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假如重生一次
這真是很出乎竺七月的意料,單就聽昨天裘子墨的話,就足夠清楚,他是多么鄙夷了。
他還是那樣,俯視一切、藐視一切、永遠站在高高的塔尖上,評判一切。
他是冷血的人,從不會在意,她的血淚、她的艱辛、她的努力,他不會珍惜當年她是如何心甘情愿追隨他,為他懷了孩子,又被他無情勒令做掉孩子,默默的從二人世界抽離出來,變成一個眼巴巴瞅著的旁觀者,從他的前妻變成殯儀館的一具尸體。
此生唯有那一次,她違背了他,沒有做掉孩子,從殯儀館蘇醒后,她去了國外,生下了孩子。為了養(yǎng)大孩子,她活得像條野狗,再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心高氣傲,錦衣玉食,而成了現(xiàn)在庸俗而俗氣的樣子。
過去的卿卿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毫不相干,比陌路還陌生,她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就當過去的自己已死,做了一場夢,所有夢中的繁華都成了虛妄,今天既然自己已經(jīng)活到這個進度了,那就繼續(xù)活下去,掙錢養(yǎng)活丁丁,還有那個生病了,才認自己這個女兒的母親。
天亮了,把丁丁送去幼兒園,她轉身走向了嘉年華,迎接下一個不可預知的風險。
七樓,嘉年華集團策劃部。
竺七月名字里也有一個七,真是太巧合了,不知是福是禍?
剛進來沒多久,部門經(jīng)理羅曦就進來了,她穿著一套藍色職業(yè)套裝,高跟鞋在地面敲出節(jié)奏,她的唇色比較重,筆直站在桌前,用指關節(jié)敲敲桌子,威嚴地催促:“快點,開會了?!?p> 大家站成一排,聽她嚴厲地訓話。
“最近大家的策劃案很差,我不知道是你們跟我混熟了?還是你們的腦子長到豬身上了?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你們的飯碗嗎?你們糊弄誰呢?告訴你們,你們只能糊弄自己!因為嘉年華不會養(yǎng)這樣的無用之人,好好想想吧,自己是干什么來了!”
羅曦的高跟鞋繼續(xù)在地面上敲出節(jié)奏,她氣場強大,似乎是很享受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手臂不停的揮動,聲音尖銳而洪亮。
似乎策劃部向來以女人居多,諾達的嘉年華策劃部,二十多名員工,卻有18名女人,每天都上演著八卦口水,勾心斗角、爭風吃醋、相互攀比、搔首弄姿。
站在策劃部門口,外來人會被熏得找不到方向。
這次選調(diào)的基層員工,只有竺七月一個人進了策劃部,作為一個大家心知肚明的,來了就是要被挑毛病,然后被辭退的人,竺七月對工作沒有選擇的余地,所有端茶倒水打掃衛(wèi)生跑腿的雜活,都是她必須承擔的任務。
會議剛剛開完,羅曦就指著竺七月:“那個誰,你……”
她故意不說竺七月的名字,裝作記不得的樣子,終于有人替她叫道:“竺七月?!彼涌诘溃骸芭叮褪悄?,去總經(jīng)辦取文件?!?p> 竺七月沒有資格去糾正,主管經(jīng)理對她的輕蔑,只能答應一聲:“哦……”就跑出門去,然后又折返回來,她不知道總經(jīng)辦在哪。
總經(jīng)辦設在大廈頂層,與總裁辦公室分設在樓層兩側。
朱七月是個路癡,出了門也是傻傻分不清楚,她不敢回頭再問一遍,卻又遇不到人可以請教。
終于有人從一扇門中走出,竺七月連忙上前請教,那男人估計事情很急,根本沒聽她說什么,隨手指向身后的方向。
竺七月長吁一口氣,直接奔了過去,在厚重的紅木門上敲了幾下,居然也沒有看一下門牌,直接推門而入。
“你好,我是策劃部的……”
里面正在進行簽約,其中一位目光凌厲而兇狠,竺七月瞬間被嚇到,精神恍惚退了出來,再三道歉、鞠躬謝罪,只希望不要破壞了一場天價合約。但是對方一直怒氣難平,竟然電話給羅曦找了上來,讓她來認領。
“竺七月,你智商欠費,難道眼睛也瞎嗎?門上面的字都不認識嗎?天啊,難道聚鴻的人都是這樣大條的嗎?”
竺七月臉上火燒火燎,卻又沒法為自己辯解,事實上自己的確太粗心了,這該死的方向感,她真的沒有辦法。
這時候,電梯門開了,里面走出來幾個氣場強大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裘子墨,他目不斜視,步伐剛勁,自信而堅定,對走廊里的情況視而不見。
倒是裘子墨的秘書馬文超,扭過頭來看了竺七月一眼,他感覺似乎在哪見過她,好像裘子墨的手機里有過。
看到裘子墨出現(xiàn),羅曦似乎更加賣力:“竺七月!”她招呼她的名字很熟練:“告訴我,你的腦子是豬腦子?還是狗腦子?是我沒交代清楚嗎?”
竺七月心一下沉了下去,丟人丟到他跟前了。她的腦袋使勁低下去,但是眼角的余光,感受到了那團影子壓迫過來,皮鞋有節(jié)奏地踏在地毯上,把她的尊嚴踏得粉碎,六年時間,他還是王者,而她卑微到塵埃里。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策劃部的,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整個大廈只剩下她自己,才被閨蜜安然電話招呼出來,兩個人在咖啡廳里相對無語。
“他竟然沒認出你來?真是奇聞,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長時間,都想不起來,人怎么可以這么無情?”安然憤慨了。
竺七月攤攤手,做一個無奈的表情,當初他逼著她打掉孩子,她就知道了結局。
這幾年,為了活命,她野蠻的生長,飯都吃不上,打扮也木有,再也沒有天生麗質(zhì),認不出來也不稀奇。
安然是竺七月的閨蜜,她的事什么她都知道,只恨她傻。
“假如,重生一次,你知道了他心里裝的人是你堂姐,你還會那么傻嗎?”
“不知道?!斌闷咴虏幌胝f這些事,就換一個話題:“你給我聯(lián)系的兼職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只看你的時間,周五就可以上崗?!?p> “真的?”竺七月開心了。
安然低頭去喝一口咖啡,竺七月電話響了,是她的母親,開口就很不高興:“你個死妮子死了哪去了?不是早告訴你,今天相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