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旬這幾日裝病也是挺難的,臉上被涂了一層厚厚的黃臘不說,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幾天。
只是他卻不敢有半句怨言,每次夜晚凈了面之后,明知道李錦不會允他一起睡,還是會回到李錦那兒去報個道。
其實李錦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她知道姬旬為了能與她成婚也是費了不少心力,如此這般已是他父母家族最大限度的退讓了。
好在姬旬如今一心撲在了她與意兒的身上,堅決承諾此生只她一人,那妾室就當是家中的一個擺設(shè)。
君子一諾重千金,李錦了解姬旬的脾性,所以她毫不擔心那兩個妾室會弄出什么名堂來,不過畢竟人也進來了,她心里還是不舒服的。
再說曹煙那邊因離前院比較遠,加之姬旬底下這些奴仆也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而留下的,口舌也比較緊,對于曹煙的賄賂也并不心動,所以她們并未能打探到很多,只能靜靜地等侯姬旬病愈的消息。
曹煙見識過李錦的能力與處事的氣度,所以她明白自己以后要對付的不是那柔弱而無主見的姬婉,李錦才是她與姬旬之間最大的那個障礙。
平靜的日子總是無聊,曹煙一反常態(tài),熱絡(luò)地跑去姬婉那邊拉家常,隨手褪下手中的玉琢不等姬婉推辭就給她套上,更是送給虞氏一個鑲玉金釵,說是上次的陪罪禮。
虞氏雖然年紀大,也算有點見識,她知道曹煙不可能就這么委屈自己向她們陪禮的,但是當她握著那沉甸甸的金釵時,心里卻也不停地打著小九九。
人說事出必有因,反常必有鬼,可是她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自家女郎有何可以讓那曹小婦可利用的地方。
于是她又往好處想了,想著如今主母那里兩邊都不待見,而自家女郎怎么著也是郎君的表妹,郎君病好后聽說卻不能近女色,她曹小婦首先得跟她們的關(guān)系搞好,不然,她憑什么能在姬府站穩(wěn)腳跟?
一切想通之后,虞氏心里不再有愧,安心的收下了曹煙送給她的賠罪禮,整個人頓時又神氣起來,怎么著自己也是姬婉的乳母,跟別的奴婢怎么會是一樣的呢?
于此這般經(jīng)過兩月的相處,兩院仆從竟格外親近起來,因主母那邊說了不用去侍侯,所以每日無事兩院的人就串串門什么的,日子過得也挺快的。
其間曹煙竟還教姬婉如何化妝,她教的那個妝,確實比姬婉自己化的好看。
以往姬婉喜濃妝,本來白嫩的肌膚就顯得有些蒼白了,而且不顯水色。
曹煙教她化淡妝,臉上那潤色也顯露出來了,眉毛也只淡淡地描上一描,那線條卻使整個臉更顯得柔軟下。
姬婉看著自己那美麗的容顏,心里對曹煙的那份警惕慢慢煙消云散了,整日里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得親熱。
葉兒與靈兒卻很是不明白自家女郎為何這樣討好姬婉,竟給了她們幾件比較貴重的飾品。
曹必卻是個識大體的,她認為自家女郎做得對,既然要送,這送出的東西總是要拿得出手的,東西是死物,人心才是活的,到時必有用處的。
一日陽光和煦,微風拂面,曹煙與姬婉兩人相約到后面園子里游玩。
看著那精致的亭臺雕閣,怪石嶙峋的假山,以及那無數(shù)爭奇斗艷的各色花草,心情瞬間暢快起來。
倆人走到一個水池邊,那池水清幽像一面鏡子似的在陽光下反射著一道道銀光,里面竟有各色錦鯉游來游去。
兩人也各拿了一袋魚食丟入池中,那平靜的池水瞬間沸騰起來,魚兒爭想來搶魚食的情景直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姬婉問了一下那送魚食的婢女“沒想到五郎還喜歡養(yǎng)這些魚兒玩,我以前就從來沒聽過他養(yǎng)這些東西!”
“這些錦鯉是郎主特意為夫人買來的,這水池還是夫人來了之后才打造的呢!”那婢女如實秉報。
曹煙與姬婉頓時就沒有興致,兩人起身又向邊上的亭子里走去。
只見鳥籠里關(guān)著各種鳥兒,有些還啾啾喳喳地叫個不停,聲音清脆好聽,如玉落銀盤。
曹煙起身看著這些鳥兒,卻差不多都生得小巧玲瓏,想來這也是五郎專門為李錦而養(yǎng)的罷,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陣酸意。
她坐在亭邊,也沒了看的興趣,只懶懶地道:“這也必是五郎為夫人養(yǎng)的罷?不然為何只只小巧玲瓏,身形可愛,叫聲婉轉(zhuǎn)。”
“她李錦何德何能,竟入了表哥的眼,必是她有那迷惑人心之術(shù),不然以表哥之顏色怎么會被她迷惑?”姬婉無不懷疑道。
“妹妹別氣,須知花無百日紅,五郎現(xiàn)今對她是寵愛有加,可時日一長,也必有膩煩的時候。妹妹年青漂亮,還怕沒有機會么?”曹煙微笑著安慰姬婉。
“可我聽說李錦對表哥是有過救命之恩的,加之她又長得漂亮,表哥那性情,定不會對不起她的?!奔駬u了搖頭,臉色很是擔憂。
“我又不是說五郎會對那李錦如何,我的意思是說,五郎總有一日也會想起我們的,只要我們能抓住機會,能夠慢慢地討得他的歡喜,日子久了,必能夠在他心里占一席之地的?!辈軣熣玖似饋?,看了看四周的風景“我們終歸要在這里呆一輩子的,總不能這樣消沉下去吧?!?p> “可現(xiàn)在我們連表哥的面都見不著,你說氣不氣人,這李錦也真是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怎么著我們也是貴妾,可不是一般的妾啊?!奔裨狡鹪絹須?。
“姬小婦,稍安勿燥,郎主總有病好的一天,只要你能與我們女郎同一心,相信不久的將來,必定會在郎主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曹必適時接口道。
那邊虞氏這兩月里收受了曹煙不少好處,自然也幫著說話了“是啊,女郎,如今這情形大家也看得到,夫人現(xiàn)今就一人為大,所以只要你能與曹小婦同一心才可以戰(zhàn)勝她。”
“好,現(xiàn)今我們?nèi)搪曂虤猓侥奶煳覀儼驯砀绲男睦瓟n過來了,叫她李錦好看的!”姬婉不由得豪情萬丈。
正說著,突然那鳥籠里的一只黑色八哥竟適時高聲叫了起來“阿錦,美麗,阿錦,美麗...”
這下兩人剛開始游園的興致被這鳥兒叫得一點也不剩了,指著八哥道:“看看,看看,我說的真是不錯吧,她就是一狐魅!表哥被她給魅惑住了!”姬婉氣道。
這下姬婉更氣不過了,她氣鼓鼓地讓丫頭把鳥籠取下來,打開鳥籠,想放飛了它。
邊上養(yǎng)鳥的仆從忙阻止住她“姬小婦,不可,不可,這可是郎主與夫人最喜歡的鳥兒,這要放了它,日后我怎么交代?”
“我說放了就放了,好歹我也是這府里的主人,怎么著連個鳥兒也不能管了?”姬婉一把推開了仆從。
仆從想再次從她手中搶救,可是哪有機會,一眾婢女早把他擠到了外圍。
仆從急得大喊:“不可,不可,郎主特意囑咐過我,叫我好生養(yǎng)著的?!?p> 眼看著姬婉就要放飛那八哥了,卻不知從哪里飛奔過來一婢女,費力擠了過來,一把奪過了鳥籠。
“奴婢見過兩位小婦,郎主今天想見一見這八哥,等會把它放在床頭,郎主心情就會好些的。這是夫人特意叫我來取的。”來人是秦娥。
“真有此事?表哥病情如何了?”姬婉一聽有姬旬的消息,便也不去管那八哥了。
“郎主正在慢慢好轉(zhuǎn),相信過不了多久便可痊愈了。”秦娥小心翼翼地護著鳥籠,行了個禮“我這就要去了?!?p> 因聽到姬旬快好的消息,兩人心情一下好轉(zhuǎn)了,心里又各自打起了小九九,也顧不得怪罪秦娥是否有禮了。
秦娥提著鳥籠順著小徑返向前院而去,八哥在籠里猶叫得正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