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蕭綽終是開口詢問道
“父相,這到底是怎么了?”
蕭思溫閉目沉思,一路上也不答話,直到府門前,才悠悠說了一句話
“大遼,只怕要變了”
蕭綽站在原地思慮這句話的意思,聽得蕭涼提醒才想起林玉還未歸來,便想去和蕭思溫說上一聲,再去城外守著,哪曾想一進府門便被關進了房間,就連蕭涼也被府中護衛(wèi)鎖了起來,動彈不得
“父相,您這是什么意思!快放我出去!”
門外的蕭思溫,聽著女兒的聲音,不禁老淚縱橫,可心卻更加堅定了一分,只吩咐管家,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蕭綽出門半步,
此時城外的官道上,在封城前,忽的兩匹快馬闖了進來,當下便有官兵過去阻攔,卻看前方人亮出一塊令牌說道
“鎮(zhèn)國將軍府官,還不快快讓開,”
旁人不敢攔,只得放了過去,卻有一人趁著夜色看清了后方另外一男子的臉,急忙往城內(nèi)跑去稟報,
林玉撐著到了將軍府門外,看著這幅模樣,宋風立刻上前敲門,
“孤狼關軍帳前先鋒宋風,世子爺歸來,”
老管家林忠一聽此言,往門口一看,果真是林玉,急忙扶過,一同進了后院,
林玉昏迷間醒了一回,交代了宋風速速去城外調(diào)兵,隨即又詢問了父親的情況,
任誰也想不到,鎮(zhèn)國將軍世子在大城官道上竟然能遭遇截殺,若不是宋英兄弟倆拼了一條性命相救,只怕這條命是難回來了,宋風看著親哥哥慘死,心下悲憤卻不得不顧著林玉的傷,只得喬裝改扮數(shù)日躲藏,趁著夜色進了也都城,
第二日,林玉醒了過來后,只知道父親去了圍獵場,至今未歸,心下?lián)鷳n,又收到了先帝駕崩,又無子嗣,二王爺耶律賢即將登位的圣旨,眾人之前對這位閑云野鶴的二王爺所知甚少,哪里能想到,如今卻是他得了皇位,可前有蕭思溫作為一朝丞相擁護,又有先帝兄弟血脈,名正言順,林玉一時聯(lián)系不了蕭綽,心里也擔心的不行
是夜,林玉趁著蕭府守衛(wèi)松懈片刻,換了身勁裝短打,直接從院墻在翻進了蕭府,徑直進了一處院落,看到房間的亮光后,打開門才發(fā)現(xiàn)是蕭涼,被繩索綁的嚴嚴實實,
“蕭涼?你怎么成這幅樣子?”說話間便替她解開了問到
蕭涼也是驚喜,多年不見,如今再見,一時間忘了回話,待反應過來才說道
“世子,您真的回來了,”蕭涼有些驚訝的說道
“恩,阿綽她現(xiàn)在如何了?”
林玉深知蕭思溫這次擁護耶律賢,只怕和鎮(zhèn)國將軍府是對上了,可是他心系蕭綽,不過來見面,始終不安
“我多日沒有她的消息了”
蕭涼站起來活動了下筋骨,便一五一十的說道
“三小姐被老爺關起來了,那日也說了與世子不能再有牽扯,三小姐哪里能依,便吵了起來,徹底冒犯了老爺,”
“我想去見見阿綽,”
黑夜中,蕭涼帶著林玉一步步靠近蕭綽的房間,看到門外守著的護衛(wèi),林玉正預備出手,卻被蕭涼打斷了,一個側身便跑了出去,護衛(wèi)被蕭涼引走,林玉知道蕭涼的用意,時間渺茫,但還是靠了過去迫切問到
“阿綽?阿綽?”
“你在里面嗎?”
蕭綽正倒在床榻間沒精打采,忽然聽到門外的響動,忙把耳朵靠了過去,仔細一聽,原來真的是林玉來了
“阿綽?你說話啊,你別急,我這就把鎖打開,”
林玉正欲動手,卻聽里面?zhèn)鱽砺曇?p> “別費力氣了,這鎖是父相特地改造的,你打不開”
“阿綽,你生我氣么?”
“生什么氣?氣你那日?我久等你不來?”
聽到蕭綽的聲音,林玉覺得自己懸著多日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只覺得愧疚萬分,在蕭綽最需要他的時候沒有及時趕過來
“阿綽,我想你,這么長時間,我很想你,”
門內(nèi)的蕭綽聞言,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她也想林玉,可是一想到自己父親這段時間一直在朝堂上一改從前,變相的打壓鎮(zhèn)國將軍一門,如今林伯父被軟禁,林玉一個人支撐該有多不容易,可是她生性深沉,凡事不形于色,如今對著林玉,千言萬語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玉哥哥,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林玉聞言笑了
“傻姑娘,我能有什么事,我只是擔心你,等朝局穩(wěn)定,我父親回來了,我一定登門向蕭伯父道歉,到時就會好多了,綽兒,相信我”
蕭綽輕輕的應了一聲,正欲說話,卻聽門外嘈雜聲又起,只能勸林玉快些離開,
蕭涼引走護衛(wèi)后在府內(nèi)繞了幾圈,不一會便甩開了,又回到蕭綽院子外守著,聽到了林玉對蕭綽的溫暖言語,只覺得深情款款,
不得一會,護衛(wèi)又回來,林玉避免驚動蕭丞相,無奈只得離開,蕭涼看著林玉消失在夜色中,卻聽到蕭綽獨自感嘆的一句話
“玉哥哥,如今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容易的……”
蕭涼心下不解,只得兀自回了柴房,雙手雙腳并用,又將自己幫綁了起來,
蕭綽自從那夜之后,也不鬧騰了,每日就守在房間里,夜間卻安排蕭涼出去打探風聲,
蕭涼自幼在江湖混跡,十歲時拜了江湖中有名的鬼手閻羅學藝,盡得鬼手閻羅真?zhèn)?,后受傷得遇蕭綽林玉相救,便留在了府中,無名無姓,便隨了蕭姓,一留就是三年,成為了蕭綽最得力的侍女,性格外冷內(nèi)熱,武功高強倒是十分出彩
這日,蕭涼夜間回來后,一臉的氣憤不甘,蕭綽詢問后才知道,今日林玉因為私自調(diào)動城外的軍隊,被耶律賢定了個謀逆之罪,和老鎮(zhèn)國將軍一同軟禁了,求情之人,一律按照同謀罪論處,一時間,朝野上下風聲鶴唳,
世人皆知,鎮(zhèn)國將軍忠心先帝無二,多日以來不肯歸屬遼景宗耶律賢,如今看來是要動手了
蕭綽哪里還能沉得住氣,只擔心林玉的情況,也顧不得蕭思溫的囑托,只帶了蕭涼破門而出,卻在院子門口遇到了剛回來的蕭思溫,
蕭思溫自然看出來女兒的心事,卻不得不攔了下來
“為父……有話與你說,”
言罷看了看蕭涼,
“你先退下,”
蕭涼看了看蕭綽,得到蕭綽眼神示意后便撤了下去,持刀守在院子門口
蕭綽面上無常,只盯著蕭思溫,預想著接下來的事情
“今日,皇上下了圣旨,冊封你為貴妃,三日后進宮,”
蕭綽只覺得晴天霹靂一樣,
“父相?你……說什么?”
“綽兒,為了蕭家的榮耀,為父不得不答應,你姐姐的命,我們蕭氏一族的生死存亡,皆在那耶律賢一人之手,他對你有意,何況也是拉攏蕭家的意思,”
“不!”
蕭綽一時間無法確定,只不住的說些
“不可能,我不可能嫁給耶律賢,父相!我根本就不愛他?。 ?p> 蕭思溫也知道女兒的意中人是那位,可是如今的局勢,是永遠也不可能得了,隨即換了一種方式勸說道
“綽兒,如今林氏一族,只怕也是朝不保夕了,為父不可能讓你和他一起去送命!
此事你好好考慮考慮,為了蕭家,或許……也是為了你想護著的,”
蕭綽癱坐在地上,
望著天邊的云霞,第一回覺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渺小,
夜間,蕭涼現(xiàn)在一側看著蕭綽作畫,反反復復的只有一種丹青,皆是同一個人,或溫和淺笑或眉宇間透露一股英氣勃勃,在蕭綽的筆下,一幅幅動人的畫卷襯托出林玉的瀟灑風流,
“三小姐,我今夜去劫獄,把世子爺救出來!”
蕭綽聞言手中狼毫筆停了一停,卻還是寫了下去,
“不必,”
“為何?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世子去送命!”
蕭綽寫完最后一筆之后,緩緩說道
“即便是你去了……林伯父也不會茍且偷生,只怕到時玉哥哥也會隨之舍身,我已有對策,你先去歇息吧”
蕭涼看著冷顏的蕭綽,卻也明白,只有三小姐一定會相救,隨即退了出去
“但求己心,不問歸期”
蕭綽撫摸著最后的一張畫卷,里面不是近年越發(fā)容顏俊雅的林玉。而是他們在不歸桃林時定情的少年模樣,畫中人的神色一如往昔的溫和。
“玉哥哥,綽兒很想你,如果能回到那時候……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