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后,水玥宸修為已至化境,再歷一劫,即可位列上神。
臨華為他卜了一卦,這一劫是死劫,而且沒有解法。唯一能避免的方法,是不去人間,如果接下來這一百年內(nèi)不去人間就能安然度過。
人間,廣闊無垠的海邊,偶有幾只海鷗掠過,遠望去,水天一色。
據(jù)《搜神記》卷十二書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鮫人來到陸地,魚尾化成雙腿,和一個人間的姑娘相愛。后來,因為種族間的仇恨,鮫人不得已殺了姑娘的父親,姑娘知道了悲痛欲絕,最終自殺,鮫人被感動了,所以這些年和人族和平共處?!?p> “阿爹,這是真的么?”
不知是誰家的小姑娘偷溜出來,衣著整潔干凈,抬起巴掌大的白凈面龐望向身前衣衫襤褸的漁夫。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滴溜溜地打轉(zhuǎn),眸中是快要溢滿的好奇。
漁夫轉(zhuǎn)頭看他,干枯的眼睛生澀轉(zhuǎn)動,海風(fēng)中,僅有的幾縷白發(fā)在頭頂搖曳。
他放下梔桿,用那雙皺巴巴的、滿是傷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的手翻搗衣服口袋。
漁夫摸索許久,翻出一小袋煙草,他斟酌出一撮,摁進自制的煙鍋:“這故事誰跟你講的?”
小姑娘立刻應(yīng)道:“學(xué)堂新招的夫子,據(jù)說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留學(xué)回來的,什么刁鉆問題都知道,年輕俊美,還經(jīng)常給我們帶吃的,又讓我們課后別喊他夫子,說是把他生生喊老了?!?p> 嘩啦嘩啦傾吐完,最后還撇撇嘴,小姑娘攥緊袖子,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地捏住漁夫垂落下的手臂的小指:“阿爹,您就告訴我唄,我曉得的,這人魚就是鮫人,我看書架上的《山海經(jīng)》里寫了,神話里的《述異記》我也聽過,可夫子偏偏說不是這樣,海上的事情您知曉的清楚,我就想問問?!?p> 漁夫讓小姑娘拿好裝滿釣線魚鉤的木盒,松松散散任由他牽著自己跟回家,呷了第一口煙:“海上的事我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不知道?!?p> “曉得曉得?!毙」媚稂c頭如搗蒜,眼睛里星星閃爍。
漁夫扯著嘴,僵硬的臉上露出笑容:“這故事上的鮫人真的,但你夫子說的故事不曉得真假?!?p> 小公子歪頭。
“外邊人把他叫做人魚,在我們這兒就是鮫人?!?p> 漁夫又吃口煙,“這鮫人是什么東西???那可是活在海底下的動物,人身魚尾,成天與鯨鯊作伴,弱肉強食的規(guī)則才不會因為外貌美丑而松緊,鮫人能成為大海的子女,成為海里頭的驕子鐵定有兇猛的一面存在。”
小姑娘撓頭:“那阿爹你說鮫人兇猛,故事里的鮫人天生貌美,通靈性,落淚成珠,是自然界難得的珍貴生靈。怎么不一樣呢?”
“早跟你說過了,凡事都有兩面,一面壞,就一定有一面好。鬼神,信則有,不信則無。鮫人也有善良的吧!”
漁夫又怕女兒輕信鮫人,認真道,“泠兒,阿爹也活到這把年紀,見過的人魚都力大無窮,魚尾修長有力,還是肉食動物,他們面目猙獰,很是危險呢?!?p> “哦,謝謝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