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輪車已經(jīng)停在了秋莎樓下,她抱著熟睡的女兒一步一梯地往六樓爬。
路燈很暗,樓梯間也非常狹窄,秋莎既要抱起女兒,又要提著一大包東西,走起來非常吃力。
漆澈下車后,一路急急奔走,來到了正在當時響徹全城的金太陽城卡拉OK廳樓下。
“金太陽城”四個紅光閃閃的大字,占了半層樓大小的位置,在這些字體周圍裝飾著了迷幻彩燈,夜夜都閃著耀眼的燈光,附近半街道和巷道都明亮如晝。老遠的地方就能望見這幢華麗的歌廳,歌廳夜夜鶯歌燕舞,迷你之音響徹整個夜晚,在漆黑的夜晚抓撓著人們內(nèi)心的焦渴煩躁。
自從興起了歌廳,棠洲城市像注入了一種隱秘而不安的興奮劑。
邀請漆澈的胡曉理老板,已經(jīng)站在金太陽城樓下的門外,恭候多時了,盡管寒風刺骨,但他仍然克制住自己的不悅,耐心地等候著漆澈的到來,畢竟要求人辦事。
再次看了眼袖口里的手表,胡老板抬頭的瞬間,望見漆澈從灰蒙蒙的路燈下匆匆趕來,胡老板急忙恭敬地低下自己挺直的脊背,好像頓時矮了一截,遠遠的就伸出一雙熱情的大手,去握住漆澈的那只冷冰冰的手,同時向招待小姐打了個響指,就帶著漆澈上樓,直接進穿過一個寬大的大廳,拐進了一個大包間里。
大廳里熱鬧非凡,卡拉OK聲震蕩著大廳的墻壁和大家的耳膜,似乎要穿壁而去,在這強大的噪音下面,還隱藏著像蚊蠅樣的低音:大家不斷的嬉笑聲、交談聲、吵鬧聲,并熱火朝天地朝地喝酒唱歌。
漆澈他們站在這個小包間里,安靜了許多,只聽見隱約的音樂聲,以及感受到墻壁隨著音樂一波又一波地強烈的震蕩。
跨進包間,關上房間門,里面立刻是另一種氛圍,整個包間里流淌著舒緩而輕柔的音樂,給人一種徹底放松的感覺。
一盞考究的吊燈下,深褐色的木質(zhì)茶幾上,堆放著花生瓜子等各種小吃,三包紅色誘人的中華牌香煙疊放在茶幾上,三瓶開起了瓶蓋的啤酒擺在茶幾上,茶幾旁有一箱啤酒,一個碩大的電視屏幕掛在沙發(fā)正對面的幕墻上,屏幕上,一個穿著三點式的妖嬈女郎正在賣勁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臉上浮現(xiàn)出浪蕩的笑容。
鑲嵌在電視屏幕兩邊墻壁上的音箱,正在播放著男歡女愛的曲子,那種低迷的音調(diào)弄得漆澈很不舒服。
沙發(fā)上已經(jīng)端坐著一位男人,他就是早上漆澈邀請的地產(chǎn)集團的劉科長。漆澈向他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胡老板讓座后,轉(zhuǎn)身出去了,深陷在沙發(fā)上的那個人拿起一包中華煙,拍了拍,用母指指甲蓋戳起了盒蓋上透明的塑料膠紙,熟練地翻開盒蓋,將手指夾住兩只煙的煙嘴,遞了支煙給漆澈,“啪啪”地按燃了打火機,那朵帶藍色火焰的火花湊近漆澈的時候,煙已經(jīng)被他含在了嘴里,他嘬攏嘴唇含著煙嘴,深深地叭了兩口,煙頭上的煙絲被火苗灼紅了,發(fā)出像紅寶石樣的紅光,慢慢地兩股青煙從鼻孔里冒了出來。
火光照亮了漆澈那被刮得光溜溜的下巴和下巴上光潔得發(fā)青的皮膚。
不一會,門被推開了,隨著推開的門,一股音樂的嘈雜聲像潮水樣涌了進來。
老板帶來了三個少女。
她們都是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一個披肩長發(fā),一個齊耳短發(fā),一個卷發(fā)。
漆澈用眼一掃,三個女子臉上都沒有畫得濃妝艷抹,只在眉稍處輕輕地勾了一下,一晃眼是看不見的。
她們妝扮淡雅,皓齒鮮唇,兩腮粉紅,腰肢婀娜,飄飄有出塵之姿,冉冉有驚人之貌。
沙發(fā)上的劉科長向漆澈擠弄了下眼睛,把頭偏了過來,小聲對漆澈耳語:“聽說這個歌廳新來了幾個大學生打工妹哦?!?p> 剛接受了秋莎叔父教育的漆澈還懷著一絲正義,他不屑地望了眼劉科長,覺得他發(fā)話有些低俗,同時替三個女子打起抱不平來,年紀輕輕就被招入這種地方來打工,肯定是被生活所迫,她們還是可伶的,如果她們的父母知道她們在外面過著這樣的日子,他們也一定會傷心的,一種憐香惜玉的情愫油然而生。
漆澈其實并不喜愛女色,在這方面也很木吶,沒有信心。因為出生農(nóng)村的他,從小就是在沒人注目的小村子里跑來跑去,偶爾見到的讓他心動的女人,雖然很渴望讓她們矚目自己,但因為自己的卑微地位,卻只能讓她們眼睜睜地消失在自己眼前,這甚至在他心里烙下一道烙印,他對女色就不敢有更多的企望。
今晚的三個女子,漆澈連瞧都不想多瞧她們一眼。
當三個女子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以后,老板向她們介紹了漆澈:“這位是漆主任,漆哥哥,以后你們就叫他漆哥哥就是了哈?!?p> “嗯,漆哥哥?!?p> “漆哥哥好!”
“這個是劉科長,你們就叫他劉哥哥?!?p> 她們又輕啟朱唇,用鶯歌樣的聲調(diào)喊了聲:
“劉哥好!”
“劉哥哥!”
“劉大哥!”
胡老板立即說了句順口溜:“跟著大哥哥,有吃又有喝!”
大家都笑了起來,陌生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胡老板對著漆澈和另外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用手指著她們,介紹說:“這位穿紅裙子的是小麗,穿綠裙子的是小福,穿花裙子的是小英?!?p> 漆澈認真看了眼,哦,長發(fā)的女子叫小福,短發(fā)的女子叫小麗,卷發(fā)的叫小英。兩個女子嘴唇輕輕動了下,害羞地了瞟了眼他們,又平靜地點了點頭,這樣他們算是認識了。
老胡板抓了一小撮瓜子,丟了幾顆進嘴里磕了起來,他邊磕瓜子,邊從腳邊的啤酒箱里抓了瓶啤酒起來,用開瓶器套住波浪型瓶蓋鋸齒,用力一拉,“噗”地一聲,瓶口處冒出一股白煙,飄走了,往茶幾上的六個空玻璃杯里倒酒,等著酒杯里的泡沫消失完了,接著又倒酒,直到把剛破滅的泡沫空隙填滿,他才放下瓶子,第二瓶啤酒都倒?jié)M了。
情知語是鉤和線,從前釣出是和非。
每個人面前都放了一滿杯啤酒,老板端起酒杯,環(huán)視大家一圈,大聲說:“來,我們一起舉杯哈,為冬至節(jié)干杯!”
他率先一口氣把二倆五錢的一玻璃杯啤酒,倒進嘴里,接著“咕嚕咕?!钡睾冗M自己的胃里,喝了個底朝天。其它兩個男人見狀也不得不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氣喝干。
三個女子面露難色,胡老板鼓起眼睛說:“都喝完哈,第一杯大家還是拿出些誠意哈,不能拉稀擺雜喲?!?p> 三個女子相視一笑,小口小口地綴飲著,過了好一會,她們才斯斯文文地喝完了第一杯啤酒。
“來來來,好事成雙,我們?yōu)榻裉斓木壏指杀?!今后我們就是生死兄弟啦!”胡老板給大家添滿酒,又碰了起來。
三個女子在胡老板的威懾下,滿露難色地喝完了酒。
胡老板又倒了第三杯啤酒,他又要發(fā)話,看著她們喝酒困難的樣子,漆澈發(fā)了善心,說:“她們就隨意喝嘛,畢竟都是女人嘛?!?p> “好,好,好,我們就聽漆總的話哈,我們給足漆總的面子,按漆總的要求辦事。”胡老板解嘲地說。
“第三杯為我們的友誼干杯!”
胡老板再替大家倒?jié)M了酒杯,他舉起杯子:“來,我們大家為漆總,漆哥哥的到來,干杯!”
“干杯!”
“干杯!”
大家都把杯子舉到茶幾上方的空中,“嘭嘭嘭”地碰響了杯子,喝了起來。
“像這樣吧,我們一人發(fā)一瓶?!焙习宸浅:浪貑㈤_了六瓶啤酒蓋子,把酒瓶放在每個人的面前。
“小麗,先去點幾首歌,大家好唱啊。”老板喊道。
那個叫小麗的女子,乖巧地站起來,身子悠然一轉(zhuǎn)就到點歌臺那里去點歌了。
在座的繼續(xù)喝酒。
胡老板發(fā)現(xiàn)這個局面還是很尷尬,因為漆澈的情緒始終沒有被調(diào)動起來,那他要漆澈幫忙的項目就不能到手,顯然魚餌沒到位,大魚就釣不到手。他心里老惦記這事,顯然就有些著急。
春為茶博士,酒是色媒人。突然他心生一計。
胡老板當起了和事佬,讓大家做起喝酒的游戲,三個美女非常稚氣地推說不能再喝酒,老板說那不行哦。她們見漆澈對她們還有些憐憫心,于是把自己該喝的酒都逐漸讓給了漆澈,慢慢地,一件啤酒被喝完了。老板叫來了第二箱啤酒。
慢慢地,第二箱也被喝完了。
老板叫來了第三箱。此時很能喝酒的漆澈的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紅暈。其它兩個男人都喝得正是興致高處,話多了起來,音調(diào)抬高了五個分貝。說話時口水四濺,不斷打標點符號。他們像戰(zhàn)場上的英雄樣,個個都豪氣滿懷。
漆澈的興奮勁上來了。
當包間里回蕩著鄧麗君的《甜蜜蜜》的樂曲的時候,那個叫小福的女子,跑到支撐架上抓起話筒,唱起鄧麗君的歌,清純甜美,該顫音的時候,讓空氣都顫抖起來,該矯情的時候,也非常矯情,不時用含情脈脈的眼光瞟著漆澈。
胡老板慫恿著漆澈,“快去給公主敬杯酒吧,不要錯失良機噢?!?p> “你去,你去,還是你去吧?!逼岢河X得和這個美女不怎么熟絡,有些靦腆。
“噯呀,就叫公主,不、不能叫美女了。”有些酒意的胡老板給漆澈糾正著。
“去呀,反正都是逢場作戲嘛,哪來弄么較真?”坐在旁邊的劉科長也勸到。
“去呀,漆澈總。公主唱歌嘛,就該男士捧場哦。”胡老板曖昧地眨著一雙渾濁的眼睛,催促他快點去敬酒。
“來來來,我把酒給你們滿上。漆總!”
胡老板給兩個空酒杯倒?jié)M了黃橙橙的啤酒,滿滿的酒面上浮起了一小圈白色的泡沫,不停地旋轉(zhuǎn)著,過了不久,泡沫才漸漸地破碎消失。
一曲歌剛剛唱完,漆澈端起酒杯,朝小福走去,而小福站定在原處,狐媚地笑著,在他一尺遠的時候,迅速地轉(zhuǎn)了個圈,一身的長裙婀娜地旋了起來,她兩目含情地向上仰望著他,輕柔地曲了下膝蓋,翹起一根蘭花指,接過了他手中的啤酒,她踮起腳尖,張開兩只手臂,像一個雞母張開雞翅膀樣,將酒杯往漆澈另一只手上的酒杯上輕輕碰了一下。
她一邊喝著,一邊深情地凝望著漆澈,眼眸在暗淡的光下閃著螢火蟲樣的亮光。
女子喝起酒來嫵媚多姿,這多少勾起了男人的獵奇心理,胡老板和劉科長頻頻向三個公主敬酒,但她們喝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則遞給了漆澈,不久漆澈越喝越高,喝得眼睛發(fā)綠發(fā)亮,竟然粗聲大氣地說起話來,露出他粗魯?shù)谋拘浴?p> 小麗點好了一系列男女對唱的情歌,把話筒遞到了漆澈和小福手里,叫漆澈和小福一起男女對唱,
“小妹妹來看我呀,莫要從小路來,小路上的蛇兒多,看它咬到你的腳。
小妹妹來看我呀,莫要坐輪船來,輪船上的風浪多,看它把你吹進河。
小妹妹來看我呀,莫要坐火車來,火車上的扒手多,看他摸到你的包。
小妹妹來看我呀,請從夢中來,夢中只有你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p> 唱到高潮處,其余人不停地拍巴掌,高叫著“好!好!好!”漆澈迷迷糊糊中好像受到了一種鼓舞。
漆澈很少進入這種場合,酒醉迷離中不禁想到,自己正值青春年華,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可是在秋莎叔父眼里僅僅是個最不起眼的最受人瞧不起的小人物,為了博得叔父的歡心,今晚還得處心積慮地,低聲下氣地,在非常疲倦的情況下,給叔父弄一碗好菜,在他面前還得處處謹小慎微,時時恭敬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這令他很憋屈。
此時此刻,終于能得到別人滿滿的恭維和尊敬,漆澈的自我意識和自我欲望得到空前的膨脹:
自己才是真實的我,毫無修飾的我。我為什么要這么踐踏自己呢?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兒??!男人膝下有黃金,而每次我在秋莎叔父面前就矮半截,提不起一點精神,得不到半點尊重。我也需要得到別人的承認和贊揚,得到別人的恭維和尊敬啊,也需要得到別人的喝彩和好評啊!
“喝酒!喝酒!喝酒!”包間里的人,狂熱地有節(jié)奏地吼起號子樣的吼聲,原來剛剛唱完歌的漆澈竟然走了神,小福端起的酒杯已經(jīng)在他面前站了好長時間了,她的眼神里滿是崇拜,滿是深情,像面對著一個凱旋而歸的部落英雄,剛才的那首歌似乎唱到她心窩子里去了。
望著這燃燒的眼神,聽著這“嘩嘩”的掌聲,醉眼蒙眬的漆澈,驕傲地想:我一點也不比別人窩囊。
漆澈接過小福翹著蘭花指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
“啪啪啪”的掌聲瞬間響了起來。漆澈在一股英雄氣概的驅(qū)使下,挺著喝漲了的大肚子,奔向茶幾的啤酒箱處,粗魯?shù)刈テ鹨黄烤疲芙^了胡老板遞過來的開瓶器,張開厚厚的大嘴,用牙齒一咬,瓶蓋就象一顆胡豆樣,從嘴里滾落了出來,砸到酒瓶上,發(fā)出清脆的“呯”聲,沿著手里的玻璃瓶嘩啦啦地掉到了瓷磚地板上,發(fā)出一路的金屬響聲,一路彎彎曲曲地滾到墻角去了。
這時,漆澈像抓住了一個手榴彈,叉開雙腳,將瓶口對著自己的大嘴巴,將瓶子倒立起來,啤酒通過瓶口汩汩地流向嘴里,他只嫌啤酒流速太慢,顯示不出他的英雄氣,還不停地搖晃著瓶子。大家看見他的喉結(jié)不停地上下滑動,啤酒流經(jīng)喉嚨時發(fā)出“咕咕咕”的聲響。大家非常替他著急,擔心他喝得這么急,會不會被啤酒哽著,要不一定會被酒堵住而喘不過氣來的。
在大家擔憂的眼光下,漆澈更豪氣了,綠色玻璃酒瓶中深色液體慢慢地向下降,只剩下小半瓶了。
不知是誰率先拍響了巴掌,頓時全場響起了“嘩啦嘩啦”的掌聲,一直持續(xù)到他把酒瓶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他站在屋子中央,高高地舉起那個空酒瓶,像獲得了一個重大的戰(zhàn)利品樣自豪,然后把酒瓶倒立起來,里面干凈得一滴酒也流不出來。
有人叫了聲“哇塞——”,其余的人醒悟過來也尖叫起來。接著那個老板給小福遞了個眼色,小福風情滿懷地走過去,扶著他的手臂,把他帶到了沙發(fā)上。
大家陸續(xù)點著自己喜愛的歌曲來唱,其余的人在歌聲中翩翩起舞。大家已經(jīng)分不清彼此的性別,一味地唱啊,跳啊,互相摟抱著,一邊喝酒,一邊大笑,有的哭,有的笑。
漆澈一會又跑過來和大家跳舞,一會又抓起話筒唱歌,覺得很發(fā)泄很痛快很爽,白天那種被人盯著而偽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是多么的沒有必要和多余。他想不通,人為什么在白天和夜晚是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呢?
喝了酒的大家都興奮著,快樂著,仿佛白天因為大家都是戴著一種面孔來生活,而且非常壓抑非常痛苦,只有現(xiàn)在才是徹底的放松,是本來的面目,而他們不需要戴著面具的生活,他們要的就是這種赤裸裸的本性。
后來,漆澈腦袋發(fā)沉,就坐在沙發(fā)上,竟然靠在柔軟的沙發(fā)上朦朦朧朧地進入夢鄉(xiāng)。
在夢中,漆澈和妻子來到春暖花開的油菜地,滿山的黃燦燦的油菜花,讓他陶醉,他和妻子倒在花叢中嬉笑擁抱。
這時他睜開了醉眼,那個披肩長發(fā)的女子正匍匐在他腳邊,房間里只有他們倆,夜半時分,周遭寂寥,屏幕里正在放映著一個賣萌的女人。一股酒勁沖了上來,他用一只大手伸進了眼前女人單薄而緊繃的襯衫里,一把抓住了那個女人的手,然后歪躺在沙發(fā)上,慢慢把這個小女人抱了起來。。。。。。
剛剛完事,他還沒來得及感激地擁抱下眼前的女人,歌城的大廳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闖進了歌城,大聲地爭吵著。
漆澈的門房響起了輕微的扣門聲,一個男人在小聲的提示著:“喂,有人嗎?大廳有人找漆老板?!?p> 漆澈一個激靈,趕緊翻身爬了起來,酒氣頓時消了一大半。他光著腳,輕腳輕手地疾步跑到門邊,透過門縫,他清楚地看見自己的妻子秋莎正在和服務生爭吵,旁邊站著的四個保安死死地制著她的手臂,使她不能動彈,她執(zhí)意要闖入這個雅間,但卡廳保安強行阻擾著她。
秋莎大聲的嚷道:“我女兒發(fā)高燒,要他帶女兒上醫(yī)院!你們攔著我干嗎?”
他躲在里面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非常緊張,心臟“咚咚咚”地跳著,像要蹦出胸腔,連忙從另一道門溜走了。
秋莎沒有在KTV找到他,回家時,他們又急忙把孩子送到了醫(yī)院……
事后,秋莎問他,為什么這么久才回家,他說,領導沒走,自己不能走嘛。
秋莎早就聽聽說歌廳里有些亂七八糟的事,根本不知道漆澈究竟做了什么,因為在秋莎心里,她心愛的漆澈是個非常純潔質(zhì)樸的人,不像社會上的那些庸俗的人樣隨便與小姐發(fā)生肉體的交易。
即使這樣想,秋莎幾天都想不通,象害了場大病樣難受,她不明白那些保安為什么攔住她,不讓她進去。
漆澈見她天天這樣憂愁,知道自己闖了禍,決定想辦法給她個驚喜,讓她高興。漆澈買了個鉆石戒指送給秋莎,可是即使這樣,仍然消除不了秋莎內(nèi)心對社會大染缸的前所未有的擔憂。
漆澈在不小心下,第一次踏進了這個泥潭后,不僅內(nèi)疚,而且也很后悔,他怪自己太大意,而被別人鉆了空子。他決定痛改前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