绯郑p輕說道。
“我,我……我說!”短暫的猶豫后,中年男子一咬牙,下決心交代。
“白天,我……因為太過于煎熬,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下山,去摩崖城里泄火去了……因為距離上次去,已經(jīng)隔了一個月的時間,所以我實在忍不住了!我知道,這是違反規(guī)定的,但我就是……”中年男子閃爍其詞得說著。
自己的真實去向,是決計不能交代的,否則,奸細(xì)的身份,自己就做實了。
而高明的謊言,就是用小的謊言,來掩飾大的謊言。
中年男子就是這么做的,而且他白天也確確實實去找人泄火過,只不過時間不長,很快就結(jié)束了。調(diào)查出結(jié)果的同伙,只要把這個事實說出,想必也能得到很多人的理解,自己為何吞吞吐吐的。
應(yīng)該能順利隱瞞過去吧,中年男子心想。
一條溫?zé)岫彳?,黏滑且濕潤的神秘物體,突然貼在了他的臉上,從下自上移動著,嚇得男子連忙向著另一方躲閃,同時用視線余光去打量,到底是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那才不是東西呢!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一名身材極為壯碩的男子,正彎下腰,一動不動的站在他身后。
至于那個接觸臉部的神秘黏滑物體,則是壯碩男子吐出的舌頭。
看清楚壯碩男子的樣貌,在場的人對望一眼,瞳孔無不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心頭不約而同的閃過了一絲意外,同時疤哥失聲叫道:“頭目,您,您怎么來了?”
沒有理會疤哥等人,頭目面露淡淡的笑意,閉上嘴,細(xì)細(xì)品嘗剛剛從中年男子臉上舔舐到的汗水,露出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嗯,冷汗,這個味道是……包含著謊話的味道。”
頭目的臉色逐漸變冷,雙眸里滿是厲色,只見他像是在下定結(jié)論般,張口宣布:“他就是奸細(xì)。”
“不!不是的!你不要胡……”雖然打心底的懼怕著這位新頭目,但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中年男子選擇替自己辯駁,哪知話剛說了個頭,嘴巴就被一直巨大的手掌捏住,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舉了起來。
“就算你不是奸細(xì),單看你被人跟蹤都未發(fā)現(xiàn),就足以證明你的無能了。我,不需要無能的部下!”
話音剛落,隨著幾秒鐘不可名狀的痛苦呻吟,只聽一聲破裂的脆響,中年男子的頭顱,就在頭目的手中,被捏了個粉碎,紅白相間的液體在其的指縫間迸射而出。
“嗯,這回,是充滿了恐懼的味道了……包括空氣里也是?!?p> 殺人后,頭目竟然做出了一個,絕對能讓在場的人無不作嘔的舉動。
嗚——好想吐??!
這是在場者的想法。
雖然新頭目的實力深不可測,但不知為何,每次只要與他同處一室,哪怕身邊還有旁人,疤哥或老者,都會覺得毛骨悚然,本能的畏懼著。仿佛自己面對的不是人,而是地獄惡鬼,從尸山血海中爬出的怪物。
“頭目,雖然能確認(rèn)他是奸細(xì),這很好,但這么做,畢竟不符合山寨的規(guī)矩啊。”老者清楚,絕對不能質(zhì)疑或者指責(zé)新頭目,只好繞著彎勸誡。
如果直言不諱,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新頭目活活捏死的倒霉蛋?
“在這里,我就是新規(guī)矩。還是說,要我送你們?nèi)ヒ娔銈兊那罢??”頭目豎著眉叱道。
“不不……您說是,那就是吧。”老者愣愣的苦笑著,伸手擦拭兩鬢汗水:“不知道您老人家有何吩咐,需要大駕光臨?”
“美人說,不吃我們山寨的東西,我尋思,可能是她吃素吧,你們趕緊派人,去山里面采點野菜野果回來,記得洗干凈,然后給我的美人送過去。”頭目吩咐眾人:“另外,把這具尸體趕緊處理了,我不希望讓美人聞到這股血腥味。”
“啊這……”
老者的眉頭緊鎖,根據(jù)他對女子的了解,她的話,應(yīng)該不是吃素的意思。
不過既然是頭目的吩咐,他們照做就是,老者不敢怠慢,連忙同疤哥一起告退,然后去處理事務(wù)。
……
旦日,摩崖城內(nèi)的一所小酒樓中。
一餐豐盛的筵席,雞鴨魚肉無所不有,而列作者,卻一共只有三個人——李焱,風(fēng)兒,格斯力。
這頓飯,是李焱做東,請格斯力老師的,目的是感謝他對自己的監(jiān)督與教導(dǎo)。目前,他已經(jīng)成功養(yǎng)成了自發(fā)性鍛煉的好習(xí)慣,已經(jīng)不需要人監(jiān)督,而且昨晚,他再次突破,已經(jīng)達(dá)到了五星騎士學(xué)徒的等級。
當(dāng)然,李焱不會告訴任何人,自己昨晚能突破,是多虧了火哥的金手指的緣故。雖然只是助攻,但殺死一名初級騎士所獲得的力量,足夠讓他提升一星級。
不僅是李焱,連風(fēng)兒與格斯力,也為他昨晚的突破,而感到意外。
昨天帶他前往野外,本來目的是通過和靈獸戰(zhàn)斗,積累經(jīng)驗,從而加速體內(nèi)斗氣的流通與修煉速度。然而,半天下來,不僅沒積累多少經(jīng)驗,還被卷入了一個麻煩事件中。
原本格斯力還在思考,是不是他對李焱有些急于求成了?要不要放緩課程,穩(wěn)打穩(wěn)扎……
但就結(jié)果來看,似乎并沒有。
“老師!”
李焱率先端起酒杯,向著格斯力敬酒道:“感謝你的到來,讓我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與愚蠢,如今能夠重新回到修煉的路上,您,功不可沒!”
“還有你,風(fēng)兒,這幾年,我知道,你沒少為了讓我回到正軌而出謀劃策,你也辛苦了。我真為有你這么個侍女而感到幸運?!?p> “我,敬你們一杯?!?p> 說完,李焱重新坐下,端起捧著的酒杯,大口大口的灌入腹中。
幸好杯中裝著的只是甜酒,并不引人醉,否則,剛剛的量,李焱未必好受。
“李焱,你客氣了,當(dāng)老師的,不就是要讓學(xué)生走在正規(guī)上嘛,我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而已,不足道也。”
推辭一番,格斯力也捧起面前的麥酒,仰頭灌下。
一時間,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風(fēng)兒也沒閑著,忙著給兩人添酒,一人是麥酒,一人是甜酒,手忙腳亂之際,竟沒出一點差錯。
雖然甜酒的度數(shù)很低,但喝多了也還是麻煩,李焱覺得感覺膀胱有些不適,連忙找了個借口,下樓方便。
當(dāng)他從茅房中走出,回到酒樓中時,卻在一樓的大廳中,碰到了一個他怎么也沒想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