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不見，你嘴巴上的功夫見長了?！眴桃了棺旖俏⑽⒁恍?，感激地看著離恩。
離恩笑著說道：“說服母親還算順利，并沒有費(fèi)多少口舌?！?p> “我一直都知道，”喬伊斯搶過離恩的話尾來，“難纏的是赫蒂。”
離恩十分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她在我面前落淚，我一句話也說不出，更別說勸服她了?！?p> “那最終是怎么......”
“是母親出手相助，勸服了赫蒂。”離恩一副輕松自若的樣子，微微地笑著，“一只狐貍，”離恩見喬伊斯臉上的笑容凝住了以后，只好用自己的笑聲來安慰對方，“赫蒂說讓我給她帶一只狐貍回來?！?p> 喬伊斯禁不住嗤笑了一聲，言道：“我很高興，南斯家族沒有改變你的心。”
“當(dāng)然，我是離恩，”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用以強(qiáng)調(diào)，“離恩-萊特爾，擁有藍(lán)色的雪靈之眼?！?p> “是?！?p>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喬伊斯將一把鋒利的長劍遞給離恩，介紹道，“它名為‘火融’，卡斯瓦雷亞長劍，由萊特爾家族傳承下來的，共有兩把，另一把在父親的手上?！?p> “它應(yīng)該跟在你的身邊，喬伊斯，你現(xiàn)在是冰臨城的少領(lǐng)主?！?p> “但為父親去城墻那邊的人，是你，所以這把劍，也應(yīng)該握在你的手上?！?p> 喬伊斯十分堅(jiān)持，態(tài)度篤定，正好離恩并沒有劍，最終，他從喬伊斯的手中接過了那把卡斯瓦雷亞長劍。
“火融?！彪x恩喃喃念道，將劍拔出了一半。白亮的劍身如同一面鏡子，離恩在那上面瞧見了自己的模樣，那雙閃爍著藍(lán)光的雪靈之眼，以及深棕色的頭發(fā)，無一不在提醒著他，他已是離恩。
“國王的慶典在春末夏初之際，都城的冬季眼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眴桃了?jié)M眼憂愁地提醒道。
“從這兒到都城要多久？”
“最快也要半個(gè)月?！?p> “好，我會在都城進(jìn)入夏天前的半個(gè)月趕回來。”離恩用一種立軍令狀的口吻說道，“和它們一起?！?p> 這時(shí)，喬伊斯示意一位騎士來到離恩的身邊，“這是梅勒，父親最信任的侍衛(wèi)威利的兒子，修伯特已經(jīng)將他知道的一切信息告訴了梅勒，他會帶你找到它們的?！?p> 梅勒個(gè)子很高，體格粗壯，淡黃色的頭發(fā)，寬大的鼻梁，突起的顴骨，面容憨厚，直來直往的豪爽性子。他向離恩行了一禮，然后驅(qū)馬跟在了離恩的左后方。
喬伊斯看著離恩緩緩?fù)菈拷?，不知怎么，心中的不安愈發(fā)地強(qiáng)烈。毋庸置疑，他為自己的弟弟擔(dān)心，可困擾他心頭的，仿佛另有其事。
跟在離恩身后的梅勒對離恩顯得十分尊敬，因?yàn)樾薏馗嬖V他，等他和離恩回來之后，喬伊斯將以冰臨城領(lǐng)主的名義，賜予他父親一個(gè)可以傳承的姓氏----布瑞佛。
離恩時(shí)而用眼角的余光注意梅勒，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還時(shí)不時(shí)地朝自己傻笑，于是問道：“你還記得我？”
“當(dāng)然，你離開夜王堡之前，用火燒過我的褲子，害我凍了一整個(gè)冬天的屁股?！?p> 離恩聽后啞然失笑，言道：“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不過我想你也不會拿這種事來敲詐我，”離恩抬頭看了一眼城墻下伊登他們?nèi)?，“等回到夜王堡，我一定賠你一條又厚又暖的褲子?！?p> “如果你這么說的話，那我就先記在心里了。大人?！泵防找荒樥J(rèn)真地說道。
離恩看了他一眼之后，心里暗想：這是個(gè)實(shí)誠的家伙，比伊登還要實(shí)誠。
見離恩緩緩策馬而來，麥爾芒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到了劍柄之上。
“穿著暖和嗎？”離恩笑著問。
“多謝，”伊登向離恩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但是為什么？”
“我需要幫助?！?p> “所以，這斗篷是酬金？”辛瑞笑著問道，老實(shí)說，他幾乎已經(jīng)忘記自己是罪犯這件事了。
“我去見過格蕾絲了，給了她一筆錢，”離恩鄭重其事地說道，“一筆夠她下半生好好生活的錢。”
聽到后半句，辛瑞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我不明白?！?p> “那才是酬金?！彪x恩說道。
“那我們的呢？”伊登問道，“麥爾芒和我可沒有一個(gè)可以收金幣的妹妹?！蹦┝耍恋沁€不忘用譏笑的目光看了辛瑞一眼。
“我剛剛說的，”離恩耐心解釋道，“那是給辛瑞妹妹的酬金，至于你們嘛！事情辦完以后，喬伊斯會赦免你們的罪，并且額外再付一筆酬金?！?p> “所以，那是以備辛瑞回不來的，”精明的麥爾芒說道，“對嗎？萊特爾大人?！?p> 離恩與一臉冰冷的麥爾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伊登，他倒沒什么怨言。
“梅勒，帶那些騎兵先出去。”
想問題比較慢的梅勒不知有沒有弄明白離恩與伊登他們之間的情況。但聽從命令是他的強(qiáng)項(xiàng)，這一點(diǎn)，想必在場無人能及。在他的一聲令下，三十名冰臨城的騎兵徐徐通過了石門甬道。
這時(shí)，離恩注意到了石門守衛(wèi)，凱爾。于是把他喚了近來?！拔矣浀媚?，你是上一次幫他們開門的人?！?p> “我叫凱爾，大人。”
“我不是大人，叫我離恩吧?！?p> 凱爾瞄了一眼旁邊三人，笑著說道：“不知您有何吩咐？”
離恩的臉色突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用一種警告的口吻說道：“你是唯一的目擊者，我要你發(fā)誓，待會兒不論看到什么，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p> 凱爾很是迷惑，同樣一頭霧水的還有另外三人。
“向光明之神起誓，凱爾?！彪x恩命令道。
被嚇了一跳的凱爾拔出手中的劍，豎立在身前，一絲不茍地宣誓?！拔?，凱爾，冰臨城的無姓之民，以生命向您起誓，偉大的光明之神，我將做一個(gè)堅(jiān)定的秘密守護(hù)者，直至您帶走我在人間的最后一絲呼吸?！?p> 離恩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而對伊登他們說道：“現(xiàn)在，你們可以走了。”
“走？”
“我向喬伊斯請求讓你們與我同行，屆時(shí)，我會說你們死在了城墻的那邊，這樣就不會有人追究你們。不過，雪域之境，你們是不能待了，”離恩抬頭往后看了一眼遠(yuǎn)處，“去南方吧，那里不像冰臨城這么冷。”
離恩的做法讓三人倍感吃驚，但各自心里的盤算卻不一樣。
“剛出去的那些騎兵知道我們沒有越過城墻。”麥爾芒警醒道。
“像凱爾一樣，我會讓他們起誓的，他們與你們無冤無仇，放你們一條生路于他們而言算是積功德，肯與我去城墻那邊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彪x恩解釋道。
離恩雙腳輕夾馬肚，往石門甬道前進(jìn)?！白甙桑≡僖??！?p> “等等，”伊登出言叫住了離恩，“騎士是不會白受別人的恩典卻不思報(bào)恩的?！?p> 伊登走到離恩的馬前，像剛剛的凱爾一樣，鄭重其事地宣誓道：“我，伊登，即將受封的騎士，以生命之代價(jià)向您宣誓，偉大的光明之神，在城墻之外，我的劍，將為離恩所用，我的血將與我的兄弟離恩同流?！?p> 離恩嘴角微微一撇，偷笑道：“我就知道。勇敢的伊登?！?p> “但你聽懂了我方才的誓言，對吧！”
“我會盡我所能的?！?p> 這時(shí)，離恩和伊登的目光轉(zhuǎn)向剩余的兩人。
麥爾芒歪著脖子嘆息了一聲，走到伊登的身邊，看了一眼離恩，又看看伊登。“想都不要想，我討厭誓言。宣誓就像是妓院里女人的吆喝一樣，我不會討你歡心的，離恩-萊特爾，不過，回來以后，我要我應(yīng)得的報(bào)酬，否則的話，我會讓你知道，這個(gè)世界上偉大的并不是光明之神，而是鋒利的劍。”
麥爾芒自己都沒想到他竟變得這么啰嗦，咕噥了這么長一段話。末了，他們?nèi)诉€一同朗聲大笑起來。
只剩下辛瑞了。他在原地猶豫了很久，最后還是徐徐走到了離恩的馬前，“我由衷地感謝你，離恩?！?p> “哈哈，走吧！”伊登看著一臉通紅的辛瑞，以為他在心里忖度些好聽的說辭呢，于是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往石門走去。
“我很抱歉?！毙寥鸶杏X自己的腳下生出了鐵釘一般，他低下頭顱，像個(gè)自白的犯人。
聞此一言，三人不約而同地扭頭看著辛瑞。
“辛瑞，你......”
伊登想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離恩制止了他。
離恩看了辛瑞一眼，笑道：“聽我的，去南方，別往西去，又高又肥的人是會怕熱的?！?p> 滿臉愧色的辛瑞抬頭看著離恩，“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p> “后會有期?！彪x恩說道。
待石門放下之后，辛瑞看了凱爾一眼，對方眼中仿佛藏著鄙夷之色，卻不是很明顯，他只是笑了笑。辛瑞看了一眼石門，然后轉(zhuǎn)身往家里走去。
......
“他能成功嗎？”
“我回答不了你，修伯特，”喬伊斯嘆息了一聲，在腦海里找尋有關(guān)那些巨獸的記憶。即使是小時(shí)候聽老奶媽說的一些夸張的有關(guān)惡龍的可怕故事，他也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感到害怕過?！暗蚁Ｍx恩能帶它們回來?！?p> “別忘了，在城墻的那邊，它們并不是最令人恐懼的?！?p> 喬伊斯扭頭看了一眼修伯特，他此時(shí)眼睛瞇成了一條細(xì)縫，不知能不能看見東西。喬伊斯又看了一眼遠(yuǎn)處已經(jīng)消失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氣之后，返回了夜王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