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澄回過頭,戴著遮陽帽的女生對他微微一笑:“兩位帥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都沒有人,想來面前的美女是在喊他們了。柳澄看向胡韜,后者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去外邊兒吧,這兒人多怕聽不清。”,
“好啊,庭院里又椅子,咱們坐著聊聊?”她瀟灑地轉(zhuǎn)過身向庭院走去。
三人坐下,她摘下帽子,一雙似是能看穿人心的雙眼一直看著女鬼的方向,柳澄被她盯得有點發(fā)怵。那女鬼躲在柳澄和胡韜的身后讓自己的存在感盡量低。這摘下帽子,柳澄看清了這位年輕女孩的樣貌,和寧萌棠那種可愛的鄰家女孩不同,她盡管在笑,卻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不好接近。脖子上掛著水晶原石吊墜,手上也纏著水晶掛飾。
胡韜看著她的水晶們笑道:“西修?”
“同行?看來不用我多費口舌了,這亡靈給我的感覺很危險?!彼П勐N著二郎腿,二人這些才發(fā)現(xiàn)她雙手的手背上都畫著一個魔法陣。
她意識到他們在看自己的手,坦蕩地向他們展示:“這是和精靈們的契約,二位,你們身后的亡靈真的非常危險?!?p> 胡韜微微一笑:“我們正在解決這個問題。”
“既然能看出我是魔法師,難道你們是天師?”她問道。
胡韜冷笑一聲,搖搖頭:“不是?!?p> 她不解:“那你是……”
胡韜嘆了口氣苦笑道:“你可以這么理解,我只是個不被承認(rèn)的道士?!?p> 她拆下的纏在手臂上的靈擺閉上眼講它拎起來懸在空中,那靈擺竟是自己轉(zhuǎn)動起來,她睜開眼輕聲說:“風(fēng)告訴我,你們不是壞人,你們也可以妥善處理這件事?!?p> 胡韜點頭:“自然,多謝?!?p> 她站起身離去:“風(fēng)還告訴我,我們以后還會相遇?!?p> 二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胡韜說:“這位魔法師很有趣?!?p> “嗯?就一句恭維的話你就確定了?”柳澄不解,他并沒有感覺這魔法師有多厲害。
胡韜笑而不語,轉(zhuǎn)過身看向女鬼,“帶我們?nèi)グ??!?p> 再次路過了那間破舊的掛著白花的房子,柳澄打了個寒顫:“好瘆人的感覺?!?p> “那天你自己來到這里,你還在這里站了很久,你自己不知道?”胡韜打趣道,他當(dāng)然知道那天是面前的女鬼在控制他的意識。
“……”柳澄不想理他。
女鬼在那間掛著紅花的房子前停下,她想說話,卻說不出,柳澄拿出紙筆遞給她說:“你要不寫下來?”
她既然是碰不到陽間的物品,柳澄又看向胡韜:“像之前那樣,幫個忙?”
胡韜搖搖頭笑道:“原來我就是個工具人?!?p> 柳澄不知道他從哪兒學(xué)來的這些話,現(xiàn)在也沒空理會他,輕聲念著:“這房主的兒子去世了,就抓來了我。沒過多久,我便回來報復(fù)他們了?!?p> 柳澄嘆了口氣看向胡韜:“那現(xiàn)在她是不是現(xiàn)在身上也背負(fù)著殺業(yè)了?”
“是的,看來我前些時候跟你講的你都聽進(jìn)去了?!焙w欣慰一笑,又冷冷地看著女鬼說,“所以,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超度你?!?p> 女鬼露出兇狠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但在世間茍延殘喘的機(jī)會她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爭取到手。胡韜冷笑一聲,拿出折扇遮住半邊臉,毫不遮掩地向她施壓:“我知道你不想離開這個世間,但是,本仙同樣不能再留你在這世間為禍?!?p> 女鬼被胡韜鎮(zhèn)住,無法動彈,胡韜看著她嘆了口氣:“你是不是已經(jīng)把這家主人害死?”
女鬼默不作聲,胡韜又補(bǔ)充道:“那媒人怪得很,至于你同她的恩怨……”
胡韜俯下身低語:“她的好日子也到頭了?!?p> 柳澄忽然間聽到一陣哀怨的簫聲,回過頭看向四周卻什么也沒看見。頓時警惕起來:“胡韜,你有沒有聽見什么?”
“聽到了,”胡韜輕輕一笑,看向柳澄,“就是普通的簫罷了。但是為了避免麻煩,借你身體一用?!?p> 為了避免麻煩,胡韜掏出來一面鏡子將女鬼收入其中,并告訴柳澄后面再放她出來就好了。柳澄表示隨他的便。
胡韜將鏡子收回,立刻附在他身上:“看來是位老朋友。”
他躲在暗處靜靜觀察,洪塘正和那位媒人交易些什么。媒人嬉笑著遞給洪塘幾個壇子,胡韜皺起了眉頭。這是……血腥味!
洪塘的警惕性很高,多年混跡江湖的經(jīng)歷讓他不得不時刻提高警惕。胡韜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沒有打算靠近,全神貫注地聆聽他們的對話。
“心頭血?”
“哎喲,你放心,絕對都是女娃子的心頭血?!?p> 胡韜握緊拳頭心里罵道:這好死不死的妖道!
洪塘打開罐子伸出手沾了點血,輕微點點頭,掏出了一沓錢遞給這個媒人:“繼續(xù)?!?p> 說罷,他掐了幾個字訣,用那沾上血的手點在她的天靈,這媒人身上的黑氣竟是散去了。
這是什么妖法!胡韜震驚地看著他洪塘,就是這法子讓這媒人身上的黑氣看上去如此奇怪嗎!
想著身上還有個女鬼需要超度,這打到柳澄沒什么,他可以為柳澄承擔(dān)這傷痛,萬一把那女鬼打著,讓她魂飛魄散了,自己功德沒了不說,反而這后面的因果也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得不償失。他就靜靜地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洪塘終于離去。
胡韜冷笑一聲,他將女鬼放出,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還不想被超度?”
女鬼先是一愣,隨之點點頭。胡韜輕笑道:“若這媒人不死,我想你也無法安心離去,不如幫我一個忙?”
女鬼點頭,胡韜低聲道:“你去跟著那個媒人,找出她身上這個邪術(shù)的破綻。你不是要報仇?當(dāng)然,小心點?!?p> 她堅定地點點頭,便向那媒人的方向前進(jìn)。
待他們再次回到民宿里,柳澄倒在床上有氣無力道:“這樣真的好嗎?”。
胡韜嘆了口氣:“我無法跟一個不要命的瘋子比,洪塘身上的業(yè)已經(jīng)足以讓他死后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他可能幾十年后便死去,但這幾十年對于本仙不過是彈指一瞬?!?p> 正在嗑瓜子的蒲玖濤瞬間沒了聲,柳澄也沉默不語。
是啊,他柳澄只能活幾十年,那他死后,胡韜會怎么樣繼續(xù)找下一個容器嗎?他會在自己還活著的時間里位列仙班嗎……不對,自己怎么如此關(guān)心他。
胡韜喝了杯水:“而且他現(xiàn)在折騰出來的妖法,本仙活了這么久都沒見過,說實話,他確實是個人才,可惜人不行,太激進(jìn)不成器?!?p> 蒲玖濤眨眨眼睛,歪頭疑惑:“狐仙大大,你這是收過徒還是咋?有種班主任的味兒了。”
柳澄嘴角抽搐,蒲玖濤這是又皮癢了,翻了個身:“不過說真的,你有收過徒嗎?”
“修者造的業(yè),有一部分回傳到他師父的身上。若他沒有師父,這則是報應(yīng)到自身,”胡韜輕搖著扇子輕聲笑道,“本仙可不想被倒霉徒弟折了氣運(yùn)?!?p> 柳澄吸了口氣:“這么來看,洪塘已經(jīng)被逐出了師門,那是不是他現(xiàn)在所犯下的罪業(yè),全部都會降臨到他自身?”
胡韜點頭:“然也?!?p> 蒲玖濤驚呼:“難道他不怕遭報應(yīng)嗎?”
“你要如何同一個瘋子談?wù)撨@些?”胡韜倒吸一口涼氣,“本仙同他交手次數(shù)不少,他一直想要本仙死,他真的什么手段都能用出來,將自己的過錯嫁禍給本仙,欺騙龍虎山天師一同來對付本仙,這種事他都干得出來!他還有什么可害怕的!”
胡韜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好了,現(xiàn)在就多休息幾天吧,你倆盡量別在開始日落以后出門。晚上無論聽到什么都不要出聲,本仙已經(jīng)下了結(jié)界保護(hù)你們。有人喊你倆開門權(quán)當(dāng)不在,把門窗鎖緊?!?p> “晚上你不在嗎?”蒲玖濤抱緊了懷里的抱枕瑟瑟發(fā)抖。
胡韜捂嘴輕笑:“本仙是來修養(yǎng)的,這些天月亮一直惹人喜歡,自然不在?!?p> 蒲玖濤咽了咽口水,他害怕地跑到了柳澄邊上,低語:“澄哥,能跟你商量個事兒不?”
“睡一起?”柳澄已經(jīng)看出來了他的用意,一臉嫌棄無情地推開蒲玖濤,調(diào)侃道,“你怕就別跟來啊?!?p> 哪知這令蒲玖濤更害怕了,直接抱緊了柳澄的胳膊大喊:“不可以!離開你倆我更害怕?。?!”
“……”柳澄無話可說。
于是,他們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尤其是柳澄和蒲玖濤除了在院子里坐坐,就是在房間里待著打打游戲看看電視。夜間除了聽到強(qiáng)風(fēng)將院子里的樹吹的嘩嘩作響,有些滲人外,并無其他。根據(jù)蒲玖濤的發(fā)言,他覺得自己是換了個地方長蘑菇。胡韜倒是一天比一天恢復(fù)得好。而這一天,正在看美食節(jié)目的柳澄被胡韜打斷。柳澄正有些懊惱,看到胡韜頓時緊張起來。
“誒?今天是有什么事嗎?”蒲玖濤有些激動。
“今天是第七天,”胡韜臉色暗沉,又轉(zhuǎn)過頭對著柳澄壞笑,“那個女孩的頭七。”
“你想要做什么?”看到胡韜的表情,柳澄有些害怕了。
“她需要一個寄體幫助自己報仇,”胡韜將折扇搭在柳澄的頭上,“而你,是極佳的容器?!?p> 柳澄嘴角抽搐:“你不會是想讓我當(dāng)誘餌吧?!?p> 胡韜拍拍手:“你猜對了,沒有獎勵。”
柳澄現(xiàn)在很害怕,非常害怕。不同于胡韜的附身,這些孤魂野鬼一旦侵占了人的身體,便會侵占人的身體。將生人的靈魂吞噬殆盡,繼而自己來取代對方。而那可憐的生人,則魂飛魄散在這人世間。
柳澄有些猶疑,冷汗不自覺地在額頭滲起。胡韜在他耳邊低語道:“你要相信你的能力?!?p> 柳澄深吸一口氣:“你是認(rèn)真的嗎?”
胡韜一屁股坐在床上輕聲笑笑:“本仙會用這事跟你開玩笑嗎?放心,本仙就在你附近保護(hù)你。”
又低語冷聲道:“你的命本仙不會讓任何人奪走?!?p> 柳澄知道自己事拗不過他了,想來這里除了他柳澄也沒人能當(dāng)這個誘餌了。胡韜的氣息太過強(qiáng)大他自己上的話兩股魂魄在他體內(nèi)爭斗極有可能造成女鬼魂飛魄散,而他胡韜的靈魂也遭到損傷。蒲玖濤更不用說了,他不像自己一樣從小就見到這么多魑魅魍魎,一旦這女鬼在他面前現(xiàn)形,他可能會禁不住害怕地大喊出聲,這樣不僅驚動這個孤魂,還會驚動那些不干凈的東西。
柳澄嘆了口氣,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腿有些發(fā)軟,扶著椅子把手坐下喝了口水,緩緩道:“我知道了?!?p> 蒲玖濤看柳澄神色凝重,不免有些擔(dān)心,他沒辦法給柳澄分擔(dān)這個壓力,無奈地嘆了口氣,靜靜走到柳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
胡韜輕輕搖著折扇,笑到:“你不相信我會保護(hù)你?”
柳澄愣了愣,搖頭:“不是?!?p>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右手輕輕搭在窗臺,望著越來越暗的夜色,雖然胡韜在身邊就是一劑強(qiáng)心針,但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凝重:“我知道,我會盡力,幾點?”
“子時三刻你就該準(zhǔn)備完畢。”
柳澄點頭,不再說話。
此時,那位西修面前正放著一碗清水,她抬起頭看著窗外,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看來今晚風(fēng)之女神是眷顧著你們的?!?p> 蒲玖濤被催眠后關(guān)在衛(wèi)生間,當(dāng)然,衛(wèi)生間已經(jīng)被胡韜貼上了符咒,沒有別的,就因為他嫌棄蒲玖濤膽子太小,怕他看到啥就大喊大叫。對此,柳澄也沒有反駁,他也覺得讓蒲玖濤睡著或者直接打暈再行動會比較輕松。
窗戶大開,夜間偶爾吹進(jìn)來的山風(fēng)將窗簾卷起,驚擾了正在燃燒的燭火,而柳澄正在躺中間,靜靜等待。胡韜隱藏起自己的氣息,藏在暗處。
一切都準(zhǔn)備就緒,就等著獵物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