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沃林
金黃的霞光透過木板墻的間隙飄灑到臉上,睜開混濁的雙眼,經(jīng)過一會兒的呆滯之后意識回歸到了身體內(nèi)!
“又是新的一天!”呢喃之后沃林掀開床上的被子。
昨日打來的溪水經(jīng)過夜晚的溫養(yǎng),沖刷到微微僵硬的臉上,刺骨的冰冷傳遞到靈魂的深處,身體猛然一抖擻!
“也不知道父親大人的實驗進(jìn)行得如何了?”一些記憶伴隨著冰冷一起回蕩在腦海當(dāng)中,沃林漲紅了臉迫不及待地來到另一間屋子,寶石藍(lán)的瞳孔里面是焦急與忐忑的期待!
“咚咚咚!”晨曦的敲門聲打破了萬籟俱寂,也驚醒了屋子里面聚精會神的人!
“呵呵!小沃林,快進(jìn)來見一見你即將降世的伙伴吧!”屋子里面?zhèn)鱽砹艘粋€有氣無力的聲音,帶著老邁不堪的疲憊,卻有幾分精神!
吱呀一聲,沃林輕手輕腳地打開了房門,害怕惹出一點聲響會影響到里面的人!
甫一進(jìn)入,一股陳釀了不知多少歲月的霉氣撲面而來,讓得即便是從小就習(xí)慣了這一個味道的沃林也承受不住干嘔了起來!
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堆放得到處都是,破碎的顯微鏡,腐朽的望遠(yuǎn)鏡,殘留了不知道多少年還在冒泡著的瘆人的墨綠色的液體,還有著一大堆發(fā)臭了的動物植物的軀體!
屋子的深處,一個老人帶著和煦的微笑看向他,不過那稀疏的頭發(fā)以及已經(jīng)占據(jù)了面容的皺紋,還有點點密布的黑斑,卻是襯托著這個笑容猙獰恐怖!
輪椅轉(zhuǎn)動著發(fā)出輕微的響聲,老者想要對沃林招招手,但是沉重的手臂沒有聽從他的使喚,最終無奈之下化作一聲嘆息。
但是很快他就忘掉了這個不愉快,顫抖的聲音中難以掩飾的激動甚至是狂熱:“我親愛的沃林,經(jīng)過多日來的實驗,耗費掉我畢生積攢下來的積累,終于是讓我實驗成功,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整個世界都將為我而顫抖!”
“讓我們一起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吧!我就是造物主!”興奮至無以復(fù)加的大笑,一層水霧卻是悄然間爬上了老盧克的雙眼,兩行輕淚中流下的不知是帶著他的艱辛,還是他為此付出的歲月!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老盧克的背后,一個透明的燒杯里面,是一團(tuán)正在蠕動當(dāng)中的血肉,不斷撞擊著燒杯想要逃出囚籠,像是饑腸轆轆的野獸看到可口的食物,只是它的力量太小了,小到連燒杯都沒有動一下!
這就是老盧克的杰作,也是他為此付出了一生的實驗,終于是在他快要躺進(jìn)棺材之前完成了!
“父親大人,祝賀您!”沃林帶著笑臉說道,但是那表情是說不出的沉痛,眼睛濕潤了,那是在痛惜著眼前的這個老人!
他知道老盧克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了完成他的夢想,證明血脈合成獸這一條道路是行得通,是能夠讓整個大陸都為之顫抖的發(fā)現(xiàn)!
即便他的身體不好,即便有時他還咳著血依舊奮戰(zhàn)在實驗臺前,沃林都沒有阻止他!
沃林在害怕,害怕一旦讓他停下,那么支撐著他活下去的這一股氣就此斷了!
“呵呵!小沃林,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不過對于一名學(xué)者來說只要知識能夠傳承下去,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足為道,哪怕是我的性命!”和藹地摸著沃林的小腦袋,寬厚的手掌中盡是溫暖。
從燒杯旁邊拿起一把早已經(jīng)放好的匕首,遞到沃林的手中道:“它是我畢生心血的結(jié)晶,也是我意志的傳承,有它在那么我將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看著并且守護(hù)著你的成長!”
“小沃林,你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吧!讓我們一起見證這個偉大的時刻!將來奧古斯都博物館必將為我單獨列一層,我盧克的名字必將傳唱千古!”
看著老盧克眼中狂熱的姿態(tài),沃林的手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匕首。
這是遺愿,是老盧克的執(zhí)念,現(xiàn)在由他來開啟,由他來繼承!
張開另一只手掌放到燒杯上方,鋒利的匕首在沃林緊張的眼神和盧克期待的目光之下輕輕劃過手掌,殷紅如赤焰的鮮血像是受到了不可阻擋的未知力量召喚,如泉水瘋狂噴涌而出,灑落到那一團(tuán)巴掌大小的蠕動血肉當(dāng)中。
這是老盧克自小就不厭其煩地對沃林說的最后一步,以自身鮮血培養(yǎng)出來的合成獸,在先天上會和自己親和,從而能夠真正的誕生出生命!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沃林紅潤的面孔中多了幾分蒼白,抓著實驗臺的手在微微顫動,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不過為了不讓老盧克失望,他還是咬緊了牙根繼續(xù)堅持,只不過在心底卻是渴望著這樣的放血能夠趕緊結(jié)束,不然實驗還沒有成功自己就要失血過多而亡!
踉蹌著身軀像是海浪當(dāng)中的扁舟,那只手緊緊地抓著桌沿讓自己不至于倒下,燒杯內(nèi)的血肉似是回應(yīng)了沃林的懇求一般,終于是“心滿意足”地停止了吸食!
“我親愛的小沃林,不用擔(dān)心,嚴(yán)格的實驗雖然不能保證意外不會發(fā)生,但是也會杜絕掉百分之九十九,我計算得十分準(zhǔn)確,絕對不會危及到我親愛的沃林性命!”老盧克從一大堆試劑當(dāng)中拿出一瓶火紅如巖漿的液體,遞給沃林,“這是我僅剩的一瓶造血液,喝了它你會好過不少!”
沃林仰頭一灌而下,立時便有著一股溫暖席卷著整個身體,臉上蒼白退了幾分,這才回神看向燒杯!
只見這個燒杯里面蠕動的血肉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散發(fā)著淡白色光芒的光繭!
而與此同時沃林的感官好像變得十分地敏銳,他能夠感受到一個心跳的聲音,但那是在自己身體之外的,其來源就是那個燒杯里面巴掌大小的光繭!
是錯覺么?
疑惑地看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光繭的盧克,此刻激動的他早已經(jīng)將嘴咧開了大半,用朝圣的眼睛膜拜著燒杯里面的存在。
“嘿!不用擔(dān)心,我的小沃林,你放出的不僅僅只是你的鮮血,還有著一部分你的靈魂,因此你才能夠感受到他的一舉一動!”
盧克從自己輪椅的暗格當(dāng)中取出了一小包東西,打開之后這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一種幽黑色的粉末。
他用藥勺取出一下,灑在光繭上:“加速生長的催化劑是必不可少的,不然都不知道他何時何月才能夠誕生?!?p> 加入這個粉末之后,光繭上頓時綻放出無比耀眼的光芒,然后還沒等沃林適應(yīng),那個光芒立刻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蛋!
咔嚓!
蛋開始碎裂了!
一只三個手指長度大小的小鳥顯露出了身影,晃頭晃腦地看到兩雙像是看到絕世珍寶的雙眼!
一種忍不住呵護(hù)的感覺從內(nèi)心最深處爬了上來,同時心有靈犀一般這一只小鳥那雙幾乎看不到的眼睛也看向沃林,同時展開還沒有幾根羽毛的翅膀,踉踉蹌蹌地飛到沃林的肩膀上!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的實驗成功了,我從一大堆無生命的物質(zhì)當(dāng)中合成出了一條生命,我終于成功了!”
這個時候盧克才瘋狂地大笑著!
一個學(xué)者最大的成功是什么?那是自己的想法最終成功了,雖然還不能夠證明這一種合成獸究竟有沒有著戰(zhàn)斗力,但是這一切都無所謂!
追尋知識,追尋真理,這才是他們想要的!
“我親愛的沃林,你和我見證了奇跡的誕生,現(xiàn)在你該給他取個名字了,這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從沒有生機的物質(zhì)中誕生出來的特殊生命,他的誕生會讓整個世界銘記!哪怕他現(xiàn)在沒有什么戰(zhàn)斗作用!”
“您說得對,父親大人,既然這是您心血的結(jié)晶,意志的傳承,按照仙道之人所指引的那樣,取您的名字的第一個字為姓氏,就叫盧卡斯吧!”沃林逗弄著肩膀上的幼鳥!
“你喜歡就行!不過這個小家伙可是貪吃得很,希望你以后能夠養(yǎng)得起,而且他的能力還是需要你自己摸索!”看到沃林臉上洋溢出歡笑,盧克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咳咳!”忽然之間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傳來,卻是老盧克正手捂著嘴彎弓著腰,殷紅的鮮血通過手指縫漏了出來。
“父親,您的藥呢?”沃林慌忙攙扶起老盧克,焦急問道。
“沒事!現(xiàn)在我即便是死了也無所謂了!”老盧克灑然一笑,取出幾粒藥丸服下之后,感覺好多了便從桌子下的抽屜當(dāng)中拿出一般厚厚的筆記本遞給沃林。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以前受的傷還沒有好,又耗費大量的精力,所以時日不多了!這是我多年來的實驗心血,將由你傳承下去,希望你能夠有一天也能將他發(fā)揚光大!”
初一聽聞,沃林慌亂不已,眼前這個從小扶養(yǎng)自己長大的老人,自己的依賴,會有一天離自己而去!
“死亡是每一個生靈的歸宿,能夠有著這樣的一個成就,我此生已經(jīng)沒有什么遺憾的了!我已經(jīng)寄信給了我的老朋友,一個二星學(xué)者,我希望你能夠踏上追尋真理的道路,看一看這一條道路最盡頭的風(fēng)景,就當(dāng)是為了幫我!”
“父親大人,你放心!你的愿望就是我的追求,奮盡此生,必不后退!”手下意識地握緊,沃林狠狠地點頭!