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但為君故

　　一日，醫(yī)館進來幾個壯漢，他們用擔架抬著一個覆蓋著白布的人進來。為首那人睥睨著疑惑的醫(yī)生，喝問道：“劉四，你這庸醫(yī)醫(yī)死了人，不給個說法，我就把你千刀萬剮，砸了你的醫(yī)館，順便讓小琴當我們二當家的童養(yǎng)媳?！?p>　　劉醫(yī)生哪會任由他們詐騙，這種情況他見的不少。于是他上前要了開的單子，仔細看看后說：“給我看看尸體，是不是他吃了什么東西吃壞了。我配的藥——前兩天王二的也是一樣的，你問問，”醫(yī)生指指不遠處等著給藥的王二，王二轉身把單子遞給醫(yī)生，醫(yī)生給壯漢看。

　　“這……”

　　“你們到底給病人吃了什么？”醫(yī)生狐疑道，見幾人不語，道：“不會是又喝酒了吧？”

　　被說破心事，為首那人臉羞的通紅，再聽到周遭人的指指點點，干脆破罐子破摔，指著醫(yī)生大吼：“是又怎樣？你這庸醫(yī)明知我們大當家嗜酒如命，還故意開方子叫他不喝酒，這不是害他么？難不成世上就你開的這一種方子了？”

　　見此人帶頭，幾個跟班突然有了底氣，紛紛嚷嚷要說法。他們從腰間抽出刀，為首的把王二砍倒，還補了幾刀，幾人見狀，士氣大振。正準備在醫(yī)館大肆殺戮時，幾十官兵趕到，當場殺了二人。剩下幾人懵住，直接被押走了。

　　他們在離開時死命尋找報案者的身影，他們看到了一個孩子，之后在獄中詢問關系好的獄卒，得知他叫諸葛亮。

　　自從被抓，幾人當眾各挨了幾十鞭子，臺下眾人津津有味地看著，不時有人叫好。那個姓諸葛的卻沒到場，看到他們遭受人生第一羞恥的事情。后來了解到，這小子跟隨當世大家學習，去年更是因孝而被大家稱贊，還結識了一位武功高強的同學，和一個關系戶處的挺好……

　　合著自己的幾個人被抓了，還能成為這小子的光輝履歷？

　　幾人越想越氣。獄卒見他們此狀，安慰說：“十日后縣令要出城辦事，縣丞大人會暫代縣令，縣丞是我姐夫，屆時把你們放出，再隨便抓幾人充當就行了?！?p>　　“好，多謝兄弟，我等出去后一定報仇雪恨，好好做人。每月答應的銀錢也一定保證交到您手上?！?p>　　獄卒十分受用，提點一句：“你們要想想為什么以前有人報案不了了之，然而那小兒報案就有如此成效……”幾人恍然大悟，連聲道謝，然而心里只感覺更加屈辱、不甘……

　　一月后的夜晚亥時，郭嘉和往常一樣從酒館里悄悄出來，準備按照原路回家。今夜夜晚格外陰森，他感覺有一些不大對勁。他步子變得輕巧，左顧右盼。突然，有一人從背后狠狠朝他脊柱打了一拳，他痛叫一聲，無力地倒下。

　　他的意識尚且清醒，勉強的半睜著眼，模糊地看到又有幾人面目猙獰地朝他走來。一人狠狠用臟兮兮的寬布條一圈一圈圍住他的嘴巴，直至他基本發(fā)不出太大的聲音。為了確認，不知是何人狠狠往他肚子一踩……

　　在徹底昏迷前，郭嘉得知這幾人就是一月前醫(yī)館殺人的幾個，跟蹤自己好久了，因為沒辦法向諸葛亮尋仇就來打自己，畢竟自己目前無依無靠，沒人會幫自己的。

　　只是諸葛亮可千萬別來……不然……

　　“他身上多處輕微骨折，三處脫臼……”后面的郭嘉沒聽清，總之應該是什么不治之癥吧，不然諸葛亮的臉色十分凝重。

　　“能，能治嗎？”“骨折和脫臼都可以，其他的，”劉醫(yī)生無奈搖搖頭，“我剛才已經(jīng)盡全力了，他日后正常生活是沒問題，就看如此打擊之下受不受得了。”

　　之后大家是可怕的沉默。郭嘉尚有疑點，便強撐著問：“我大概什么時候能好？”問完感覺身上些許疼痛。劉醫(yī)生見他慘狀，嘆氣扶額道：“至少一個月才能下地，兩個月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

　　諸葛亮突然無禮打斷，緊握拳頭道：“大哥，我會為你報仇的?！惫温勓裕皇墙^望地冷笑。

　　……

　　兩個月后，諸葛亮到郭嘉家中探望時只看到他留下的紙條，上面寫到：亮子，后會有期。他知道以郭嘉的性格，雖然喜歡做冒險的事情，但總是算無遺策。所以并不特別擔心他會有不測。只是想到可能以后再難見面了，不免悵然。

　　這悵然，不僅悵然難見，還悵然如此巨變將帶來的不可想象的后果，一切時間線都可能將被重塑。

　　現(xiàn)在，諸葛亮的身體基礎打的比較牢了，于是一天放學，他找到徐庶，表示想和他切磋，徐庶笑問他想怎么弄，他便拿出太白留下的書給徐庶看。

　　徐庶看后大驚，忙問諸葛亮可不可以借他幾日。諸葛亮爽快同意，卻提出要徐庶一連兩月都和他比試。徐庶同樣爽快答應。地點約在后山。

　　光陰似箭，兩年后。

　　這日諸葛亮早早趕到學堂，看見司馬徽正和一位氣宇軒昂的高挑男子講話。他看著背影十分熟悉，待諸葛亮聽清男子聲音，忍不住驚呼：“祭酒？”這是他和郭嘉平時習慣的稱呼，本來開始是他喊錯，后面卻慢慢成了默許。

　　男子回頭，用一黑一白的異瞳看向他，目光清冷如月，并不說話。這下諸葛亮可以確定，他就是郭嘉。只是身前人的神情狀態(tài)，像一個沒有感情的雇傭兵。甚至，很難想象曾經(jīng)的奉孝和他是一個人。

　　郭嘉突然緊緊握住他的手，和司馬徽抱歉一聲，把他拉到外面，遞給他一個小瓶子。諸葛亮仔細端詳，發(fā)現(xiàn)瓶子里面有猩紅的液體，上面還漂浮著些許渣滓碎末。味道被牢牢遮掩住了。

　　待他差不多看明白了，郭嘉笑道：“喜歡么，不用給我報仇了，我是在潁川找到他們的。”沒等諸葛亮來得及驚訝，他又把一封信交到諸葛亮手里，讓他看看。

　　諸葛亮看完之后，堅定地看著郭嘉，說：“這人的文風和字我能模仿?！?p>　　郭嘉：“……”他不知道司馬徽對諸葛亮人要求極高，每日命他臨摹至少幾百字，一連兩年皆是如此。無獨有偶，司馬徽在寫作方面對諸葛亮也極其上心，常令他背誦好幾篇同一人的文章，隨后模仿那人風格。所以，諸葛亮在這幾方面的素養(yǎng)較高，也有了“職業(yè)病”。

　　“我的意思是，你跟不跟我去，反正你快畢業(yè)了?！?p>　　“我看看啊，這是…”諸葛亮又端詳半晌，回答道：“哦，荀先生的請柬啊，我去。后天就能走。”他再次仔細看向郭嘉的異瞳，發(fā)現(xiàn)他的左眼竟是淡棕色。

　　郭嘉囑咐他帶上路上需要用來消遣的書和一套換洗的衣服，其他的自己都會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