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就是無休止地練劍和練符。張先和張誠聯(lián)手放出靈物，攻擊力比魯蜃放的厲害數(shù)倍，每天都有人受傷。
而王謹也異常安靜，完全收起了過去幾個月那人設(shè)崩塌的黏膩勁兒。
張靈夕了然。自己能想明白的事兒。從小在爾虞我詐的世家長大的嫡子，能不知道其中關(guān)鍵？事情孰輕孰重，該怎么取舍，他一清二楚。
她有些慶幸他沒有兒女情長。也有一絲失落，他一點也沒有兒女情長。
好在，張靈夕從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自己只身闖蕩江湖這么多年，是為了什么，她時刻牢記于心。每天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房間，也還會抓緊一切時間修煉靈力和靈符。那似刀法又似棍法的秘籍，她已是反復(fù)琢磨和練習(xí)，雖還有不太順暢的地方，但秘籍上的每一個字都已印在心中。在和張先的對練中，甚至?xí)蛔杂X的打出招式。
好在張先并沒有意外，只是后來，再也不許她和別人比劍了。只有他和張誠輪流教學(xué)和陪練，難度和要求也越發(fā)嚴格，她能感受到道長們對她寄予了什么希望，像當年對她養(yǎng)父那樣。
至于具體是什么，只是陰陽令嗎？張靈夕隱約覺得沒那么簡單。她也不好奇。路就在那，只有那一條，不管事什么目的，不管是誰的希望，她都是要走向那個終點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修煉，做好準備?？梢誀幦?，就盡量保住小命。實在要死，也希望終究能做點貢獻。
轉(zhuǎn)眼八月。
這日，張靈夕照例不到卯時便醒轉(zhuǎn)，先坐在床上打坐運氣一個時辰，再起來梳洗，然后到飯?zhí)糜迷缟拧?p> 直到安靜的用完全部餐點，才發(fā)現(xiàn)兩位道長不在。她和楊祎對了一個眼神，對方搖了搖頭。幾人起身準備去教場。這時一位道童來到了飯?zhí)瞄T口，施禮后說，“道長讓我來通知各位公子，今日自行練習(xí)，不得偷懶?！?p> 公子們?nèi)齼蓛蓙淼搅私虉?。雖然還是得練習(xí)，但道長不在，大家眉眼之間都帶著一絲輕松。
最近實在是太苦了。繁重的訓(xùn)練一方面，每個人心中的算盤，也隨著青城問道時間的臨近，壓的大家透不過氣。道長一日不在，大家都逃避式的想舒一口氣。
王謹很自然的走到了張靈夕身邊。
過去兩個月，她幾乎是被兩位道長全景監(jiān)護和訓(xùn)練。和誰都說不上幾句話，兩人唯一的接觸就是同桌吃飯，還是不能說話那種。吃完就被道長叫走開小灶訓(xùn)練了。一起散步去教場都沒機會。
“你最近好嗎？很累吧？”王謹?shù)穆曇舴浅厝幔耆皇侨饲暗谋?，也不是之前那抽瘋的直球。她從小被她媽殘酷?xùn)練，和外人接觸也是蒙著面紗隔著距離，離開金陵后跟著桓君夫婦，被夸天分高是日常，但從未有人用溫暖的聲音問過她好不好，累不累。
王謹居然是第一個這么問她的人。
聽到這暖暖的聲音，張靈夕有種恍如隔世感，內(nèi)心防線瞬間崩化，有點想哭。她趕緊眨著眼睛點點頭，“挺好的。能吃能睡能飛能跳，你也看見了，道長只是要求比較嚴格?！?p> 王謹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正對著張靈夕，并看了一眼身旁的楊祎和崔甯。兩人若無其事的繞過他倆，繼續(xù)往前走去。
“他們是不是讓你去做什么危險的事？”王謹?shù)穆曇暨€是輕輕柔柔，但表情卻很嚴肅。
張靈夕低下頭沒看他，“為什么這么問？”
王謹直直盯著她，“那么緊張的訓(xùn)練你，還避免你和別人接觸，肯定是有很明確的目的。師父和師伯都不是功利的人，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那件事只有你能做，而且非常危險?！?p> 張靈夕淡然一笑，“他們什么都沒說?！?p> 王謹有些著急，語氣也重了起來，“你也不問，就任他們擺布？”
張靈夕抬起頭看他，云淡風(fēng)輕地說，“初初也好奇過。畢竟心中挺忐忑的。后來，算了吧。問或者不問，我想，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我一定會做?！?p> 王謹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如果你不想，我們可以離開這里?！?p> 張靈夕驚愕地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笑了。顧不上眼中滲出的淚水。她搖搖頭，輕聲道：“或者這是我的命吧。陰陽令，我必須去爭取。即使，我得付出嚴重的代價，哪怕是生命……”
她的話沒說完，王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緊緊抱住了她，“一定要這樣嗎。我不想……”他話到嘴邊最終將后半句生生咽了下去。
張靈夕暖心一笑，輕輕回抱住他，“我不是在努力修煉嗎？或者結(jié)局不是那么糟糕呢?！?p> 王謹雙臂非常用力，“你一定要好好的?！?p> “嗯……你也是啊?！睆堨`夕閉上眼睛將下巴壓在他的肩膀上，咬了咬嘴唇將多余的淚水壓了回去。
遠處走來的蕭潯頓住了腳步，轉(zhuǎn)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身后的溫少游說道，“你去哪兒?。咳ソ虉鲞@邊近啊……”當他看到擁抱的兩人，瞬間無言，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飛速遠離的蕭潯背影，不露痕跡的嘆了一口氣。
張靈夕和王謹走到教場時，很多公子已經(jīng)開練了。
“我陪你練練？”王謹晃了晃手里的九霄劍。
“好啊?！睆堨`夕笑嘻嘻地先拔出了劍，“不用讓我。我也不會讓你的。”
兩人飛快過招。王謹劍法狠準，九霄獨特的蜂鳴和共振，會讓張靈夕的劍在與之對抗后，有一些振動和偏移，而且力量越大，影響越大。
劍法是張靈夕最弱的環(huán)節(jié)，但這兩個月被兩位道長嚴格訓(xùn)練，又進步超級多，而且也了解九霄會帶來的影響，她出招輕盈閃躲，王謹即使有九霄在手，也并沒形成明顯的壓制。
拆了百余招后，兩人歇息一會。
崔甯走過來說，“靈夕進步很大。一會我陪你練練。”
“好呀。今天道長不在，一個個都趕著欺負我是吧。”張靈夕又開始調(diào)皮了，最近被兩師叔親自招呼，她每天畢恭畢敬的，好久沒笑得這么開心了。
一上午的練劍很愉快，一起熱鬧的吃過午膳，剛想回房休息會，一位道童在飯?zhí)瞄T口攔住了張靈夕，“靈夕姑娘，請速往山上道觀一趟，師尊有請?！?p> 張靈夕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王謹，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一旁的崔甯往前一步問道童，“師尊只讓靈夕一人前去嗎？我們陪她一同前往可好？”
道童沖幾人點頭，但語氣很堅決，“崔公子有禮，師尊交代，請靈夕姑娘一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