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懷瑾卻忘了,這才哪到哪,給一個女孩注射了那么殘酷骯臟的東西儼然比跛了來得更為狠。
在外人眼里而言,郁匪席的手段,絕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浪費了那么多時間,可現(xiàn)在……
閔識卿知道郁匪席在看著監(jiān)控,毫不掩飾眼底的堅定,哪怕手術(shù)刀剖開肉是那么的疼,她依舊不屈服分毫,死咬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叫喊。
這種痛,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她要讓自己永遠記住,永不忘記,如果有一天,她要親眼看到他死,看到他遭報復(fù)。
郁匪席哪怕不看她,從屏幕蔓延出的無盡的恨意,包裹了他的全身,沒有一絲喘氣的地方。
他瞇著眼,點了支雪茄,煙霧繚繞,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欺騙自己,永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亦或者愛的方式錯了。
秦懷瑾知道她不想理自己,所幸給她包扎好,就出了房間,敲響了那間隔得不遠的門。
‘叩叩叩’
“能進來嗎?”他的臉上神色有些復(fù)雜,可手上的動作卻顯得小心翼翼。
他雖然和郁匪席認識了很多年了,當(dāng)他的私人醫(yī)生也很久了,可郁匪席的性格他還是捉摸不透。
“進來?!庇舴讼咽种械臒煖缌?,關(guān)了監(jiān)控。
籠罩滿屋子的煙氣,一進去把不抽煙的秦懷瑾嗆個不停。
秦懷瑾咳得臉上泛紅,手上輕扇著圍著自己的煙氣,看見辦公桌上,煙灰缸里一堆的煙頭。
他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宜抽煙吶!
這么玩命的抽,也不怕嗝屁了。
“怎么又抽煙了?”秦懷瑾把藥箱放在一旁沙發(fā)上的小茶幾,看了看他,略有些不悅之色。
“你的身體現(xiàn)在不能抽這么多煙,再這樣抽下去,你可能只有五六年的時間了?!?p> 郁匪席紋絲不動,臉上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秦懷瑾看著他這鬼樣子,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她怎么樣了?”郁匪席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你這不都在那看到了嗎?還需要我說?”秦懷瑾指了指不遠處的大屏幕。
郁匪席只是冷眼看了過去,秦懷瑾頓然癟了癟嘴。
“這槍不正是你自己打的嗎?情況是怎樣,你應(yīng)該比我還清楚?!?p> “小腿粉碎性骨折,如果養(yǎng)得好,以后走路不太會看得出瘸了。還有些發(fā)燒,估計是淋了雨,一會兒我拿點藥給藍姨。”
見郁匪席低眉垂目,身上籠罩深深的冷寂,秦懷瑾只是提了藥箱,走到他身旁,輕輕拍了他的肩膀。
“等我回來,我一定把你的病治好,不止心理,身體也要。”
“要去多久?”
“最快一年吧!等我?!?p> 走到門口,手都搭在門把上了,秦懷瑾忍了忍還是開了口。
“記得少抽點煙,有什么危險的任務(wù),別自己出手,你現(xiàn)在的身體不易打架,我想你給九爺說,他會體諒的。”
說完看了閉目養(yǎng)神的郁匪席,他就拿腳出去了。
殊不知這一別,竟是陰陽相隔。
***
“秦醫(yī)生,要不您還是多坐會兒吧!午飯馬上好了?!彼{姨把秦懷瑾送到了別墅門口,開口挽留道。
也只有秦懷瑾來了,這別墅里才有一絲生機。
“不了,藍姨我過幾天要外出一趟,去國外找一些醫(yī)生,這幾天還得去辦簽證,就不坐了?!?p> “藍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你們郁先生,我給你的藥記得提醒他吃,還有煙記得少讓他抽?!?p> “還有你們閔小姐的退燒藥,也記得給她吃。”
藍姨也知道郁匪席身體的情況,再看秦懷瑾一臉嚴肅的表情,她自是知道嚴重性。
送走了秦醫(yī)生,別墅又恢復(fù)以往的寧靜。
郁匪席等秦懷瑾走后,又打開了監(jiān)控,看著里面的女人睡著,他起身下了樓。
正在廚房里的藍姨轉(zhuǎn)身看到身后的郁匪席,猛地嚇了一跳。
“郁先生,午飯馬上做好了,您先去坐著吧!”
雖然被嚇著了,藍姨還是立馬穩(wěn)了身形,恭敬地向他說了聲。
“沒事,藍姨會燉湯嗎?”郁匪席面無表情地說說道。
藍姨聞聲以為他是想要喝湯,這趕忙打開火上正煲著的湯,“這呢,剛剛煲好的,馬上就可以出鍋了?!?p> 誰知道郁匪席的一句話,讓藍姨差點把火上的湯打翻。
“我重新做一個吧!”郁匪席看了看色相好看,味道香濃的湯,淡淡地說了句。
“郁先生,若是您覺得這湯不好喝,您告訴我,我重新弄一個。”
這從來沒進過廚房半步的人,突然說要煲湯,這擱誰誰敢,更別說郁匪席了。
“沒有,你在旁邊看著,教我怎么做吧!”郁匪席態(tài)度有些強硬,藍姨又不敢忤逆他,只得點了點頭。
藍姨把剛煲好的湯端了下來,再從冰箱里拿了些新鮮食材。
“郁先生打算要煲什么湯?”
“就剛剛火上的那個?!庇舴讼^也不抬,專心地洗著菜。
那個好,他剛剛看了,有排骨,可以給她補補。
藍姨凌亂,這有現(xiàn)成的,怎么還得麻煩再煲一個?
半小時過后,在藍姨的幫助指導(dǎo)下,郁匪席把整個湯做得一大半了,等出鍋的時候,抬著湯的郁匪席差點把整個砂鍋摔在了地上。
聽到聲響的藍姨,趕忙從餐桌跑到廚房,這一看,把她嚇得半死。
“哎呦,郁先生,你這摔了就摔了,重新再做一個就是了,怎么還用手接住那么燙的砂鍋呢。
”
藍姨見郁匪席雙手抱著那滾燙的砂鍋,地上灑了許多油膩膩的湯汁,還有幾小半節(jié)玉米,枸杞。
她趕忙拿抹布接過正呆住的與匪席手上的湯,把他扶了起來,再看到他手中的那片被燙得快熟了的肉。
扶他到了客廳,拿了家庭備用藥箱。
給他先把起了的水泡挑破,消了毒,然后上了些藥,包扎好,藍姨還是有些不放心。
“郁先生,要不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
“沒事,你去收拾吧,一會兒把飯菜和湯端到她的房里,等她吃了之后,再給她吃片退燒藥?!?p> 郁匪席看著雙手包裹著的紗布,有些自嘲。
他竟然會為了不讓她被吵醒,寧愿雙手接住剛出鍋的湯,這一切他又是犯病了吧!
明明她現(xiàn)在的這番模樣是自己造成的,卻還是不愿放她離開,哪怕這樣兩方都受傷,他依舊不能接受她離開他。
他這心里的病什么時候才好?。?p> 什么時候才可以放了她,給她自由,也給自己一個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