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日頭初升起,三百季軍出洛陽城門整齊劃一向南而行,齊治穎和齊智睿在排頭,后方跟著齊治煥和樂青凱,緊接著是齊治彥的馬車,并排齊驅(qū)的是慧妃的馬車,小皇子齊羅翰跟葉晚清共乘一輛,再后面是譽王妃慕瑤和衛(wèi)侯夫人樂靈環(huán)的馬車,因為譽王齊治端先行出發(fā),所以慕瑤便和樂靈環(huán)乘一輛馬車,衛(wèi)景的馬匹就在兩人的邊上。
齊治穎本想帶上若蝶,但若蝶這幾日一直在若太妃跟前服侍,所以只帶了若蜓一人,騎馬跟在自己身側(cè),那日以為若蜓不會騎馬,誰知道她的馬術(shù)那么厲害,后來問起,她只是含糊其辭,不愿說,齊治穎也就不問。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在行進了三個多時辰后,終于抵達南山圍獵場,譽王齊治端前來迎接,向皇帝齊治彥行完禮后,護送齊治彥到營帳里休息,安排了晚宴的眾多事宜,便去衛(wèi)景夫婦處接自己的王妃到自己的營帳里。
本來齊治端是想將慕瑤接回,讓她休息一番的,沒想到慕瑤一到營帳,便讓他坐下,給他按摩,說是這兩日他太辛苦了,又傳了婢女打了水,兩人洗漱一番,換了宮裝,畢竟開獵晚宴還是極為重要的。
齊治穎到了營帳,若蜓將一切安排妥當,去傳了熱水,伺候齊治穎沐浴更衣后,看距離晚宴還有一些時候,取了些茶葉,在帳內(nèi)的熱爐上開始燒水,準備給齊治穎泡些茶,解解渴。
沐浴過后,齊治穎覺得這一程的疲勞頓解,整個人亦神清氣爽,看著案前鋪好的紙研,看了看正在燒茶的若蜓,眼眸里不覺帶了些溫柔笑意,坐在案前,起了興致,就將正在忙活的若蜓,一筆一畫的描繪了下來。
專心于燒茶的若蜓自是不知道齊治穎在畫自己,只是心無旁騖地做著自己手邊的事情。
齊治穎只差幾筆就要完成畫作,突然成王齊治煥來了自己的營帳,拉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這孩子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進門就地叫著“七王叔、七王叔”,一下子跑到齊治穎的腳邊。
齊治穎將齊羅翰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又向畫作上添了兩筆,大功告成,卻見齊羅翰盯著案上的畫,問道:“七王叔畫的這是誰?”此話一出,齊治煥也不免多看了兩眼那幅畫,齊羅翰又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似的,看著正在泡茶的若蜓,“七王叔畫的可是那位姐姐?!?p> 察覺到自己被指著的若蜓愣了,停下了手里的活兒,轉(zhuǎn)頭與齊羅翰的星星眼對上,齊羅翰一看見若蜓的正臉,眼里更是冒星星了,撲棱撲棱從齊治穎懷里下來,跑到若蜓面前,仰著小臉呆呆地看著若蜓,“姐姐你真美,像仙女?!?p> 若蜓也被齊羅翰的童真逗笑了,蹲下來與齊羅翰平視,“你也很好看哦?!?p> 齊羅翰一直是非常愿意與長得好看的人親近的,比如母妃徐善、離王齊治穎、成王齊治煥、慧妃葉晚清還有衛(wèi)侯夫人樂靈環(huán),如今見到像神仙一樣的姐姐,肯定要親近一番的。
“仙女姐姐,你是我見過的所有人里最好看的,”齊羅翰拉著若蜓的手不撒開,狀似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姐姐比七王叔和八王叔還要好看?!?p> 若蜓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夸,啞然失笑,這副神情在齊羅翰以為是不相信他說的話,望著齊治穎說道:“姐姐不信的話,就問兩位王叔,剛剛七王叔還在畫姐姐呢,定也是覺得好看呢?!?p> 沒想到剛剛齊治穎是在畫自己,若蜓不由得轉(zhuǎn)頭看向齊治穎,后者走過來抱起齊羅翰,示意若蜓也站起來,若蜓站起來等著齊治穎的回答。
“我們翰兒說的沒錯,”齊治穎刮了一下齊羅翰的鼻子,對若蜓說道:“畫就在那,一會兒收起來拿好?!比趄炎匀皇敲靼琢她R治穎的意思,這是專門給自己畫了一幅畫送給自己,面上只是點點頭,心里還是有點像小鹿亂撞。
“翰兒真是無情,有了仙女姐姐就把我們拋在腦后了?!饼R治煥佯裝委屈巴巴地看著齊羅翰,眼神讓齊羅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是自己看見了仙女姐姐就把兩位王叔排在了后面,小臉寫滿了糾結(jié)。
齊羅翰再看看若蜓,還是仙女姐姐好看,只能狠心地開口,“八王叔,對不起,翰兒還是覺得仙女姐姐好看?!?p> 齊羅翰的話太過童真,讓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若蜓也是笑靨如花,使得齊治穎心里仿佛被一擊,確實好看。
不知道兩位王叔和仙女姐姐為什么笑,但看兩位王叔笑得挺開心,應(yīng)該是不怪自己了,齊羅翰這樣想著,撓著小腦袋瓜也笑逐顏開。
過了不久,有侍女前來傳喚,晚宴要開始了,齊治煥帶著齊羅翰先行離開,齊治穎與齊治煥向來不和,只是介于在小侄子齊羅翰面前,兩人和諧相處,今日要不是齊羅翰硬拉著齊治煥來找齊治穎,怕是也不會有這么單純的兄弟之間的相處。
齊治穎回到方才作畫的案前,正好墨跡也完全干了,便將畫作交給了若蜓,“閑來無事,寥寥幾筆。”
若蜓接過,這哪里是寥寥幾筆,齊治穎繪丹青的功底一直不錯,若蜓自是知曉,這畫上的人兒,無論是動作還是神韻,見過她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她,收好了畫紙,若蜓心里很復(fù)雜,不知道為什么。
等抵達設(shè)宴地點,眾人全都到齊了,連齊治彥都已經(jīng)在高位上坐好,齊治穎是最后一個到的,齊治彥略帶斥責的語氣,“離王來的實在是遲了,該怎么罰呢?”雖是斥責,臉上卻不見慍怒之色,反而笑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這是給離王臺階下呢,畢竟這么多人等離王一人,傳出去就是離王恃寵而驕、剛愎自用,定然會帶給離王不好的影響,所以齊治彥先行發(fā)話堵住這悠悠之口。
“皇兄說的是,臣弟先自罰三杯?!饼R治穎落座后,接連倒了三杯酒,仰頭喝下。
眾人見此也就不再多言,熱熱鬧鬧地吃起來了,高高興興地說著明日的圍獵之事,猜測明日圍獵的勝者是誰,熱火朝天,被諸多人士看好的兩位——齊治穎和樂青凱倒是一言不發(fā),只是偶爾有人吹捧時謙虛一下。
圍獵當天,風(fēng)和日麗,樹林里不知是因為風(fēng)聲還是獵物逃竄,傳來簌簌地聲音,隨著侍衛(wèi)一聲高喊“圍獵開始”,排成一排的馬匹揚起了蹄子,根據(jù)主人的命令奔走,接連不斷地“駕”昭示著所有參與人員求勝的心。
大季沒有那么濃重的男尊女卑風(fēng)俗,女子亦可參與這類圍獵盛事,所以慕瑤、葉晚迎、樂靈環(huán)、葉晚清均換上了干凈利落的射手騎裝,雖然跟他們男子相比,她們相差甚遠,但既然來了,困在營帳里倒不如到這獵場上走一走,逮幾只兔子玩玩,權(quán)當放松了。
葉晚清跟她們幾人的想法不一樣,她穿成這樣完全是給皇上看的,可是從昨天到現(xiàn)在,皇帝連仔細看她一眼都不愿,怨氣極濃,又見齊治煥夸葉晚迎的騎裝,還被眾人調(diào)侃兩小夫妻如膠似漆,心里就更生氣。
本來齊治端以為還是皇后或者寧妃來,就安排和皇帝在一個營帳,每年素來這么安排,沒想到這次來的是慧妃,也不可能再重新扎營,齊治彥也明白其中的麻煩事,所以昨晚和葉晚清在一個營帳安寢,和衣而臥,連碰都不愿意碰她。
齊治彥知道葉晚清的手段,也知道她在宮里的小動作,所以在齊治煥婚宴上被設(shè)計了之后,怎么可能對其還有興趣。
眼看皇上和百官都競相打獵去了,葉晚清也失去了興致,下了馬回到營帳里待著了,葉晚迎瞧得一清二楚,心底嗤笑,拿好了手里的弓箭,隨慕瑤和樂靈環(huán)一同前去打獵。
齊治睿上馬之前,還跟若蜓說,“小蜻蜓,等著本王去給你打只兔子做件披風(fēng)?!比趄巡徽f話,淡淡一笑。
齊治穎看了一眼交談甚歡的兩人,一聲不吭,翻身上馬,揚長而去,齊治睿也急忙上馬進入獵場之中。
若蜓目送兩人的身影離開自己的視野,轉(zhuǎn)身準備回營帳,腳卻無法挪動,低頭一看,正是昨日的齊羅翰,抱住了自己的腿。
齊羅翰看若蜓注意到了自己,送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兩顆小虎牙,小嘴巴一張一合,“仙女姐姐,你彎下身子,我有秘密要同你講。”
若蜓依言蹲下,問道:“小殿下怎么跑出來了?沒有人看著你嗎?”
“本來是慧妃娘娘看著我的,我同她講說,要出來玩,她便讓一個侍女跟著我,我看見仙女姐姐就過來找你了。”說著,齊羅翰指了指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而后對著小丫頭說:“你回去吧,有仙女姐姐看著我。”
淺兒臉上浮現(xiàn)糾結(jié)之色,顯然不太放心,“小殿下,娘娘吩咐了,一定要照顧好小殿下,寸步不離的?!?p> “不行,我要同仙女姐姐說秘密,你不可以知道?!饼R羅翰也堅持著讓淺兒回去,兩人就這么對峙著。
昨天跟齊羅翰交流,發(fā)現(xiàn)這小男孩挺可愛的,也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所以沒有冷冰冰地對他,反正也無事可做,便耐下心陪他玩,對淺兒說道:“放心吧,我看著小殿下?!?p> 淺兒還是不太放心,但昨晚見若蜓是離王手下的人,應(yīng)該比較靠譜,又見齊羅翰撅著嘴巴的樣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若蜓看淺兒已走,問齊羅翰,“說吧,要跟姐姐說什么秘密?!?p> “仙女姐姐,你跟我走?!笨粗R羅翰扭著小屁股走在前面,對她招著手讓她跟上,搖了搖頭輕笑,走上前牽住齊羅翰的小手。
走了一段路,兩人來到一個小山坳處,山坳上有一棵大樹,附近還有一大片黃色的小花,樹上解了許多青色的小果子,樹下的草青色中泛著黃,倒沒什么特別的,但在齊羅翰眼里這里可太美了,而且靠著樹可以乘涼,樹上的果子還可以吃,所以就帶著若蜓來了。
“仙女姐姐,這里是不是很漂亮啊?”
若蜓溫柔地笑著,把齊羅翰放在草上坐著,給他摘樹上的果子,“小殿下怎么知道這里?”
“去年我隨寧母妃來圍獵的時候,寧母妃帶我來的?!苯舆^若蜓遞給他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高高興興地跟若蜓回憶起去年第一次來的時候。
若蜓也在齊羅翰身旁坐下來,咬著果子聽齊羅翰的小嘴吧啦吧啦的,一邊吃果子,一邊說個不停。
齊治穎感覺自己魔怔了,剛才齊治睿那句“給你打只兔子做件披風(fēng)”一直在腦海里回蕩,一進獵場,就只盯著一直白絨絨的兔子,一路追,其他的獵物均看不見,就這么追出了獵場,卻不見了兔子。
然后,齊治穎就看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坐著小山坳上啃著果子,若蜓也沒想到在這里看見齊治穎,劍眉星目,玉樹臨風(fēng),肩上背著箭袋,手中握著弓箭,就這么騎著馬踱到了她面前,翻身下馬。
若蜓放下了手里的果子,走向前問道:“殿下怎么打獵都打到圈外了?”
“追一只兔子就追到這里了?!蓖蝗宦牭揭魂囅はに魉鞯穆曇簦恢秋L(fēng)吹樹葉還是什么,齊治穎立馬警覺了起來,若蜓看著齊治穎的神情也察覺到了不安,走到齊羅翰面前,讓他放下了手里的果子,自己又抱不動,只能牽著。
齊羅翰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七王叔就出現(xiàn)了,然后仙女姐姐就緊張兮兮地拉住自己站到了七王叔身側(cè),齊羅翰見七王叔和仙女姐姐緊張的神情,心里也有點害怕,躲在若蜓身后,緊緊地抓著若蜓的手。
“噌”,該來的還是來了,突然從樹葉間竄出來十幾個黑衣人,舉著刀劍就向三人沖過來,齊治穎將若蜓和齊羅翰護在身后,從箭袋中取出箭矢,三箭連發(fā),全中,馬兒似有感知,一聲長嘶,向樹林里逃去。
可是一人之力怎能抵擋這么多的殺手,齊治穎手里除了弓箭就沒有別的武器了,用箭袋里的十只箭解決掉十個之后,還剩下三個黑衣人基本就是肉搏,況且還有若蜓和齊羅翰這兩個人要相護,齊治穎怎么著都顧不住。
殺手招招狠厲,完全就是沖著齊治穎的性名而去,而且這些殺手似乎知道齊羅翰的身份,并未對齊羅翰下手,但是在不斷地交手中,黑衣人也發(fā)現(xiàn)了齊治穎護著若蜓的意圖,開始暗中向若蜓下手。
其中兩個黑衣人完全纏住了齊治穎,另外一人的刀便沖著若蜓砍去,齊治穎余光瞥見,拉住若蜓的手,將若蜓甩向一邊,一腳踹飛了此人,由于齊治穎的勁兒過大,若蜓和齊羅翰相牽的手被迫分開,剛才三個殺手中其中一人的刀就沖齊羅翰而去,齊羅翰嚇得小臉煞白。
齊治穎轉(zhuǎn)身迅速彎腰抱住齊羅翰,將手里的弓套在了剛剛那個黑衣人的刀劍上,一個反手,套在弓上的刀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刺穿了黑衣人自己的身體,睜著眼睛倒地,滿眼透著不可置信,又解決掉一個,可是齊治穎剛直起身子,另外兩個的殺手的刀便向他們兩個砍了過來。
速度之快,齊治穎自知躲不過,抱緊了齊羅翰,一個轉(zhuǎn)身將齊羅翰完全護住,把自己的背部露在了黑衣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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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樨
不好意思啊,今天有些事情沒有按時發(fā)布這章,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