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諸葛亮問心袁紹
郭嘉和戲忠等人都不曾想過諸葛亮當(dāng)真沒和袁紹說過一句話！
原以為，諸葛亮至少會和主公說上幾句，哪知……
哪知，即便中午，眾人餓得肚皮咕咕叫，亦是紛紛地向袁紹行了行禮，爾后才少少地吃了點(diǎn)心、飲了美酒，而觀諸葛亮，竟是依舊我行我素，直接無視袁紹，該怎么做，仍怎么樣，完全沒把袁紹放在心頭——
這也間接地襯托了諸葛亮行事灑脫自然，不像那群文士們一般，一見袁紹就拘謹(jǐn)不安！
其實(shí)……諸葛亮面對袁紹的時候，亦有一縷緊張。
只是，諸葛亮既已不準(zhǔn)備投奔袁紹，也就沒了對袁紹的敬畏之意。
諸葛亮突然想開了——
捫心自問：北主袁紹值得他投奔嗎？——諸葛亮的答案是：不好說！
因此，諸葛亮決定：待到賽詩結(jié)束后，他要找到袁紹，好好地聊上一聊——這樣，等他充分地認(rèn)識到袁紹的性情與才學(xué)，他才有資格替自身作出徹底的決定！
待到那時，袁紹再有多少優(yōu)勢，諸葛亮他亦不在乎！
懷有這樣的心思，諸葛亮才能一字不落地聽完所有的詩作。
而袁紹瞧見諸葛亮一點(diǎn)也沒有和他搭話的意思，也就歇了拉近諸葛亮與他彼此距離的念頭。
而郭嘉、戲忠等人，見到袁紹專心地欣賞詩賽，也就感同深受般地，老實(shí)地等到賽詩結(jié)束。
最后，賽詩的結(jié)果也出來了：袁紹第一，諸葛亮第二，陳群第三……
諸葛亮的臉色有點(diǎn)不愉。
陳群更是明顯地不爽——
眼見兩位先生面帶不快，袁紹十分好心地提議要不將他的詩作排在第三，卻被諸葛亮和陳群異口同聲地拒絕！
怔了一怔，諸葛亮和陳群大眼瞪小眼，齊齊地打量起對方。
陳群端著嚴(yán)肅的表情，一本正經(jīng)道：“看不出來你這小娃兒，倒挺通透?！?p> 諸葛亮最怕別人拿他當(dāng)孩童看去，當(dāng)即反駁道：“小先生差矣！小先生也同意保持原來的排名，難道就不算通透了？”——陳群雖比諸葛亮大個十來歲，但以現(xiàn)場文士們平均年齡的水平來算，他還真算是「小先生」的范疇！
陳群收斂笑意，把眼一瞇，一言不發(fā)地盯住諸葛亮。
諸葛亮不甘示弱，亦冷靜地回盯陳群。
諸葛亮和陳群大眼瞪小眼。
“你……你們……”袁紹看罷，頓時一急。
誰知，下一秒，諸葛亮和陳群齊齊地「噗嗤」兩聲，居然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袁紹看傻了眼。
諸葛亮和陳群卻會心一笑，相互之間，竟然默契地生出幾分好感。
也對……他們略有相似之地，諸如對某些事兒，他們都極為較真。
見狀，袁紹咧嘴一笑，笑道：“袁某剛才還在擔(dān)心你們吵起架來，哪知你們竟又和好了……和好，和好，的確不錯——那么，袁某宣布，賽詩結(jié)束！明天將舉辦賽曲！”
袁紹一邊說著，一邊朝眾人揮了揮手，提醒道：“你們且都散去罷！——對了，明天賽曲，會有一位專業(yè)的「評委」特意地品曲！她的到來，一定會令你們驚喜的！”
眨了眨眼，袁紹笑得相當(dāng)孩子氣。
眾人也客客氣氣地露出一副笑臉，再朝袁紹拱了拱手，終是散去。
四周漸漸冷清下來。
諸葛亮和周瑜仍舊紋絲不動。
諸葛亮低聲道：“周家兄長，你先回去，小子有事要問袁公?！?p> 周瑜瞄了一瞄諸葛亮，明了諸葛亮心中所求，聽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抬起腳步，周瑜緩緩地走了。
袁紹也要離開。
眼見袁紹也要離開，諸葛亮揚(yáng)聲道：“袁公——”
袁紹吃了一驚，急忙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問道：“小先生？——小先生有何要事？”
諸葛亮挑了挑眉，意外地發(fā)現(xiàn)袁紹的眼里居然透出一絲激動之色。
朝袁紹鞠個大躬，諸葛亮道：“小子有事想要詢問袁公，敢問袁公有空么？”
袁紹目光一閃，應(yīng)道：“自是有的——那么，請罷！”
袁紹用眼神示意跟隨他的仆役們和婢女們原地待命。
把手一伸，袁紹邀請諸葛亮走去一處安靜的角落里詳談。
傍晚。
寂靜涼亭，以及四周略有枯萎的花木。
沒有茅廬，亦無清泉或竹林，諸葛亮盯著眼前的袁紹，莫名地想要嘆氣。
“……小先生？”袁紹停下腳步，頓了一頓，溫聲地問，“你有何事要問？”
諸葛亮理了理心緒，先道：“小子曾在家鄉(xiāng)，總是聽到一些傳聞，說甚么袁公「帳下謀士如云，將士如雨」——本來小子不以為然，如今見識了此次月旦評上的‘賽詩’，雖未見到袁公麾下的武將們，卻略微地領(lǐng)略到了何謂「謀士如云」！小子深以為然，還請袁公原諒小子曾經(jīng)的傲慢無禮之處。”
說罷，諸葛亮認(rèn)認(rèn)真真地朝袁紹鞠了個躬。
袁紹忙道：“小先生，快快請起，這可折煞了袁某?！?p> 行完禮后，諸葛亮直起腰板，再次道：“此次請見袁公，是因?yàn)樾∽勇杂幸?、兩點(diǎn)不明之處，還請袁公解惑之?！?p> 袁紹端正了表情，沉聲道：“請小先生直言。”
“首先，小子還未束發(fā)，又未游歷各州，袁紹是如何知曉小子，又為何想來招攬小子？”一點(diǎn)也不拐彎抹角，諸葛亮直白地開門見山，“其次，觀袁公勢力，既有荀先生、沮先生等一流奇才們輔佐，亦不缺乏戰(zhàn)場大將，為何還要四處搜刮人才？最后，袁公能否評價自個兒，縱觀所有諸侯，袁公你是一位怎樣的人？”
袁紹被諸葛亮一連串地發(fā)問，問到說不出話來。
為何他要招攬諸葛亮？——這自是有原因的……卻不足為外人道哉！
支支吾吾地，袁紹半晌才道：“小先生莫要小覷自己，你擁有的才華，日后自有分曉……”
說得結(jié)結(jié)巴巴，此時袁紹完全和平時判若兩人。
諸葛亮挑了挑眉，更加地堅信袁紹也是重生的。
張了張嘴，袁紹再道：“……再者，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當(dāng)今漢室，已呈亂世之局，群雄并起，袁某雖是一方諸侯，雖不敢夸大，若想再為大漢做出一點(diǎn)貢獻(xiàn)，就必然壯大已方的勢力，袁某廣招人才，何錯之有？”
諸葛亮并未對「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句話有所動容，反而急忙地抓住袁紹的漏洞，問道：“敢問袁公，你也心系漢室？”
“……”袁紹變了變臉色，終是咬牙地點(diǎn)頭，“這是自然——袁某也食漢朝俸祿，怎敢生出異心？”
諸葛亮兩眼一亮，亦道：“如此，袁公不愧是北主——漢室忠臣！”
袁紹咧了咧嘴，似想擺出一張帥氣的微笑。
緊接著，諸葛亮又再重復(fù)道：“那么，袁公，你敢不敢評價你自身呢？”
袁紹忍不住地?fù)狭藫项^，后知覺地意識到了甚么，連忙地再把手放下，咳了一聲，朗聲道：“袁某雖是士族出身，出生「四世三公」，惜嘆卻是庶長子——不過，袁某卻從不在意這些！相比那些清貧人家，袁某可要慶幸多了，至少不必每天擔(dān)心吃穿用度，更何況袁某數(shù)年打拼，就算沒了「四世三公」這個身份，亦不會失去甚么！”
眨了眨眼，袁紹許是想起他這話等于沒說，又補(bǔ)充道：“袁某胸懷大志，禮賢下士，愿為四方百姓造?！?p> 干巴巴地想了又想，袁紹突然泄氣不少，無精打采道：“似乎……似乎袁某也沒多少優(yōu)點(diǎn)??？”
說得好不頹然。
諸葛亮驚奇地打量袁紹，大約不曾料到袁紹竟會這般貶低自身。
“自古以來，淵博者多謙虛，貧乏者多驕傲；自滿者多招來損失，謙虛者多得到補(bǔ)益；謙者自小眾人敬，傲者自大眾人鄙；失足落魄時養(yǎng)謙，榮幸得意時生傲?！?p> 諸葛亮繃著一張臉，意外地替袁紹作出評價，“觀袁公，袁公乃為謙虛者，謙虛者自會多得補(bǔ)益——
袁公看似沒有太多優(yōu)點(diǎn)，但見荀彧先生、田豐先生等人，無一不是士族優(yōu)秀子弟，他們卻能一心侍奉袁公，替袁公效力，可見袁公魅力非同凡響，袁公為何還要失望呢？”
“……嗯？！”
怔了一怔，袁紹猛地抬頭，望向眼前的諸葛亮，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